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晉江正版閱讀

第 73 章 晉江正版閱讀

坐下的将士們自顧自吃飯。

刀尖上的肉塊切割整齊,再遞到孟歡的唇邊。當着衆人的面孟歡不好推拒,但還是搖了搖頭。

難吃。

希望藺泊舟能懂。

軍旅間豪邁的作風不适應他的腸胃。

藺泊舟擡眉輕輕“嗯?”了聲,似乎對想給孟歡增添夥食卻被拒絕有些意外,将叉子立回了熏肉上,颔首:“不喜歡吃這個?”

孟歡小幅度嗯了聲。

“嘗嘗燒鵝。”他再道。

底下的将士偶爾擡頭時,就看見藺泊舟單手撐在膝蓋,撩起袍袖,若有若無看着一旁的侍酒相公,眉眼像是疏遠,偶爾又讓人産生一種不那麽疏遠的錯覺。

雖然覺得想太多……衆人心目中還是不約而同地浮起一個想法,藺泊舟娶的是男妃,他……是不是真的好男風啊?

宴飲結束快是深夜,到了軍中宵禁的時間。

營帳內酒飯酣飽,各自去睡覺,孟歡準備摸黑回自己的營帳。他剛起身,背後藺泊舟聲音染着醉意:“大家都安置好了嗎?”

陳安回禀:“都在營帳內安置好了。”

藺泊舟嗯了聲:“去看看。”

孟歡側頭,悄悄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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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泊舟不能說不體恤下人,但他身份尊貴,實在沒有必要前去下人們安置的地方查看,不出所料,此舉又是堂而皇之查看孟歡的住所。

孟歡咬牙,心想藺泊舟也真夠操心的。

營帳內點着暗燈,看書的也有,下棋的也有。這幾日還要等藺泊舟組織軍隊,也許不一定會出征。藺泊舟過來後,有已經睡在被窩裏的,紛紛爬起身。

“拜見王爺。”

藺泊舟稍問了幾句,目光停留在孟歡的被窩。

棉被鋪得整整齊齊,位置也好,看起來能睡個安穩覺,問題不大。就是隔了不遠另一顆腦袋探着,祝東正恭恭敬敬地看着他。

“……”

藺泊舟扯了下唇,視線掠低。

孟歡倒不覺得有什麽,跟住寝室差不多。

語氣恹恹的,藺泊舟道:“辎重裏還帶了些新鮮的菜和肉,吃不慣軍裏的就先把那些肉和菜吃了。天色已晚,諸位好好休息吧。”

檢查完畢,醉意醺然,拂袖去了營帳外。

孟歡跟在他背後也出了營帳,高處紮起火把,見藺泊舟讓一群人随侍着走遠,回到他的主帥營帳去了。

涼風習習,孟歡就這麽站着,背後響起一個聲音:“你今天去侍酒,他提拔你了麽?”

“……”孟歡讓他吓一跳,往旁邊走,“什麽啊。”

祝東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說實話,陳兄弟,你确實生的俊美。我近日一直在想,王爺對你青眼有加,難道是對你有所企圖?”

“……”

孟歡越聽越離譜,扭頭,走到火把的陰影裏:“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哎。我是好意提醒你, 你又生的俊美,這軍營裏吧日子又苦寒寂寞,就怕遲早忍不住召你侍寝,你可要想清楚了,他有正妃,你只能當侍妾了。”祝東表情認真。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老婆就是我啊。

孟歡眉頭皺的更緊:“你——”

耳畔,突然響起一聲暴喝。

“別吵了!軍營裏打了更,有什麽話不能天亮再說?這裏都睡了!”

語氣如此兇悍,孟歡懵了下,轉過去,才發現是另一只營帳內的人。穿着并不像士兵,恐怕也是某位将領府裏的随軍。

他這麽一吼,孟歡想起了陳安的叮囑,在軍中不要生事,這便閉嘴往營帳裏面走。

沒想到對方看見他走向攝政王的營帳,連忙說:“兄弟,不好意思,是小的眼拙,剛才沒看清是王府的人,對不住,對不住——”

對方變臉速度如此之快,孟歡不解,祝東笑呵呵說:“王爺今晚在營帳殺勳貴立威,這些人可都不敢跋扈了。”

說些這個,孟歡點了點頭:“确實,王爺還挺兇。”

“兇是兇,就是得罪人。”祝東說,“你等着吧,就算軍營裏沒人鬧,朝廷也會有人鬧的。”

聽到這句話,孟歡心念一動。

他想起了藺泊舟身在關外迎敵,背後卻遭受背刺,不斷被彈劾和使出花招陰他的事,怔了一怔。

“為什麽啊?除了死者的家人鬧,還有其他人鬧嗎?”

“當然了,”祝東坐回床鋪,低聲問,“你知道大宗是被誰吃窮的嗎?”

孟歡:“陛下?”

