第70章 晉江正版閱讀

第 70 章 晉江正版閱讀

林子裏光線昏暗,兩道身影靠在一起,孟歡輕輕蜷在他懷裏,白皙臉頰的漆黑眸字望着藺泊舟,手上輕輕地動作。

藺泊舟的手更修長寬闊一些,覆蓋着他的手背,幾乎把控了全部的動作。

弄了好一會兒,藺泊舟咬着他耳頸,放松下來了。

他意興懶散,拿出帕子擦拭孟歡的手指,孟歡鼻尖蒙了層薄汗,讓他擦的表情發呆,幽幽地嘆了聲氣。

手指幹幹淨淨,藺泊舟挑眉:“嘆什麽氣?”

孟歡一臉憂愁:“我們還怎麽去打仗啊?”

到時候兩個人天天夜裏欲.火焚身,總想着見面和偷情,豈不是跟先前藺泊舟的設想大相徑庭?

藺泊舟垂眸,唇角微微擡起弧度。

語氣好像不是很認真。

“嗯,為夫反省反省。”

繼續讓他擦了擦手,孟歡皺眉用一種你好無恥的眼神看他:“你讓陳安找我送信,就是讓我來見你的?”

“不全是,”他取出了孟歡懷裏的這封信,塞到袖子裏,“送的信也很重要,歡歡辛苦了。”

這是此次随軍的名單,沒人願意打仗,但真跟着藺泊舟出征又是謀求功名利祿的機遇,因此跟來的人并不少。

名冊上的名字密密麻麻,掃過泛黃紙面上的字跡時,孟歡心髒頓時揪緊。

“除了王府的人,還有很多王府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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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藺泊舟說,“王府能帶兵打仗的人有限,為夫能領将印,可也不是能抵禦千軍萬馬的銅牆鐵壁。讓隊伍裏的人各司其職,發揮長處,才是為夫要做的事。”

孟歡仔細端詳名冊,問起:“怎麽還有鎮關侯。許若林的父親呢?”

鎮關侯的兒子當時被廢了腿,怎麽看,鎮關侯內心也未必會真的服從于他吧?

但藺泊舟此舉,顯然又是唯才是用。

但孟歡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可原書裏藺泊舟出征,什麽牛鬼蛇神,豬隊友,猛對手全湧出來了,搞得藺泊舟兵敗遼東,跌落神壇,從大宗只手遮天的攝政王變為異族俘虜,甚至有性命之虞,所以孟歡才會擔心出現在他旁的每一個人。

藺泊舟捏他的臉:“鎮關侯雖與為夫政見不同,但打仗骁勇,對朱裏真族的臨場作戰經驗豐富,也許會立下汗馬功勞。凡事都有一體兩面,現在也不是考慮私人恩怨的時候。再者,就算他恨為夫,為夫也能用他。”藺泊舟平日從不誇這種口,可現在為了讓孟歡放心,倒是一反常态地放出了狂言。

孟歡:“喔。”

他認真說:“你要照顧好自己。”

“為夫知道。”藺泊舟和他說話時總是很柔情。

他倆絮叨的時間不長,小太監在岔路口,忽然朝這邊晃了晃燈籠,暗示有人走了過來。孟歡猛地“操”了聲,拽着藺泊舟要跑:“……要不躲躲?”

藺泊舟淡淡地牽住他:“躲什麽躲?不用。”

說到這句話時,他的語氣已經開始起了變化,變得疏遠,沉穩,全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矜貴。他指尖翻覆着那封信:“信本王收到了,回去吧,讓你叔叔好好休息幾日,在家裏陪陪夫人,過兩天好出軍。”

孟歡連忙:“是,王爺。”

背後的人影離的很近,似乎聽到了藺泊舟的聲音,遠遠道:“拜見王爺。”

聲音有點兒耳熟。

孟歡一回頭,看見了山行,和他身旁一個陌生的少年清客,兩個人似乎是夜游來着,遠遠地站着。

“………………”

燈籠光線昏暗,山行顯然看清了藺泊舟,也看清了孟歡,更聽到了他倆剛才那番對話,此時神色高深。

他再看了看孟歡。少年這身粗布衣服明顯剛穿戴整齊,不細看倒也沒什麽,但細看就很詭異,讓他唇角微微一扯。

随後,山行似笑非笑道:“王爺,小人沒打擾吧?”

他身旁的少年清客,面容陌生,此時也故作沉着的張望着眼睛,一副說不出的詭異表情。

“……”孟歡尬到頭皮發麻。

藺泊舟閉眼,這輩子沒感覺他這麽煩過,冷冷看他:“大半夜不睡覺,到處亂跑幹什麽。”

——還正好撞見他欲蓋彌彰和老婆偷情。

被人戳穿很丢臉的,懂?

山行喜氣洋洋笑:“這不是小人的表弟剛從辜州來,準備随王爺出征争取立個軍功嘛,喝了點酒,小人帶他轉轉。”

藺泊舟冷笑,語氣依然不爽:“你帶什麽表弟?出征是兒戲的事,還有心情攀親帶故?”

