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生日
生日
“時間的速度是難以想象的,流年暗中偷換,你換了你的,我換了我的。”
搬過來大半年,柳昭和林一洛幹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像林勝華坦白兩個人的關系,起初林勝華驚愕得說不出話,但是當初給他挖的坑用上了,林一洛是被他推給柳昭的,就算是知道了真相,活到這把歲數,那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過年的時候大家只當都是自家孩子,不談男女關系,唯獨只有林望還不太習慣自家妹妹成嫂子的轉變,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除了坦白關系這頭等大事,柳昭現在要準備的就是第二等大事,給林一洛過生日。以前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人家就送了不少東西,剛在一起呢又錯過了生日,這好不容易趕上一次,說什麽都要給人好好過。
林一洛不喜甜,所以蛋糕這方面只要做得小巧精致就好,在徐清的幫助下這倒不少難事,就是生日禮物,可是愁懷了柳昭。
要說林一洛這個人,淡若清風,生活極簡,平時的習慣都是配合這柳昭來,一時半會還真沒有想到送些什麽合适。
柳昭躺在床上,回想最近和林一洛的點點滴滴,試圖在細節裏尋找他所需的東西,忽地,就想起生日那頭林一洛受邀請參加一次學術交流會,需要上臺發言,剛給自己展示了一下新買的西裝。
不得不說,西裝這東西還得是身材好的人穿才最有效果,見多了林一洛的休閑裝,看他穿西裝,只感嘆線條流暢,幹淨利落,領口微微敞開,甚至透露出一絲不羁的魅力。
柳昭特別喜歡他穿西裝時那種從容不迫、自信滿滿的氣質,仿佛任何問題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那不然就送個領帶夾,不僅能夠固定領帶,避免在演講或活動中不慎松散,更能增添一份獨特的魅力和品味。想象着林一洛在公開講座時佩戴這個領帶夾的樣子,柳昭開始在網上搜索各種領帶夾,對比不同的設計和材質,希望找到一個既符合林一洛品味,又能表達她心意的禮物。
柳昭和林一洛之間的感情更多的是細水長流,所以彼此準備的驚喜也是在預告的基礎上,交流會當天,柳昭敲開了正在換裝的林一洛的房門。
“一洛哥,生日快樂,生日禮物,希望你喜歡。”
柳昭捧着盒子遞到了林一洛的面前,剛打完領帶的林一洛對她這一大早就送上禮物的行為有些驚訝,原以為還會留到晚上呢,不過在他打開盒子的那一瞬,就懂得了緣由。
他低下頭,往柳昭的唇上點了一下,直接就把領帶夾佩戴好:“很合适,我很喜歡。”
得到肯定的柳昭激動地拉起林一洛的手說道:“真的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林一洛攬着人并幫人把包提上,一起去了交流會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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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焦點,就如同此刻臺上的林一洛,觀衆們不僅被他的演講所吸引,也被他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優雅氣質所打動。
還記得當初上選修課,柳昭和人對視就會慌亂上一陣,現如今已經能坦然坐在臺下,和人有眼神交流。
掌聲結束,林一洛鞠躬離開現場,後臺,柳昭向他招招手,向他奔來。
“覺得無聊嗎?”說實話,在林一洛看來,這樣的學術交流會如果是看完整場,那應該是個枯燥的過程。
不過柳昭不這麽覺得,撲在人的懷裏仰頭笑嘻嘻。
“一點也不,不過一洛哥你說的是最有意思的。”
“拍我馬屁可沒用。”
言語之間,林一洛很自然地牽起柳昭的手打算回家,但在目光突然被遠處的兩個身影牢牢鎖定後,神色便沉了下來。
林勝傑和徐笑,一對稀奇又稀罕的組合,瞧着他們冷峻嚴肅的表情,總不能是來祝賀自己的生日的,林一洛冷哼了一聲,正想和柳昭解釋。
早在林一洛沉默的時候,柳昭就已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也感受到了那股無形的壓力。
“你們怎麽來了?”林一洛的語氣毫不客氣,直接激怒了林勝傑。
不容置疑的權威響起:“ 怎麽?我們不能來嗎?要不是親眼看見,都不知道你混成這副德行。”
林一洛不想同他們争吵,畢竟這二老的期望他做不到,也不願意做到,何況柳昭還在現場,鬧起來陷入兩難的只會是她,所以在平複情緒之後,他示意柳昭先離開,自己邁向這對只存在手機裏的父母,打算和他們對上一對。
“一洛哥……”柳昭還是有些不放心,林一洛的情緒很少失控,但對上他父母總是容易消沉。
但是林一洛是鐵了心不讓她參與進這麻煩事,催着人先走。
“聽你媽說你和這小姑娘在一起了,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腦子真是有問題了。”沒等柳昭走遠,林勝傑不滿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這是我的權利,而且有事和我說,別對她吆五喝六的。”試圖保持鎮定的林一洛在聽到林勝傑的揶揄之後火氣又提了上來。
“你是我兒子,我能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我看你就是同情心泛濫!”
