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唐寧的妝造按要求調整後, 給人的感覺确實很符合“祝筱筱”的描述，鄧導看過後便拍板決定了“祝筱筱”的造型就以修改後的妝造為基礎，按劇情需要進行細微調整。
确定好妝造後，唐寧的定妝照拍攝就很順利。
主要演員的定妝照都拍攝完成後, 唐寧、嚴肅、蔣凝心等主要角色就被導演組叫到已經被布置好的拍攝場地, 準備整部劇的第一場戲的拍攝。
“許多導演對第一場戲的拍攝效果是很看重的。我聽說, 香江有些迷信的導演甚至還将第一場戲視為整部劇拍攝的兆頭, 要是這個兆頭沒‘求’好，整部劇的拍攝都要往後挪。”蔣凝心有些興奮地同身旁的唐寧，聊起自己所知曉有關“第一場戲”的“小知識”。
蔣凝心從知曉自己能參與《別雲間》第一場戲的拍攝開始, 一種久違的激動感就湧滿全身，遲遲不能平複。她就和她口中的那些香江導演的心态有些類似，将自己能參與第一場拍攝視為劇組對她的重視, 視為自己運氣向好的方向轉變的預兆。
蔣凝心真的很開心，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躊躇滿志的狀态中, 因此她全然忽視了身邊情緒逐漸低沉的唐寧。
不是說只對戲嗎？怎麽就扯上拍第一場戲了？
雖說《別雲間》是網文IP改編, 但導演組拿出的架勢就是按正劇風格拍, 這讓只拍過校園劇的唐寧何嘗不緊張。
唐寧本就有些緊繃, 此刻的她只覺得心中仿佛住着個不會念經、只會敲木魚的小和尚，正“砰砰砰”地亂敲木魚。而現在，唐寧聽着蔣凝心說着“第一場戲如何重要”, 更是讓那位小和尚“乒乒乓乓”一通亂敲，敲得讓她心慌的不行。
“別那麽緊張，正式拍攝前是會對戲的。”走在前面的嚴肅微微頓了下步伐，很自然的靠近唐寧, 輕聲對她說道：“放心，以你現在的演技水平是不可能搞砸的。”
唐寧聽到嚴肅的安慰, 反而微微瞪了他一眼，小聲嘀咕：“說的輕巧，那有那麽容易……”
嚴肅被唐寧瞪了眼也沒生氣，反而語氣輕松地說道：“等你多拍幾次戲，你就會習慣了。”
“……這是什麽正确的廢話啊。”唐寧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沖着嚴肅略顯嫌棄地擺了擺手，“您老還是別瞎給建議了，安安穩穩地走前面去吧。”
“行，我就‘先走一步’。”
“噫，您老還是別多說話了，這梗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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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肅瞧着還有精力吐槽的唐寧，無聲的一笑。
這樣就好，能讓她從緊張的情緒中拉出來點就好。
嚴肅知道，唐寧為了避免引來沒有意義的議論，與他很默契地保持着社交距離。而這，也是他第一眼就看到唐寧，卻沒有上前和她打招呼的原因。
兩人的默契，幾乎讓在場包括鄧來導演與羅慕編劇在內的人員，都不知曉二人之間有私交。
所以，此刻唐寧讓他走前面，他便從善如流。
唐寧被嚴肅這樣打了個岔，心中的緊張感莫名就被突然冒出的吐槽感一腳踹走。等鄧來導演一本正經地朝她“隆重”介紹嚴肅時，那吐槽感就像沒被擰緊的高壓水龍頭一樣，随時都可能噴湧而出。
嚴肅一眼就看穿唐寧隐藏在腼腆下的真實心思，率先大大方方地朝唐寧伸出手，“你好，我是嚴肅，合作愉快。”
嘶——
嚴肅“彬彬有禮”的樣子，讓唐寧暗中倒抽了一口氣。
唐寧臉上維持着腼腆新人的青澀表情，有些僵硬地同他回握一下，“你好，我是唐寧，請多多指教。”
但瞟向嚴肅的目光，卻全然不是那麽“和睦”：
唐寧：我艹，好裝啊，你。
嚴肅：彼此彼此喽。
兩人的眼神交流時間很短，短到周圍的人都沒有察覺。
在鄧來導演的安排下，參與這場拍攝的演員相互進行簡單的認識後，就被要求按照拍攝要求進行彩排。
唐寧低頭最後再看了眼手中的劇本，尤其是被她用記號筆劃了重點、做了标識的地方，用力一個深呼吸後，将劇本拿給趕過來的孟若，以全力以赴的态度走到指定拍攝點。
“好的，大家過一遍看看狀态。”鄧導掃視場地一周後，拿起手中的場記板按下拍板，“彩排，action！”
一位穿着華貴、形貌昳麗的男子踱步到宮殿屋檐之下，仰着頭滿臉憂愁地望着天空。
“七殿下，雨愈來愈大了，您還是回屋吧。”一名身着青色宮女裝的小宮女走到男子身後，将手中抱着的外袍小心翼翼地披在男子身上，輕聲勸道。
這位七殿下只是随意地扯了扯肩上的外袍，腳步并沒有移動，反而對身後的侍女問道：“不知道母嫔的身體如何了？筱筱，麻姑有傳話過來嗎？”
