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枝薔薇
第二枝薔薇
第二章
因着天氣的原因,再加上齊笙的騷擾,盛放到達機場時,時間是十點二十五分,距離飛機落地只有五分鐘。
機場的停車場內,盛放剛停好車,她的手機響了,是李局發來的關于新隊長的消息。
「衛隊電話:1** *** ****7。我已經把你的聯系方式發給他了,下飛機後他會和你聯系。」
“衛隊?”盛放輕蹙眉心,看着那個衛字有了片刻的失神。
新隊長也姓衛嗎?
衛這個姓氏有點少見,她長這麽大,只碰到過三個人姓這個姓氏。
一個是她讀研期間參加講座時認識的一位客座教授——衛岚。
一個是即将成為她頂頭上司并且還不知道名字的新隊長——衛隊。
還有一個人,是衛朝(ZHAO)。
盛放長吸了一口氣,把手機放入了手包,下了車。
T1航站樓,盛放站在指定的位置,等人出來。
期間,盛放還給他發了短信。
「衛隊你好,我是刑偵支隊的盛放,我在T1航站樓等您,請您下了飛機後與我聯系。」
發完信息後,盛放把他的電話號碼存了起來。
航站樓裏人來人往,盛放一直沒等到人。
她怕聽不見手機鈴聲,專門把手機從手包裏拿出來,握在手裏。
可她的手機一直都沒有響,就連信息都沒有一條。
眼看着航站樓裏的人越來越少,盛放還是沒有等到人。
她轉過身,四處尋視了一番,卻始終沒有找到要等的人。
她剛準備給他打電話,手機忽然響了。來電顯示上只有兩個字:衛隊。
盛放立刻接通:“衛隊你好,我是盛放。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電話那頭的人,聽見她的聲音,停頓了一瞬,才開口說話。
“放放,回頭,我在你身後。”
聽到他聲音的這一刻,盛放的呼吸都停止了一瞬。
剛上大學那兩年,這個聲音總是會進入她的夢裏。
夢裏的他,也是用這樣的嗓音喊她放放。
就像她剛剛聽到的那樣,低沉又溫和。
盛放原本以為,這位新來的隊長的聲音只是與他有點相似而已。
這念頭剛起,便很快被她給否了。
這世上哪有這麽多巧合啊。
更何況,他已經死了。她又如何能聽到他的聲音呢。
一定是幻聽。盛放只能這樣告訴自己。
可她剛剛好像聽到他喊她放放。這世上,真的有這麽多巧合嗎?
盛放強壓下心底的異樣,揚起一張笑意并不達眼底的笑臉,轉過身去。
“衛...”
問好的話沒有說出口,看到來人後,盛放臉上的笑意僵持了一瞬,徹底消失不見。
方才她以為,這一切不過是巧合。
新來的隊長恰巧也姓衛,恰巧他的聲音和衛朝一樣。
姓氏可以一樣,聲音也可以僞裝,可身高和相貌卻是無論如何都騙不了人的。
站在她面前的這位,無論是身高和樣貌,都跟本該已經死去的衛朝一模一樣。
盛放的腦子裏閃過很多以前的事情,臉上也挂了一抹自嘲的淺笑。
他如果一開始就是個警察,那麽這一切,就都能解釋清楚了。
她一直以為他死了。卻不想,他搖身一變,竟成了她的頂頭上司。
衛朝向她走過來,盛放沒躲,也沒退。
她打量着他,自上而下。幾年沒見,他變了很多。
跟以前相比,他好像更沉穩更內斂了,也更英俊了。
盛放正打量着他,他已經來到了她面前。
“放放,好久不見。”話落,衛朝在距她二十公分的位置停下來,張開雙臂,又朝盛放走過來。
眼看着他就要抱到她了,盛放垂下眼眸,抿了抿薄唇,轉身走了出去。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向衛朝傳遞着一個信息:她很抗拒他。
衛朝撲了個空,倒也不惱。他看着盛放遠去的背影,無奈勾了勾唇,拉起被他棄在一旁的行李箱,大步跟了上去。
盛放并沒有走的很快,只先他一步上了車。
上車後,她下意識往副駕駛瞥了一眼,座椅上的水珠已經被空調給吹幹了。
下一刻,盛放便暗暗咒罵了自己一句‘多管閑事’。
管它幹不幹呢,這副駕駛又不是她坐。她巴不得他能坐一屁.股水漬。
她雖這麽想着,身子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前探了探,抽了一張紙巾出來,長臂一揮,紙巾在副駕駛上掃過,确認沒有水漬後,盛放才又把手收回來。
完成這一系列‘多餘’的動作後,盛放落下車窗,從後視鏡裏看他一點一點走近。
衛朝走到車尾時,後備箱緩緩開啓。
他把行李箱放進去後,徑直坐上了副駕駛。
期間,盛放一直沒拿正眼看他,故意冷着一張臉,對他這個‘直屬上司’沒有半點該有的敬意。
倒是衛朝,自打上了車,視線就一直在盛放身上。
雖然他的目光不似齊笙那樣無禮,但盛放依舊能感覺出,他看向她時眼底那股若有似無的熾熱。
她打開火,正準備離開,餘光注意到他沒打安全帶。
盛放這才偏頭看了他一眼。
當然,她主要是提醒他系安全帶,順帶瞄了一眼他那張俊臉。
衛朝順着她的目光垂眸看了一眼,不等盛放開口,他自顧地打上了安全帶。
盛放轉過頭,驅車離開。
一路上,她一句話都沒同他說。
