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還沒接嗎”露急切地問查理斯。
查理斯搖搖頭，越過她坐回桌邊，露沮喪地垮下了肩。
都快一個小時了，查理斯打給威爾不下十次，對面一通都沒有接。
她都快懷疑查理斯壓根不是威爾的朋友，而是敵人了。
查理斯到底是憋不住了，食指刮了刮自己鼻尖，心虛地開口:“其實......我說實話吧，我今天在A市剛跟威爾吵了架，他不接我的電話也很正常。”
“你為什麽不早說”
“而且我跟他吵架正是為了他女朋友--艾麗西亞，所以………”露這時捕捉到了一點不尋常，“你們為什麽會因為艾麗西亞吵架”
查理斯聳肩，“大學的時候，是我先追的她，後來卻被威爾截胡了。如果我開口勸他放棄求婚，他肯定不會聽，更別提他現在壓根不聽我說話了。”
露又開始頭疼了，這該死的三角戀！
既然威爾這裏行不通，那就從飛機這裏入手，上次她還得因為租金的問題折騰半天，這次可不就來錢了嗎。
于是她當即建議查理斯給機場打電話，并豪爽地提出要給三倍租金，對方便痛快地答應了。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那這樣，是不是就萬事大吉了呢？
把事情都做完，露回到查理斯幫他升級的卧鋪，躺在床上腦袋放空。
她難得睡着了，還做了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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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她回到給威爾做看護的那段時間，晚上威爾即将入睡，她給他蓋被子，威爾英俊的臉陷在柔軟的枕頭裏，笑着說晚安，兩個小酒窩深深的，像盛滿了紅色的甜蜜酒液。
她順手從他的肩膀撫摸而下，卻沒能摸到他的手臂，一陣恐慌突襲而來。
她猛掀被子，威爾瘦削的身軀側面沒了手臂，往下，小腿也消失了，只有光禿禿的膝蓋骨，接着到大腿，腰部……
她哭着喊着去抱着他的各個部位，試圖阻止它們的消失，全都無濟于事，最終威爾消失得只剩肩部以上。
他笑着說：“別哭了露，這是我自己想要的結果……”
“可是我呢？我呢？”她委屈地問。
話音未落，威爾已徹底消失不見。
露的哭喊聲震醒了查理斯，雖然他也沒怎麽睡着，他趕緊叫醒了她，發現她竟滿臉淚痕。
“你……怎麽了？”他小心翼翼地問。
露捋了一把頭發，只搖頭，不說話。
查理斯頓覺不妙，“不是已經解決了嗎，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照理來說是這樣的，可萬一呢？這個夢是否還預示了什麽？
只要明天的11:00沒過去，就确保不了威爾的安全。之前的教訓她也已經領教過了，以為機場真的會乖乖幫她預留飛機，結果只是在敷衍她，最終導致失敗。
這次她可不能再掉以輕心了，要保證萬無一失，得親眼看到威爾安然度過。
于是她和查理斯還是一下火車就去了A市，查理斯并沒有任何異議，只是在阻止威爾去機場的方法上提出了一點建議：“為什麽我們不能直接敲暈他呢？”
“我說了，我們要改變這件事的結局，但不能破壞他和艾麗西亞的姻緣，否則他恨上我了怎麽辦？而且，你确定這樣做真不會被警察抓？”
查理斯陰陽怪氣地說：“你可真大方。”
“我只是清楚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威爾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她進入循環的原因。
他們接近淩晨才抵達，入住威爾所在的高級酒店，第二天天一亮就按響了他的門鈴。
門許久才開，還是在查理斯不停的捶門騷擾下，裏面的人才妥協了。
威爾頂着亂糟糟的頭發走出來，還穿着睡衣。
露躲在查理斯的背後偷看他，看他抱怨，談笑，小孩子似的發脾氣，他站起來跟查理斯差不多高，她也許只能到他的肩膀？
他很強壯，皮膚是常年做戶外運動的小麥色，笑起來時雙眼在發亮，恐怕連初升的太陽都不及他耀眼。
威爾，一個鮮活的威爾出現在她眼前——她從未見過的，從未想到自己能見到的。
眼眶有點酸了，一摸自己的嘴角，卻又是笑着的。
威爾好久才注意到她，當他把視線放在她身上，露覺得自己的小腿都在顫抖。
“這位是？”
視線與他的碰撞，連眼球都在震顫，稍一接觸便移開了。
他的眼裏沒有她。
查理斯将她的失落看在眼裏，不忘幫她圓場：“我覺得你的求婚方式還是太老套了，于是就給你找了個幫手。”
“你就為了這個一大早來敲我的門？”
“這不是你的頭等大事嗎？這位是露易絲·克拉克，她是專業的求婚策劃師。”
威爾友好地握過她的手：“很高興見到你，克拉克小姐。”
露努力擠出笑容：“你好，特雷納先生。”
威爾的笑容很快就收了起來，拉着查理斯到一邊密語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想搞砸我的計劃，你找的人我通通不信。”
“人家來都來了，你不妨聽一下，或許能多點靈感呢？我發誓我絕不插手具體執行。”
