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到6
初到6
“好，那我們最後一堂課就上到這裏了，恭喜柳昭同學圓滿完成學習任務，拍手拍手。”家教老師黃婷婷性格活潑，完全沒有老師架子，加上長得年輕，相處下來毫無負擔，真到了離別的時刻，柳昭還真有些不舍。
“放輕松，依照你現在的水平，考南中完全不是問題。”說着，黃婷婷伸出大拇指給了柳昭一個大大的贊。
“謝謝老師，我會努力的！”
短暫的告別之後，黃婷婷準備起身離開，柳昭自然跟上前去打算送她一程。結果打開書房的那一刻，看見了頭發濕漉漉的林一洛正在倒水。
“一洛哥？”
因為毛巾遮蓋了大半張臉，柳昭不大确定，直到對上那雙漠然置之的眼，才肯定自己沒看錯人。
“一洛哥，今天是有事嗎？”
“沒事。”林一洛扯着毛巾吸了一下發尾的水，将杯中的水一飲而盡，“你現在要出門嗎？外面下大雨。”
“啊？”頓時，柳昭明白了眼前人這副狼狽的模樣應該是剛從外面回來，“我不出門，是黃老師要回家了。”
“黃老師？哦——”似是明白了什麽，林一洛抿了抿嘴唇不再說話。
“一洛！”黃婷婷驚喜的聲音從柳昭背後傳來，“原來你住這啊？我來了這麽多次沒看見你，還以為你不住這呢。”
“确實不住這，今天是意外。”見人已經迎了上來，林一洛想走也已經來不及了。
“黃……”找不到機會插話的柳昭張了張嘴，把疑惑咽了下去。
怎麽回事？一洛哥和黃老師認識？
“她以前也是我家教。”見瞞不下去了，林一洛幹脆選擇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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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洛可是我第一個學生呢，想想那個時候，我也還沒畢業。”
“之前林一鳴說要找家教，問我有沒有推薦，我就把她推來了。”其實當初王夢清想的是給柳昭報一個名師高分突擊班，這樣考南中更有底氣，于是讓林一鳴聯系的林一洛，但考慮到小姑娘會因為金羽卓送的一雙鞋感到忐忑不安，再給人報個幾千塊的補習班，人怕是要直接睡不着了，所以林一洛想了個折中辦法，聯系了以前的家教老師，現在自己在創業開輔導班，專業對口，人品有保證，賣了個人情，答應幫人多宣傳宣傳，請人來了家裏上課，既能省點錢又能拉上林望這小子。不過瞞着柳昭本意是想她能心安，結果現在正好撞上了人，林一洛便選擇采用最簡潔的語言闡述了事情的結果。
但聯想到林望優秀的數學成績，王夢清從不過問他是否缺課的态度，林一鳴那天的突如其來，加上今天黃老師是林一洛的舊識，柳昭更加确信了這個家教是林家特意給自己請的，又為了照顧自己的自尊心還特意饒了個彎，想到這裏柳昭感動得差點落淚，吸了吸鼻子，收了收哭腔開了口：“黃老師，既然外面在下暴雨。您要不再坐一會？我去給你們倒水。”說着便頭也不回地進了廚房。
說起來，之前明明問過林家，補習的時間在上午，覺得碰不上人才選擇到這，怎麽偏就今天改了時間，想到這裏林一洛的表情閃過一絲無奈，但也不好對着黃婷婷說什麽，于是二人只得坐在沙發上開始敘舊。
“……”
“那你大學之後就讀金融了嗎？”
“沒有，實在沒興趣，轉專業了……”
“哈哈哈哈很符合你的行事作風，想當初你找我補課，我還挺吃驚的，一般找家教這種事情都是家長聯系，我還是第一次遇見自己找家教的學生。”
“你不也是第一次當家教嗎？前面也沒遇到過別的學生。”林一洛好像天生對這種社交不感興趣，無論何時說話總是言簡意赅。若是碰上另一個不愛講話的，估計兩個人能大眼瞪小眼一直坐着。
“謝謝昭昭。”黃婷婷接過柳昭端來的水杯，大大方方地喝了半杯，“不過你倆兄妹還挺像，偏文不偏理，都得補數學。”
不了解兩人真實關系的黃婷婷自然而然地認為他們就是兄妹，本想反駁的柳昭看坐在沙發上的人毫不在意，想着不能把事情搞複雜了于是也選擇了沉默。
“她比我努力。”眼瞅着站在一旁的女孩又要變成一只鴕鳥，林一洛只能站起身幫人解了個圍。
“也是一樣謙虛，好了，看樣子雨也小了很多，我也要走了，昭昭，希望你順利考上南中哦。”說着，黃婷婷揮了揮手，撈起門口的雨傘準備離開，“一洛，別欺負妹妹哦。”