倒是衛朝,幾次三番地想同她搭話,卻都被她故意忽視。
盛放盡可能的無視他,無論是聲音還是眼神。
可他是個人,不是往常她夢裏的幻影,他如今就活生生的坐在她的副駕駛上。
無論盛放如何刻意忽視他,他都活生生的出現在她身邊了。
盡管她努力屏息,卻依然能清楚嗅到他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松香味道。
盛放緊握着方向盤,餘光下意識落在了副駕駛上。
久別經年,他似乎變了很多。
他身上早已經沒了初見時的少年氣,亦是沒了離別時的邪佞浪蕩。
此時的衛朝,一臉正氣,目光堅毅。
“放放,開車要認真。”
衛朝淺笑着提醒她,盛放一言未發,緊了緊下颌線,冷臉收回了視線。
被人抓包的感覺很不好,盛放的耳廓緋紅。但她還是強裝淡定,她一絲一毫的異樣情緒都不想顯露在他面前。
在這之後,衛朝沒再講話。
他把右手肘抵在窗沿上,撐着下巴,微微偏着腦袋,眼底漾着一抹極致的溫柔,看着她的側臉。
沒一會兒,盛放就被他看的面紅耳赤。可她還是沒理他,任由他看。
很奇怪,她向來不喜歡被人這麽盯着看。可現在,他就這樣看着她,她覺得無比的安心。
好半晌,盛放都沒聽到他說話。等紅燈時,往他那邊瞥了一眼。
衛朝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保持着看她的姿勢。盛放暗自松了口氣,大膽轉過頭去看他。
他好像很疲憊,睡的很沉,系的一絲不茍的領帶随着他呼吸的頻率有規律的上下起伏。
看着他眼底泛起的淡青色,盛放的心裏一堵。
綠燈亮起,後面車隊的鳴笛聲随之響起,盛放回過神,驅車離開。t
與方才不同的是,她開的比之前平穩了很多。
市局門口,盛放緩緩把車停下,車身幾乎沒有颠簸,只輕微晃動了兩下,卻還是驚醒了副駕上的人。
衛朝支在車窗上的手肘忽然滑落,下巴沒了支撐,他的腦袋也猛地向下栽去,與此同時,眼眸中滿是警醒和戒備。
盛放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深吸了一口氣後,看到了他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眼神。
他此時的眼神,像一只受傷的小獸一樣,謹慎、防備又野蠻。
看着他驚魂未定的模樣,盛放的心忽然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一樣,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究竟是經歷了什麽,才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只一瞬,在看清了周圍環境時,衛朝的眼眸就恢複了清明。
衛朝擡眸,盛放正盯着他的臉出神。
衛朝低笑了一聲,挺直了腰身,說:“放放,回神了。”
盛放回過神,卻并沒有回避他探過來的視線。她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到些什麽,卻沒什麽收獲。
此時,衛朝的眼裏早已沒了剛才那些異樣的情緒,她只從他漆黑如墨的眸子裏看出了幾分溫柔,和她自己。
衛朝正溫柔地看着她,唇.瓣也勾起一抹弧度。
從前,她就抵抗不了他的美色。現在,好像也是。他的眼睛,好像更好看了。她差點就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盛放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熄火,解開安全帶,正準備下車時,衛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等她回過頭,就聽到了衛朝低沉有質的聲音。
“放放,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盛放紅着眼尾回頭看他,他一臉凝重。明明只是一句道歉,他卻像是在說多麽重要的話一樣。
可就是他這句話,讓盛放潰不成軍。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總是知道如何擊中她的內心。
“是啊,你來晚了。”說完這句話,盛放的眼睛濕潤了,還有一滴淚從她的眼尾滑落。
衛朝沒說話,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伸出手,想要揩去她眼尾的淚珠。
衛朝的拇指指腹剛觸及她的肌膚,不等有下一步動作,盛放偏了偏頭,躲開了。
“走吧,局長還在等你。”說完這句話,盛放自顧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