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科技大廈靠近跨區大橋, 是她特意挑選的可能的地方。
這座充滿科技感可自由起落和變化道路形狀的大橋是第五區和第六區交界處的标志性建築,也是地形最一覽無遺的平原地帶之一。
敘藜還得知了一個重要情報。是恒星死之前留給本體的。隐形浮空城在建,并且就在跨區大橋最上方。
而那裏是通向聯合體通道的可能所在地之一。所以, 她需要光明正大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在她被通緝時, 依然能允許她搜索科技大廈确認通道位置的理由。
所以,她選擇了這裏。用一個馬甲作為問路石。
上級給席慎禮的情報是, 跨區大橋就在兩個區交界地域的正上方, 作為旅行車外的重要區域交流手段, 承載了兩個區人員交通的命脈。
所以敘藜可怕, 也必須去。
許哲出發之前,還曾默默地站在稽查隊博物館的立字石碑裏,科技場館會有這塊古樸石碑的理由完全是殉職的稽查隊隊長喜歡古老的文字。
所以這是一塊功勳碑。
每一代,每一代作戰人員, 稽查隊和軍方體系,都要在此宣誓。
席慎禮問:“你怕了?”
許哲只搖搖頭。他伸出手, 摸了摸全息投影中閃爍的文字, 那些投影在石碑上方, 化作閃爍光點灑滿他的右手, 像他的手也因此斷了。
看了許多敘藜審判錄像的席慎禮對此感到駭然。他伸出手, 本能地想把深陷裏面的人拉回來, 發覺他手上是累加交錯的拷問傷痕,眉毛再度狠狠擰緊。
他壓着氣:“我會和刑偵隊的人反饋。讓他們杜絕這種濫用刑罰的審訊。”席慎禮還擡頭注視許哲的眼睛,試圖從裏面找出對此行為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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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許哲在因為敘藜的話釋放前,也很是受了一番罪。
不過許哲沒說“好”。“不用。”
雖然在維修局內部, 他因為軍銜品級過高, 一直是秘密審訊而且處在嚴密監控之中,除了腦機定期試圖突破他出于求生本能的防禦, 沒有人知道席慎禮這個一起入伍的少尉在承擔什麽。
他仍然是許哲。又好像早已不是許哲。
席慎禮觀察着他,察覺他眉眼中顯露的一絲疲态,眼神裏倏地閃過一絲怒氣:“你在不滿?”不,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可他拔高聲音,訓慣下屬的年輕中将罵出口的仍然是對着新兵也依然威壓恐怖的怒喝:“維修局清查玩家身份的人,是所有民衆公投且上級确認的事!軍方就是因為外壁穩固才能守護廢墟來之不易的和平!”
許哲累得不想說話,席慎禮卻幾乎捏碎他的手臂骨骼,強迫他轉過身來聽他的教訓:“你身為聯合體提拔的少将應該更清楚——”
這話很耳熟。
許哲于情于理應該答不是少将,他在被提拔成少尉前被發現了,取締軍銜授予并被提刑審訊。可笑的是沒有一個人覺得不對。
連着力推薦他的席慎禮也不覺得。
這不過是,為了确保穩定。不過是為了清掃玩家。許哲想扯嘴角笑,只是被本體放棄,他的精神很弱很弱了,連日的審訊也早已壓垮了他:
如果不是異世界扭蛋機也就是馬甲異能的加持,他活不過去。
許哲是要為本體而死的。但他整體表現得并不厭世,席慎禮懷着敘藜可能會殺死許哲的擔憂和憤怒可礙于許哲的死不悔改沒有說出來,而許哲沒有任何所謂。
他看上去,的确是像死不悔改。
“席慎禮,你有沒有想過呢?”這是他留給一起入伍的戰友,搭檔,同伴,也是唯一信任對象的最後一句話:“我可能真的是玩家。”
席慎禮眼神中閃過陰鹜,否決:“你不是。”他加重語氣:“她也殺不死你。”
許哲想笑。這笑牽連給本體,就連混在人群中看到失學稚童被迫學着大人模樣左搖右擺表演喝醉了酒,又機靈讨要賞錢的戲碼,也鼓着掌,大笑起來。
其他人都在笑,饒有興致。
敘藜混在其中并不突兀。
不過她的眼神是冷的,冷的來讨要的孩子很快明白她這裏要不到,轉戰下一位,敘藜卻眼神冰冷地看着那個牽着孩子,像牽着一條狗的畜牲 。
她摩挲着手指,許哲就感覺喉嚨越來越緊。呼吸不過來,可他只是坐在休息艙裏,等待明天時機的來臨。
而審判他的人是個瘋子,也是個賭徒。只是這個瘋子,并沒有完全失去瘋性。敘藜看着那男人走進一條小巷,然後繞進夜租七萬的霓虹大廈裏,似笑非笑。
她雖然只握着馬甲的命。但從來不喜歡将收割垃圾廢物的性命這件事假手于人。
所以,她來了。
在殺了那個用孩子求打賞的畜牲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