“黃老師再見，路上注意安全。”
“好了，回去吧，拜拜。”
客廳裏見二人要面臨單獨相處的境地，林一洛繞了一圈廚房，打算回房間窩着，卻不料從玄關返回的柳昭叫住了自己。
“一洛哥！”
“嗯？”林一洛有些意外地回了頭，臉上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
“謝謝你。”
“家教是嬸嬸想找的，人是一鳴聯系的，錢是你奶奶留下來的，我頂多就是個中間人，謝謝我收下了，回頭你別太有心理負擔就好了。”與其讓人到時候後胡思亂想，林一洛不由得多說了幾句，順便把自己在其中發揮的作用摘了個幹幹淨淨。
“嗯，還是謝謝你。”
一瞬間，林一洛好像看到了當初的林一鳴，也是這般乖巧，聽話，不擅長接受他人的善意，把他人的期待看作使命，拼了命地去完成，久而久之卻忽略了自己心裏的聲音，真不希望再出現一個他了。
“不客氣，我上樓了，你随意。”
“好。”
來這個家這麽久，這還是柳昭第一次和林一洛講話沒有帶上緊張，以往餐桌上的他都是擺出一副淡漠疏離，游離在外，情緒內收的模樣，讓人摸不透性情。卻又能在小細節處發現那些不為人知的習慣，把人剖析得幹幹淨淨，所以對上他，柳昭總是有些小害怕。可剛剛他那副模樣，擺明了就是做好事不留名結果被發現當場表示感謝後有些不好意思，果然這一大家子人都是善良的人。
“感覺這麽樣？”三日後的南中門口，林一鳴接上了剛考完試的柳昭，待人坐進副駕駛便調了調車載空調的朝向，開口詢問考試的感想。
“嗯，應該能考上，不會讓你們失望的。”系好安全帶的柳昭乖巧地回答着。
“你也別有太大壓力，想想去哪裏吃飯來犒勞自己。”
“一鳴哥，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我還沒考上呢。”
“要的，這次犒勞的是現在努力學習的你，等考上了，獎勵的是未來努力奮鬥的你。”林一鳴有種能力，無論什麽到他那裏都能變着花樣誇上幾句，柳昭已經逐漸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
“都可以，還是林望決定吧。”
“好。”
市中心商貿城4樓，新開的牛肉火鍋店正在賣力宣傳，一下子就吸引了林望的注意力，朝服務員伸了三根手指，領着後面的兩個人直接進了店。
“還是你點菜吧。”翻來覆去，看了幾分鐘，柳昭最後還是選擇把菜單遞給了坐在對面的林望。
“行行行，你們一個兩個都點不出，不就點個菜嘛，至于這麽為難嗎？一點主見都沒有。”接過菜單的林望發出不滿，喊來服務員快速點出了三人份的量，而一旁的林一鳴則是笑着默默擺好餐具，似乎習以為常。
因為有林一鳴的存在，一頓飯下來，柳昭和林望的筷子基本都沒下過鍋，基本全由他一手操辦，兩個人碗裏的肉就沒吃完過。
三個人圍着生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從火鍋底料到職業規劃，比起每晚的家庭聚餐，柳昭明顯感到三個人的氛圍放松許多，她喜歡這樣。大多時候，王夢清和林勝華忙着公司的事情，忙起來應酬基本不回家，五個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次數其實是少數情況，而林望趁着放假也經常出門，晚上的時間柳昭大多都是和林一鳴一起度過，聊的也都是衣食住行的小細節。對柳昭來說，林一鳴給人的感覺像獨自一人回家路上看見灑在地上的月色，很美，很柔，小心翼翼地對待着身邊的人，明明做了很多卻什麽都不說，不求回報，用笑容掩蓋着真實的自己，讓人産生距離感。但是離開了家裏的林一鳴總是不大一樣的，會更真實，更生動，更樂于表達自己。
察覺到自己心思的柳昭愣了愣，正巧和林一鳴對上視線，于是立馬心虛地轉移，一旁的林望自然是沒有發現這些個女生心思，林一鳴則是當這個妹妹吃飽了發呆，回了一個禮貌标準的微笑。于是這一頓飯下來，林一鳴面不改色，林望天大地大心更大，只有柳昭回家的路上一直低着頭不敢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