威爾将兩人請入房間，恰巧艾麗西亞要出門，幾人打了個簡短的招呼，艾麗西亞跟威爾吻別，威爾叮囑她：“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兩人的嘴幾乎粘到了一起，艾麗西亞寵溺地又親了他左臉頰：“知道了。”
露和查理斯避開了視線，在沙發上等待，查理斯看她一副無所适從的樣子，問她：“你沒事吧？”
露拿起玻璃杯，摩挲着杯壁：“我？我能有什麽事？我很好啊？”
“這是我的……杯子。”查理斯點點她手裏的。
露立刻就要放下，卻被他奪走了将另一杯塞進她手裏，露呆呆地看他，查理斯輕笑：“都還沒喝過，分什麽你的我的。”
露翻了個白眼，心情卻輕松了很多。
不是沒有準備，現在的威爾有心愛的未婚妻，她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陌生人，但真正看到他和別人親密接觸，心裏還是不好受，很酸。
真是不甘心……
威爾終于坐在了她面前，問：“好了，你們有什麽好的建議？”
露拿出筆記本，經過上輩子幾年的鍛煉，她現在可以很專業地介紹，盡管不是自己熟悉的服裝設計，該有的樣子還是有的。
“第一個是場地的選擇，我們有浪漫的海島，草坪，酒店，餐廳，比較多人選擇的是酒店求婚……參與人除了男女雙方，考慮到女方是比較大方的性格，而且肯定很想快點分享被求婚的幸福，所以我們建議邀請多一點雙方的親朋好友，這個需要一點準備時間……”
“慢着慢着。”威爾禮貌打斷了露的介紹，露擡眼看他。
“在此之前，我想先問一個問題，你覺得求婚、婚禮儀式，女性會喜歡千篇一律的，還是喜歡比較獨特的呢？”
“這并不就是千篇一律，我只是提供一個參考……”
“好，那你呢，你怎麽想？”
露愣怔了一下，“我嗎？”
威爾笑着點頭，這一刻又好像回到了當初的莊園，她和威爾聊天，他總會這樣笑，眼裏只有她。
露被吸引住了，腦子沒有了思考能力，脫口而出道：“我自己來說，自然是喜歡獨一無二的。”
“所以，你應該給我介紹一種最特別的，沒有人用過的方案。”
“啊，沒人用過的……我我我，我這有的，你稍等……”露有點手忙腳亂，筆記本連翻了幾頁，發出刷刷的聲音。
查理斯救場，說：“沒人用過就代表沒經過市場檢驗，又怎麽知道成功率？”
“你是在咒我？查理斯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我認為艾麗西亞沒道理拒絕你的求婚，我們只需要求穩。”
“既然你都說她不會拒絕就代表我用什麽方案都可以，那為什麽我非要采用你的方案？”威爾挑了下眉，查理斯語塞了。
露斜睨了他一眼，查理斯當即投降閉嘴了。
啪的一下，露關上了筆記本，将威爾的注意力再次吸引過去，突然一張紙從筆記本裏滑落到地上，威爾撿起翻過來，發現是一張婚紗的設計手稿。
宮廷風的重工婚紗，裙擺層層堆疊，擁有建築廓形，又不失優雅美感，V字長領能襯托新娘的修長脖頸，小臂的薄紗如蝴蝶的美麗翅膀，在身後連成一體。
會是艾麗西亞喜歡的風格。
威爾雙眼一亮，“這是你畫的？”
露呆呆點頭，昨晚她無聊，又睡不着，思考方案的間隙順手就畫了這個。
“能不能給我一個正式的設計圖？我想買你的設計。”
查理斯道：“你都還沒求婚就開始想婚紗了？”
威爾急切地盯着露的眼睛，似乎非常想得到肯定的答複，露似是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說：“可以。”
威爾最後還是出門了，查理斯和露目送他。
查理斯：“如果你改變主意，我們現在還有機會。”
他說的是敲暈威爾這個損招。
然而露卻被櫃子上的照片給吸引了目光，那是威爾的照片，有他沖浪的，跳傘的，攀岩的，曾經她不理解他到底對這些有多熱愛，直到看到了遇見她之前的威爾，她釋然了。
一朵曾在陽光下綻放過的向日葵又怎麽甘心餘生在陰暗中發爛。
“你什麽時候才能放棄這個損招？”
查理斯：“難道不是你最應該着急嗎？現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是我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再往前推16個小時，我還在回國的路上。”查理斯面無表情地說，露卻感受到了他的凝重。
“再推32個小時，我在地球的另一邊，再64個小時……我無法想象，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幫得到你。威爾是我的朋友，也不是只有你想幫他。”
露從照片上收回視線，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自嘲道：“那你可能會發現永遠都有一個瘋女人在A市的車站等你。”
查理斯被噎住了，沉默了半晌，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笑說：“聽起來蠻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