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過節
第21章 過節
文娛榜上詞條熱度不斷增高，廣場上到處都是直播切片，有暗諷季禾木人設翻車的，也有替人他争辯，實話實說而已的，又不是故意把前輩拉出來取樂，能不能給娛樂圈留個活人。
晚上十點，金斯嬌坐在趕往臨市的車上，曹小絮突然拿着手機過問：“你和季禾木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後座金斯嬌正在看表演課視頻，頭也沒擡，“他找你了？”
“沒有，是他的經紀人，突然加我微信，說替季禾木道歉，”曹小絮問，“發生什麽事了？”
金斯嬌想了想，退出網課，把那段錄音點出來放了一遍。
曹小絮面色越來越難看。
錄音放完，金斯嬌靠着座位，平靜地說：“我讓他發微博道歉，其餘的看我心情。”
“然後呢？”
“沒有然後。”
曹小絮深吸了一口氣，“你說讓他道歉，是給誰道歉？”
金斯嬌望着她，神色淡然，視線不偏不移，意思很明顯。
“我就知道。”曹小絮抓着椅背，無奈道，“但凡你是為了自己我都不說什麽了……”
“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區別。”
曹小絮正視着她，“你是野浪的藝人，季禾木出道六七年是你的前輩，你要以什麽身份替雪年說話呢？同事還是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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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低下去：“斯嬌，這件事你管得太寬了。”
前些日子她還樂呵呵地打趣金斯嬌和雪年之間的關系，現在突然間變了态度，金斯嬌不解，但沒辦法反駁。
簽約藝人的一舉一行都要受公司管控，公司不允許，她就什麽也做不了。
“季禾木說的那些話，我會和他的經紀人一一溝通，”曹小絮沒再看她，低聲說，“錄音你删了吧，我讓季禾木親自跟你道歉。”
金斯嬌在後座抿唇：“如果我說不呢？”
曹小絮皺眉，語氣加重：“斯嬌。”
金斯嬌冷飕飕地擡頭：“錄音我不會發，也不會删除。季禾木道不道歉無所謂，但他最好祈禱我不會手滑一不小心把錄音給洩露出去。”
曹小絮：“你！”
金斯嬌緊緊盯着她，語氣生硬：“你是我的助理，不是經紀人。要管我，讓夏之陽親自來。”
曹小絮一愣，突然感到後背發涼。
這是金斯嬌第一次拿身份壓她。
她是不是知道什麽……
曹小絮一句話沒說，沉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微信一個勁兒地彈消息，季禾木的經紀人連發十多條語音來确認錄音删沒删。
“畢竟禾木下一部劇就要和謝老師合作了，還請您考慮考慮……”
曹小絮心煩意亂地把他拉進了屏蔽名單。
列表裏還有謝寶貝發來的招呼：“絮絮姐，我和公司申請把你調到我身邊來，你要是接到通知千萬不要拒絕喔。”
後面還跟了個哭哭臉的表情包：球球泥~
曹小絮偏頭看向左側。
車窗上倒映着後座的情景，金斯嬌帶着耳機，專心地在看手機視頻，大概還是之前的網課。
曹小絮閉上眼，焦慮地揉了揉眉心。
翌日。
綜藝彩排安排在九點，固定嘉賓除了謝寶貝外都是圈內的大前輩，因此主演們現場表現的都很拘謹，生怕說錯話。
有昨天在後臺鬧的那一通，季禾木一整個上午都沒再在金斯嬌身邊晃悠。
下午節目錄制結束，晚上聚餐，原本主演們該坐在一塊兒，等金斯嬌挨着女主演落座，季禾木不自然地拉開椅子，換了另一張更遠的座位。
這種前後輩聚餐的場合，新人小咖都沒多少開口的機會，就算有也會怕自己說錯話，不如選擇閉嘴。
主演裏只有季禾木演員閱歷比較豐富，被前輩藝人拉着陪酒，喝得臉紅嗓粗，不一會兒就被經紀人上樓找理由拉下去醒酒了。
灌季禾木酒的女藝人叫成英，四十多歲，早年演電影時被稱作“黃金配角”，後來或許是想擺脫“配角”這一名號轉戰電視劇界，連續幾年都沒激起水花來，反而因為在綜藝裏的毒舌人設站穩了腳跟。
走了一個，總得有新人頂上，男主演硬着頭皮端起酒杯，正要喝，成英卻一點手指，讓他坐下，“你坐下，讓她來。”
一桌子人都把目光看向她指的方向……
金斯嬌。
場面一時有些凝滞。
成英微微一笑，“金斯嬌，是吧？”
金斯嬌端起酒杯，冷靜地站起來，“是。”
“能喝酒嗎？”
“能。”
成英意外地看了眼手邊，她右側坐着的是節目寵兒謝寶貝。
謝寶貝甜笑着出聲：“成姐姐，算了吧，斯嬌她明天還要回劇組拍戲呢，你別欺負她了。”
說着，她坐着把面前的酒杯拿過來，“我陪你喝。”
這種場合沒有助理在，喝吐了的都有，謝寶貝當着衆人的面直接灌下去一整杯白的，臉一瞬間就紅到了底。
一桌人嘩然，成英也被吓得不輕，連忙把杯子奪過來，攔住她還要倒酒的手，“你這丫頭，哪有你這樣喝酒的！”
酒氣沖頭的謝寶貝嗝了下，嘿嘿一笑，“我這不是怕姐姐你不盡興嗎……”
成英哭笑不得地在她滾燙的腦門上彈了一下，示意金斯嬌先坐下，“我聽說你們倆是一個公司的？”
謝寶貝看向金斯嬌，眼中碎光粼粼，“是，我和斯嬌認識快五年了。”