“娘親……嬷嬷還沒遞話過來，”宮女的話在嘴裏轉了一個圈，最終說出的還是安慰人的話：“殿下，此刻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殿下！七殿下！麻姑嬷嬷讓奴婢告訴您快些趕去梨桐宮！”
小內侍的話讓男子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顧不得穿好外袍，頂着雨勢、神色匆匆地拔腿就走。
“殿下！”小宮女看到男子焦急的動作，只能匆匆囑咐周圍的其他宮人提前準備好姜湯，自己則拿起雨傘快步趕上男子匆匆的步伐。
而在這派混亂之中，全然沒有人注意到男子的外袍正滑落在地面上……
“把大臂搖起來！一二號機位推進，人都出框了還沒發現啊？！燈光呢？燈光不夠哇。”坐在導演椅上的鄧來，用對講機安排着拍攝的各項細節。可能是第一天拍攝，整個劇組還處于磨合期，劇組間各部門不太協調的合作，讓他皺起了眉。
可當他的目光落向監視器裏演員們的表演時，緊着的眉頭不覺就舒展開了。
嚴肅的演技不用多說，将聞人烏的焦慮、慌張等多種情緒表現得很好。蔣凝心雖然離開圈內有些時日，但她的演技并沒有因此退步，完成度也不錯，唯一有些小瑕疵就是情緒表現得太滿，待會兒需要和她說一聲，讓她收斂一點。
但最令人感到驚喜的還得是唐寧。
雖然是新人，但是唐寧的表情控制得很到位。尤其，她自己會按照人物邏輯添加一些合理的小表情、小動作，不是那種死板的、機械的按劇本內容“逐字”的演。
鄧來雖然不讨厭這種略微呆板化的演員，因為這種演員能保證在劇組中不起幺蛾子。但他還是比較喜歡有靈氣、有自己想法的演員，因為只有這樣的演員才能更進一步發揮出角色的魅力。
鄧來導演瞧着能順利接住嚴肅、蔣凝心給她對手戲的唐寧，滿意地點了點頭t。
這讓擔心他們導演組強勢留下唐寧而得罪封钰并部分影響與雲慶傳媒合作的鄧來，懸着的心放回了原位，讓他有信心和把握同投資方解釋狀況，甚至還能因此幫他在“解釋”中拿到一定的主導權。
鄧來滿意地瞧着監視器裏唐寧的表演，可看着、看着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似乎是察覺到唐寧表演中的一絲違和感。
這不是說鄧來覺得唐寧的表演方法有問題，而是玄而又玄的感覺讓鄧來覺得不對勁兒。
“cut。”鄧來導演及時喊停了彩排，一邊用對講機給各個部門講解不足與需要安排的地方，一邊借此在腦海中思索那玄之又玄的“不對勁兒”究竟是什麽。
“讓所有演員，尤其是主演都過來一下。”安排好執行部門接下來的工作，鄧來讓工作人員将所有演員都叫到他面前，準備同演員們分析他們表演中的優缺點。
鄧來不愧是老牌導演，每句話都算得上一針見血，被他指教的演員全都心服口服。
“對了，唐寧……”鄧來點了唐寧的名字，想和她探讨一下那絲“不對勁兒”是什麽。
但他恍然間卻沒看到唐寧的身影，讓說了一長串而口幹舌燥的他心中莫名升起一團怒氣，怒氣沖沖的說道：“人呢？就跑掉啦？！”
“鄧導，我在呢，您繼續說。”唐寧怯怯的聲音從鄧來的左後方響起，讓鄧來恍惚間似被從頭到尾澆了一盆涼水。
即使是鄧來，剛才的失禮也讓他臉上浮現出些許尴尬，“抱歉，剛才沒察覺到你。對了我們繼續說你的演技。”
“總體不錯，但還可以再改進一下。我覺得你還得在拿捏一下‘祝筱筱’小侍女、小宮女的身份。她的身份要求她不可能太顯眼——”
鄧來導演說着說着止住了聲，盯着唐寧奇怪的目光，他興奮的說道：“我知道違和感在哪兒了！我知道不對勁兒在哪兒了！”
“啥？”
“不對勁兒的地方就是你‘太閃耀’了。”
“啥？？”
鄧來導演望着一頭霧水的唐寧，興奮勁兒依然沒過的他，笑着對唐寧解釋道：“你的表演在技巧方面是沒問題的，你自己加的那些小巧思也是對的。但是，你在拍攝中展現出來的‘光芒’，比周圍的群演還要‘亮’，甚至直指‘聞人烏’。”
“聞人烏可以一直展現魅力，因為他是男主角。但祝筱筱不行，她是跟在聞人烏身後的侍女。”
鄧來說了一長串話，依舊不能解決唐寧心頭的疑惑，“我沒演錯呀？我就是按照小侍女的身份演得呀？”
面對唐寧的疑惑不解，鄧來并沒有生氣，因為遇到這樣的“問題”，對于他而言也是頭一次。
畢竟，以往遇到的都是技術上的問題，而這次遇到卻可以比作“氛圍”上的問題。
鄧來思索了一會兒，對唐寧給出了自己的方案，“你待會兒再拍攝的時候就保持你剛才的那種不起眼、很難讓人察覺的狀态。等需要你表現出那種亮眼的狀态時，你再表現出來，就完美了。”
唐寧：“……”
這段話她怎麽每個字都聽得明白，怎麽組裝在一起就聽不懂了呢？
演戲，好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