“這……”山行笑的眼睛彎彎,“那總不能只許陳長史往裏塞小侄兒,不許小人塞表弟?王爺,這多不好。”

他說話,哪怕沒有一句內涵。

可謂句句殺人誅心。

他的表弟神色也十分高深莫測,似乎看懂了什麽,又似乎沒看懂什麽。

因為眼前的畫面,很像王爺在和一個俊美小相公私會說話,懂的都懂,就是那種位高權重的掌權者看好一個水靈小相公,非要強迫拉着他說話,不說話就打壓他,說話了就得寸進尺,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把人家水嫩小相公給睡了。

但是……據山行表哥說,王爺和王妃十分恩愛啊?

他怎麽可以王妃前腳剛走,後腳就大半夜私會小郎君?

山行的表弟滿臉沉思。

孟歡低着頭,真就他媽羞恥得要死。

藺泊舟煩得要命:“山行,趕緊給本王滾!”

“那小人就滾了,”山行拽着表弟走,回頭還不忘犯賤,“王爺該幹什麽幹什麽,就當小人沒有出現過。”

“……”

兩個人匆匆忙忙走遠。

孟歡垂着頭,實在沒有任何心情:“王爺,小人也走了。”

“……”這句小人,讓藺泊舟側過視線看他,唇瓣抿緊,眉眼帶了幾分不愉快。

孟歡蔫頭蔫腦:“小人要回去給嬸嬸打水, 燒鍋子,睡大覺,王爺再見。”

說完,拍拍屁股,一溜煙往小樹林外面跑。

藺泊舟站在原地,頓了一會兒,靜靜看着孟歡跑遠的背影。

還真是一點兒留戀沒有,跑得腳下生風,搞得他戀戀不舍望着孟歡的背影,場景還頗凄涼。

他再抿了抿唇,眉頭微蹙,但似乎又沒什麽好說的,只好示意一旁的太監:“下次直接把人攔在外面。”

無辜集火的太監:“……”

連忙點頭:“是。”

孟歡回到院子裏時,周圍人都睡了,萬籁俱寂。

他開被子躺好,胸腔內飄飄忽忽的,心情升的很高,感覺自己情緒好像還不錯。

一想到藺泊舟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好開心。

孟歡美滋滋拍拍被子,睡覺。

一早清晨,王府裏的消息傳開,兩日後正式出征,先去城外京畿演武場彙合,等藺泊舟點兵後出發前往遼東。

至于這一日,即将随軍的王府仆從們,藺泊舟全部給他們減免了差事,讓待在家中,好好陪妻子兒女。

藺泊舟還宴請了即将出征的侍從。不過考慮到前方戰事吃緊,沒有大操大辦,也沒有任何輕浮狎樂之情,只有些熱騰騰的酒菜,臨行前鼓舞士氣。

宴設在王府前院,孟歡能确定随軍的人不認識自己,但不清楚那群仆從能不能認出自己,于是沒有參加,默默在院子裏自己燒飯吃。

陳安沒有孩子,即将出征,妻子便回娘家照顧母親,院子裏這就空了。

門口響起動靜,是個頗俊朗的少年,穿着材質普通的棉服,探頭探腦,似乎在找他。

一看見他,立刻笑了笑:“哎,你。”

“……”孟歡認出這是那天晚上撞見自己和藺泊舟在一塊的人。

孟歡手頓住,試探性打招呼:“你是?”

“我是山行的表弟,那晚我們見過,我叫祝東。”他性格似乎很開朗,有種和山行一脈相稱承的賤,“你不是也要随軍嗎?怎麽不去吃席?”

孟歡搖頭:“算了,我不愛吃。”

祝東:“你是不是性格害羞啊?”

“……”孟歡仰臉,再看他。

祝東說:“我打聽了,我們這行人中,只有咱倆年紀差不多,還未及冠,出行的一路我們一定會成為好兄弟的,所以我先來找你認識一下。”

他性格确實不錯,孟歡新奇地擡眼,說:“好,那路上就多多照顧了。”

他對這個名字也不熟,估計是原書裏一個炮灰吧,不過孟歡确實也很喜歡性格好的人啦。

祝東笑得兩只眼睛眯起,他說:“我到時候會罩着你的,我跟我那個只會吟詩作賦的廢物表哥可不一樣啊,我會兵法,我這次就是立功來的,你跟着我混,肯定出人頭地。”

他左右看了一圈說:“就不用在這裏燒爐子了。”

又揭開鍋蓋,“還是稀粥。”“……”

孟歡都好笑。

你不知道我才是穿進書裏的主角嗎?