“也有吧,”祝東說,“大宗是被宗室,勳貴和官僚吃窮的。他們占有大量的田産,天下的二分之一,可百姓卻沒田可耕。這些人出生什麽都有,一旦被人奪走,他們就要鬧事。”

孟歡隐約聽懂了什麽:“所以……”

“勳貴就認為自己吃空饷沒問題,王爺卻來管閑事,這不是斷他們財路?更何況還殺人,這個群體都不幹淨,王爺動他們一個,唇亡齒寒,這群人為了自己的安全會拼命抨擊王爺,哪怕找些子虛烏有的借口。”

孟歡明白了。

所以這麽多人恨他啊。

“王爺不殺人行不行?不行。這群老滑頭最會看人下菜碟,王爺不敢殺人,他就以為王爺不敢動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祝東說,“真該死,大宗兩百多年國祚,這群勳貴祖宗們的熱血和義氣早就被消磨掉了,只剩下滿腦子肥肉和酒色。”

他說的很有道理。

孟歡欽佩地看他:“你還是有點東西,這你都懂。不像我,什麽都不懂。”

“兄弟你這句話就過了,”祝東倒是很謙虛,“全天下讀過書的人都知道。”他望着營帳外,眼中星火微茫,“可唯一敢說出來,敢做出改變的,只有王爺一個人。這也是我要追随王爺的理由。”

他這句話,雖然中二,但也很誠懇。

孟歡覺得有些感動,這是本書為數不多的好人。

孟歡剛想誇贊他幾句。

又聽見祝東啧了聲:“只是沒想到, 讓在下多少有些失望。”

“…………”

好色之徒?

孟歡總算懂藺泊舟為什麽不肯帶他來營帳了,這篇權謀文,大部分人沒有愛情意識,都把美色當成危險尖刀和蜜糖毒藥,藺泊舟抵不住美色,那他便會成為其他人眼中心智不堅定的人,有弱點的人,領導魅力會大打折扣。

……可藺泊舟,能力真的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他也真抵抗不住孟歡的美色。

只要孟歡一鬧,藺泊舟皺着眉,真的會搞一出命都給你。

想到這裏,孟歡耳朵有些發紅。

他慢慢拉着被子,蓋住了臉。

……那有什麽辦法,藺泊舟就是很愛他啊。

總不能不讓藺泊舟愛他叭。

哼。

一群不懂愛情的古代人,孟歡心裏嘀咕。

他就這麽嘀嘀咕咕,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清早,聽到號聲起床,孟歡爬起來洗了把臉,站在營帳外犯困地揉着眼睛,陽光照到眼睛裏,他打了個呵欠。

身旁,響起聲音:“醒了啊,賢侄。”

孟歡扭頭,看到了山行。

“……”

他住在一旁的營帳,和陳安等藺泊舟的核心親信住在一起,此時衣服穿得整整齊齊,衣襟扣緊,滿臉笑容,身後站着一批穿戴整齊的人。

孟歡發蒙:“你這麽早?”

“今天王爺要去軍營編排軍隊,夠忙活的,這不得先過去。”他問,“住得習慣嗎?”

他這麽問,一會兒顯然要去跟藺泊舟彙報。

孟歡扯唇:“還行。”

背後,祝東蹿了出來:“表哥,你們去哪兒?我也想去!”

“你別去了,”山行說,“你不是會做飯,今天好好煮幾頓飯給叔叔哥哥們吃,別添亂,自己待着。”

“……”祝東嘆氣,“英雄無用武之地。”

沒聽他瞎扯,山行和陳安一行人沿着高築的栅欄,匆匆地走向了中軍帳。

孟歡被落在原地,有點兒意外地看向祝東:“怎麽感覺沒有我們什麽事情啊?”

“那肯定啊!”祝東嚷嚷,“你以為想在王爺面前露臉很容易嗎?!”

“…………”

果然,這沒有主角光環的人,就是慘。

孟歡安心扮演着小喽啰。祝東滿臉不服氣,回到了營帳中,把他們從王府帶來的一些菜和熏肉都拿出來,這就起鍋開始煮飯。

孟歡站在一旁幫忙打打下手。

他們的正前方是鎮關侯王府裏的營帳,時不時進出幾個人,往他們這邊望望。

鎮關侯。

許若林的爹。

這個人和清流黨走得近,會不會給藺泊舟使絆子呢?

孟歡情不自禁開始思索。

可他扒着碗尋思了半天, 什麽計策都想不出來。

“……”

孟歡非常憋屈地再吃了一碗飯。

轉眼到了傍晚。軍營裏不能亂跑,今天一整天,孟歡便跟着他們去府庫清點兵器,幫忙記賬,幫一些忙。

等他出府庫大概是傍晚了,陳安和山行一群人終于回來了,風塵仆仆,滿頭潮汗,嘴唇幹燥得脫了皮,想必是一口水都沒好好喝上:“王爺今天巡回了三大營足足十五座營,從中挑選精壯士兵組成新的團營,十萬人撥走五萬人,再到班軍裏帶走十萬組成編制,忙來忙去,這一整天真是連口氣都沒喘上。”

藺泊舟是個工作狂,連帶着他們只好一起奔波。

孟歡給陳安倒了杯水,他雙手捧過:“謝謝了。”