“好了,大街上少說兩句,一洛,你今天生日,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徐笑直接強拉着林一洛離開,林一洛并非是想同他們吃這頓飯,只是有些事情勢必要解決,那就趁此機會好好說清楚。
回到家之後,柳昭看着冰箱的蛋糕,捧着手機縮在沙發上等着人。
林一洛并沒有失約,他在晚飯前趕了回來,但盡管已經冰敷,柳昭還是看出了他臉上被打的痕跡。
“切蛋糕吧。”從回來到現在,林一洛故意繞口所有關于父母的話題,啞着嗓子,盡量控制着情緒,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讓柳昭為他過生日。
就算林一洛再成熟,再波瀾不驚,面對父母怎麽可能毫無波動,柳昭不願意他這樣裝下去,直接止住他切蛋糕的手,堅定地說道:“一洛哥,還沒有許願。”
“我沒什麽願望。”
“那我幫你許!”柳昭直接繞到他的身前,“我希望你不要忍着了,有什麽情緒都可以表現出來,我不接受你對我的一味保護,至少在我們的關系上,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擔。”
柳昭能感受到握住林一洛的手在微微顫抖,但是她不能退,現在她是他的後盾。
“都解決了。”
林一洛在說這話的時候胸腔都在顫抖,柳昭這樣的人,不該卷進他這利益至上的家庭,她的心太純了。
“我相信你能解決,但是也請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當你解決之後的情緒垃圾桶,這不是你教我的嗎?一家人不應該怕麻煩。”
“我說我和他們斷絕關系,不要有負擔,不是因為你。”
林一洛可能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在柳昭眼裏就像一只受了欺負的流浪貓,所以柳昭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輕輕摟着他,把自己的肩膀借了出去。
“我知道你不是沖動的人,我也不勸你做決定,一切都會過去的。肩膀借你靠靠。”
柳昭能感受到林一洛的苦笑和眼淚是一起的,家人明明是這世間最美好的詞,可懂得這個道理的林一洛卻沒有與他觀念一致的家人,或許他日常裏對身邊人的呵護,只是對家庭和家人的一種渴望。
自從相識,林一洛只在柳昭面前展示過脆弱面兩次,一次是當年高燒,一次就是現在。大部分男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都會被教育不能落淚,淚水是弱者的象征,林一洛也不例外,但是他并沒有被這樣的觀念所影響,他只當淚水只是一種情緒的抒發,但是成年以後他就不知道應該将這種感情的抒發在何人面前流露了。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他的父母是開明的,是能與他坐下來好好溝通的,是在遇到事情後支持理解他的,但是很可惜,并沒有,直到今天為止,二老都只當他是叛逆貪玩,在國內随便找個職業混日子,把他們的意願強加在他身上,所以當他正式說出劃清界限的,各自過好的話語時,林勝傑才會怒不可遏動手打人,那就當一切都過去吧,反正他也不是什麽乖乖的兒子,行事作風一貫我行我素,就這樣算了……
“還是會難過啊……”
柳昭可以很清楚的聽到林一洛話語裏的哭腔,也明白他并不是故意隐藏脆弱的一面,只是因為柳昭已經失去父母了,在她面前談論這些過于“奢侈”了。
“嗯,我知道,我們慢慢來,我一直都在。”柳昭安撫着林一洛的情緒,輕輕觸到他的後腦,給這只可憐的“流浪貓”送上一點心理安慰。
深沉的夜幕撲下帶來萬籁俱寂,關上窗,柳昭擡頭看了眼天空中的星星,盡管光芒微弱,但依舊同世人證明着自身的存在。轉過身,柳昭給林一洛蓋好了被子,明明是值得慶賀的日子,最後留下的深刻記憶卻不是什麽美好的象征。怕給人吵醒,柳昭墊着腳,壓着步子想要離開悄悄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