“交情不淺啊，難怪酒桌上都要護着……”
有了新話題，桌上漸漸聊開，幾個資歷老的藝人喝着酒回憶自己年輕時在圈裏的泛交，連連發出感慨。
聚餐将盡時金斯嬌還是被促着喝了兩杯，見她喝完酒不上臉，人也還清醒，成英扶着謝寶貝半真半假地笑了下，“你看看，哪用得着你擋酒，人酒量可比你好多了。”
聚餐結束，曹小絮去買醒酒片，金斯嬌在樓下車邊吹着夜風等她，順帶拿手機看微博。
今天一整天都很忙，沒時間看手機，她才發現昨晚雪年更新微博了，是一張在病房裏看平板的照片。
平板背對着架起，看不見屏幕，評論區有很多人問她在看什麽，身體怎麽樣，都沒得到回複。
金斯嬌關上手機，靠着車身，感覺到北城的夜晚分外寒涼，風好似要把人的血肉都吹凍住。
雪年會看熱搜嗎，她看見直播了嗎，會不會介意……
入腹的酒後勁大，金斯嬌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順着越想越深，簡直想立刻撥一通電話過去問問，給自己來個痛快的處刑。
她有些頹然地想，今晚不該喝酒的，給自己找罪受。
近處走過來一道身影。
金斯嬌立刻調整好表情，站直了。
在離車大概一丈處，謝寶貝停下來，披着風衣微笑：“斯嬌，好久不見。”
金斯嬌掀起眼簾，“嗯。”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不愛說話。”
謝寶貝原地跺跺腿，似是被她冷漠的态度給寒着了，撇嘴小小地傾露不滿：“剛才在桌上也是，成英姐讓你喝酒，你一句好話都不肯搭。”
金斯嬌靜靜看着她表演。
謝寶貝撲紅的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聽說你的電影要殺青了，人生第一部女主角呢，還順利嗎？”
問完，沒等金斯嬌接話，她自顧自道：“聽說是孟導指名道姓地要你的，那應該很順利吧。啧，和雪影後搭戲，多少人夢寐以求……”
“你喝多了，”金斯嬌打斷她，一臉冷淡，“最好早點回去休息。”
謝寶貝小聲說了句“才不”，往前邁出半步，似是想離她近點兒。
“你還沒說呢，和雪影後搭戲是什麽感覺。你喜歡女人，會心動嗎？”
金斯嬌眼裏的冷意逐漸變得明顯，喝了酒，她的情緒比平時要強烈得多，話鋒不知不覺間摻進了攻擊性，“不該說的話最好閉嘴。”
謝寶貝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怎麽？你也會有不敢提起的人……是孟沈，還是雪年？”
金斯嬌徹底沒了耐心。
有關雪年的事，她向來一點就炸。
金斯嬌把手機揣進衣袋裏，緩緩走到謝寶貝面前，瞥了眼那件披在外頭的風衣，擡手替她拉上衣領，“衣服穿好，小心點。”
原本還在微笑的謝寶貝笑容一僵，臉色瞬時變得鐵青。
那短短一剎，看清她表情變化的金斯嬌被酒精驅使着，內心的陰暗面幾乎要破土而出。
然而就在她打算把更難聽的話說出口時，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響了。
金斯嬌一頓，清醒過來，退後兩步拉開距離。
她沒去掏手機，而是看着謝寶貝，“還不回去嗎？”
謝寶貝攥緊手，伫立在夜裏，死死盯着她。
長久的對峙裏，風逐漸變大。
某一刻，謝寶貝像是被風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用力把身上的風衣扯拽下來扔在地上，穿着單薄的內搭連衣裙，朝金斯嬌譏諷道：“好，那你就這麽受着吧。”
說完，她轉身離開，背影匆匆。
原地，價格昂貴的風衣躺在地上，沾上了灰塵。
金斯嬌倚着車身，沒去管它。
早在得知通告安排時她就知道會遇上謝寶貝，一個圈子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碰面是遲早的，但謝寶貝的反應還是超出金斯嬌預計了。
一個團隊，四個人，各自單闖的這幾年裏金斯嬌都快忘了萍水相逢的這幾個過路人，謝寶貝是唯一一個能讓她留下印象的，印象深刻的原因也很簡單——她們倆有過節。
趕往機場的路上，金斯嬌服下醒酒片，酒氣卻還是沒散。
曹小絮和她之間的氛圍還是有點僵，“寶貝剛才發消息說，她酒喝多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請你別往心裏去……你們說什麽了？”
金斯嬌不想接話，“沒什麽。”
曹小絮默了會兒，問：“你們倆之間，是不是有誤會？”
誤會……
金斯嬌睜開眼，“你指的是什麽誤會？”
曹小絮張了張口，“你們畢竟是一個團的……”
她想起金斯嬌從沒在意過這個所謂的女團成員的身份，說到一半停下來，點到即止：“你自己想想吧。”
每當她無法說服金斯嬌時，就會抛出這樣一句話來。
而今晚，大概是因為喝了酒，金斯嬌不再如往日那樣好說話，聽不得一點逆耳的聲音，面對露出端倪的曹小絮，她突然笑了下，靠着椅背，微微擡起下巴。
“四年前有一場試鏡，夏之陽把她和我帶到酒店房間，喝完酒導演讓我們脫衣服，她脫了，我沒脫。這就是你想知道誤會，滿意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