他們如此疲憊,想必騎了一整天的馬,陳安的膝蓋內側被磨出血泡,坐板凳上的姿勢十分古怪。他是文臣,不太習慣騎馬,山行要好一些,但也是腰酸背痛。

戰事緊急,藺泊舟昨晚連夜殺人,今天便巡回三大營編練新軍,讓他們明天便收拾好行裝跟随糧草辎重,開拔往下一個目的地進發。

營帳內有了戰事前的焦灼感了。

孟歡在一旁看他們歇息,腦子裏想着藺泊舟累不累,可又不好意思問,就眼巴巴站一旁着急,唇瓣開合了幾次。

陳安擰着帕子擦臉,看孟歡黑潤的眸子眨動,他“啊”了一聲。

接着,拿起一封信遞給他,慈愛道:“侄兒,替叔叔遞給王爺去吧。”

信裏顯然什麽也沒有,只是一個見面的幌子。

孟歡心髒懸緊,手指攥緊信,莫名有了初戀時見面的感覺,往中軍帳過去。

守衛通報“陳安來信”後并未阻攔,孟歡進去,隔着屏風看見半截衣衫褪下的肩膀,曬了一天烈日,膚色通紅。藺泊舟半側過頭,烏發垂落在了肩頸,沒看他:“什麽信。”

語氣不冷不淡。

孟歡走近,聲音很輕:“夫君……”

藺泊舟目光斜了回來,便頓住。

軍隊裏條件不好,他想洗澡只得提一桶冷水來沖。

走近,孟歡才發現他這一天恐怕曬得夠嗆,握緊馬缰繩的手背曬脫了皮,膚色深了些,本來是朝廷裏書寫筆墨的文臣,如今渾身躁烈,逐漸磨出了武将的鋒利氣息。

下意識看了看帳篷外,孟歡摸他的手背,語氣沮喪:“疼不疼啊?”

藺泊舟扶着他的腰一摟,摟到了屏風後,手放在他屁股:“不疼。”說完親他的耳頸。

有些炙熱的氣息,漫過鼻尖,兩個人一整天也只有這樣一會兒時間,說一會兒話。孟歡擰起帕子給他擦了擦身,往下看,果然,騎了一天馬,大腿內側都磨脫皮了。

“我聽說你騎了一整天的馬,好累啊。”孟歡都替他嘀咕。

重新擰帕子擦拭他的肩頸和胸膛,還有腰部結實的腹肌,只有淅淅瀝瀝的水聲,他給藺泊舟擦拭身子時, 藺泊舟似乎趕着時間, 掐着秒,動作很快地撫平着他一見到孟歡就開始躁動的東西。

孟歡也沒有在意,早習慣了,專心地給他擦着汗。

不過低頭時,帕子落到水裏,一聲輕響。

伴随着水聲,溫熱的液體也濺到了唇瓣。

“夫君……”孟歡真沒想到他對着臉,眉眼難掩意外,擡頭,那微紅的唇瓣張開,白淨的牙齒咬緊,眉眼裏全是欲言又止和茫然,“你對着我的臉——”

軍隊這種地方全是男人,雄性激素旺盛,就很容易激發出男人血液裏的殘暴,強勢,重欲,還有粗魯,無禮,變成更偏向只注重身體素質的原始野獸。

藺泊舟昨晚先殺了人,今晚又躁烈了一天,沒時間讀書,禮義廉恥好像就淡了許多。

孟歡蹙眉不解,藺泊舟指尖掐他的唇瓣,那眼底沉如潭水,微擡起:“舔舔。”

聲音也低。

“……”

救。

舔什麽……

很內個啊。

孟歡捏緊帕子,羞恥心搞得耳朵挺紅,潮濕的眸子瞪了他一眼後,不情不願地探出舌尖舔了下飽滿的唇瓣。唇瓣頓時泛着亮晶晶的水光,氣息頓時席卷入口腔,氤氲開來。

氣氛十分安靜。

真就變成禽獸似的。

藺泊舟眉眼一緩,神色頓時愉悅至極。

“……”

孟歡耳朵通紅,來憐惜他的好心情消失殆盡,把帕子往他身上一丢:“就想來跟你說一句,我在那邊住的挺好,你不要擔心我,自己照顧好自己,再見。”

語氣幹脆,說完就往營帳外跑。

也沒管背後藺泊舟拿起帕子,見簾子被他撩開後便垂了下來,斂着眸子,唇角莫名笑了笑。

夜色昏暗,遮住了孟歡心情複雜的眉眼。

環境對人的影響真大啊……他情不自禁想,總感覺藺泊舟在這多待一段時間,說不定一身兵匪習氣,完全改頭換面野得沒邊兒了。

孟歡回到營帳前,先蹭了下唇,确定什麽也沒有。

大夥都在收拾東西,祝東說:“回來了?收衣服吧,咱們明天一大早就趕路行軍了。”

“這麽快?”

孟歡回地鋪把衣服先折疊起收進包袱,整座營帳內沒什麽人說話,只有窸窸窣窣收衣服的動靜。

從掀開的簾子也能看見,對面鎮關侯的營帳裏人忙進忙出也收拾着東西。

連營內很安靜,氣氛又莫名躁動。

——這是要準備行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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