不過他也沒揭穿,笑嘻嘻往竈膛裏添柴。

祝東說了一會兒話,便站起身:“那我走啦,明天見!有事咱們彼此照顧。”

孟歡點頭:“嗯嗯嗯。”

祝東小步跳出了門檻,這就走了。

孟歡正擔心自己出行無聊,好不容易遇到個年紀差不多的,心情也還不錯。他走到竈房邊,翻到了一些新鮮的羊雜,便放到水裏洗幹淨,轉頭尋找香料。

門又響了一聲。

孟歡以為祝東又跑回來了,剛擡頭,卻看見一襲華貴無比的衣袍,雪白的皂靴,應該是只踩着漢白玉臺階上的,此時鞋邊沾了些污泥,王服的緋紅衣衫拂過柴門,鮮豔如火,和院子裏的樸素貧寒格格不入。

孟歡怔了一怔。

他放下刀,走出去,藺泊舟揮退了太監,道:“趕緊回去,明早清晨再過來,別讓任何人知道本王在陳安的院子,就說本王醉酒,回寝殿睡了。”

“是,王爺。”太監連忙走了。

藺泊舟将木門的門栓插上,轉過頭,和滿臉意外的孟歡對上了目光。

院子只剩下了兩個人。

孟歡還下意識地:“拜見——”

“別拜了,”藺泊舟低頭整理着袖口,走過來,“沒別的人,只有我們夫妻倆。”

“……”孟歡總覺得他在內涵什麽,像是在生氣那晚自己陰陽了一番王爺後撒腿就跑的事。

孟歡不覺笑了,羞澀地往他懷裏靠,鼻尖翕動,聞到濃烈的酒味:“夫君喝酒啦?”

“邊關戰事加急,心裏煩悶,”藺泊舟說,“想着出征的将士即将出生入死,又有點兒豪情,就多喝了幾杯。”

孟歡點頭:“喔。”

藺泊舟伸出手,有力的掌心掐着他的細腰,幾乎沒有多說一句話,俯首間酒氣辛辣的吻就落了下來:“一個人在院子裏待着?孤不孤單?”

任由他親臉,親耳朵,親着唇。

孟歡眸子明亮:“那你不是來看我了嗎?”

藺泊舟眼裏沒什麽笑意,扯了下唇:“那要是不來呢?”

他似乎覺得,讓孟歡在這裏的幾天,人已經受苦了。

孟歡倒不覺得:“那我就自己吃飯。”

藺泊舟捏捏他的臉,霧沉沉的眸子裏全是疼惜。他有些喝多了,渾身沾染着酒的凜冽寒意,目光沉沉轉動:“歡歡用膳了?”

孟歡:“沒有,但是馬上煮好了。”

“是嗎?”藺泊舟掃了一掃清貧幹淨的院子,聲音頓住安靜了片刻。

随即,他伸手攏住王府的寬袍大袖,去揭爐子上的小鍋,裏面煮着山藥粥,正汩汩地冒煙。

再側頭,看到碟子裏洗幹淨的羊雜和香料。

“餓壞了?”他低聲問。

孟歡:“是有一點兒餓。”

藺泊舟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強勢:“那歡歡去坐着,吃點果子,為夫馬上給你做好飯。”

“……?????”

孟歡看他這身與繁冗的奢華王服,處理政務、運筆漂亮、不沾陽春水的修長手指,端正典雅的儀态和典範,顯然是金枝玉葉,一向受別人伺候慣了,可他現在在說什麽?

孟歡意外:“你還會煮飯?”

藺泊舟聲音低,“以往在辜州時去山林間打獵,便讓下人支起鍋子和烤架,和蘿蔔燒些羊肉湯,烤羊肉,因此會做一些飯菜。”

可那種情況,是少年意氣揮斥方遒,而不是竈房裏的柴米油鹽啊?

孟歡心裏想着,卻不知道怎麽阻止,便見藺泊舟玉山般矜貴雅正的身影進了棚子,視線巡睃,一絲不亂,找到柴米油鹽後,将東西下了鍋。

炒肉的香氣慢慢飄散出來,煙霧彌漫,端正挺直的身影若隐若現。

“……”

孟歡坐在石桌旁,洗了一筐李子。

一顆一顆,把酸甜生脆的果子往嘴裏塞,手指沾了汁液。

炒肉的香味越來越濃郁,而穿着緋紅王服的藺泊舟站在炤臺前,漆黑的眉眼俯落,沒了冗雜的身份,沒有高階級的地位,只是一位尋常的丈夫,正專心地為妻子做一碗熱騰騰的飯菜。

孟歡撐着下颌,眉眼安靜。

一直以來,孟歡都是個很沒有安全的0,他對愛情最大的幻想也不過是有個男人真心對他,不求帥不帥,幾把大不大,反正要把他當個小孩子,好好照顧就好,給他一個溫暖的家庭。

孟歡從小沒有家庭,所以對家庭的渴望非常濃烈。

最開始,孟歡真不喜歡藺泊舟這個類型,身份差距太大,他永遠不會往下俯就,也永遠給不了孟歡理想的包容和愛情。

不過……

孟歡拿起一枚李子,再塞到嘴裏。

味道似乎酸澀,吃着卻很甜。

他發現,自己以前的認知也不完全是對的。

不幾時。

藺泊舟端着炒好的一盤羊雜,一盤羊肉,還有一碗菠菜湯,繁冗王服下的身姿端正,走到孟歡身前,将東西一一放好。

他修長分明的手指從暗紋的袖口探出,彎腰,打了一碗白米飯。

放到桌上,聲音醉意未消,沉穩又撩人。

“好了,歡歡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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