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成婚1

第二十二章 成婚1

林家本打算留林钰在家中過個年,将婚期定在年後,但李鶴鳴卻等不及,欲在年前完婚。

婚前男女雙方不能相見,陳老便帶着李鶴鳴的意思來與林鄭清與王月英商議日子,最後将大婚之日定在臘月廿七,林钰回寧之日便是除夕,也算在家裏過了年。

婚期定下,時間卻緊,林钰的婚服當初做了一半又廢了,如今得重做,怕得找幾家繡坊一起趕工才來得及。

然而沒想第二日,陳老就帶人将林钰的婚服送了過來。

繡鞋羅襪,鳳冠霞披,從裏到外一應俱全。

李府近來忙着置辦府邸迎林钰,陳老忙得腳不沾地,他送來婚服後沒久留,問過這婚服是否和林钰心意,得了肯定的回答後喝了口茶便走了。

等人走後,王月英忽然回過神來:“哎呀,若是尺寸不合萋萋的身該如何是好啊,”

秦湄安笑着道:“娘,你別擔心了,家中又不是沒有繡娘,若是哪兒緊了,哪兒又長一截,叫繡娘改就是了。”

王月英搖頭:“是我糊塗,是我糊塗。”

夜裏林钰沐浴後,王月英忙催着林钰将婚服從裏到外上身試了試,令人驚喜的是件件都合身,仿佛量身而制。

王月英欣喜又不解,連連感嘆:“真是巧了,怎會如此合身,就是府中每年為你做的新衣有時候也要拿下去再改一改才恰好。”

秦湄安唇邊噙着笑沒出聲,等王月英去了一邊忙別的事,才湊到林钰耳畔小聲道:“李大人真是神通,連小妹肩頸腰身的尺寸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林钰聽出來她在打趣自己,卻不知要如何解釋。

她并未與李鶴鳴有過什麽,最多也不過是親了一親,心裏只比旁人更不解為何這婚服會這般合身。

她想起李鶴鳴,便不自覺想起李鶴鳴送來的那只被她塞進櫃子裏的木盒子。

那被她摔成兩截的腌臢物件還裝在盒中,她連扔都不知該往哪裏扔,無論扔哪兒都覺得髒了地。

最後林钰沒辦法,只好将那東西塞進了嫁妝中,只待成親當日,轟轟烈烈擡回李府。

李鶴鳴行事素來不喜張揚,但成婚這日接親的隊伍卻奢華得令人豔羨。

鑼鼓響了一路,十裏紅妝繞着都城轉了半圈,才将林钰風風光光接回李府。

從前坊間那些個對兩家莫須有的猜想與诋毀,也通通在這歡繞了半座城的喜慶聲裏煙消雲散。

林钰蓋着紅蓋頭坐在馬車裏,不曉得外面是個什麽場面,只從一句句傳入馬車的恭賀之聲能猜想到有多熱鬧。

她頭一次成婚,有些說不上來的恍惚。從聖旨下來到禮成,不足一月的時間,總覺得快得有點倉促,但個個流程卻都合乎禮儀,挑不出錯來。

就連最後她被人領着走入新房時,腦袋都還是懵的。

前頭媒人領路,身側澤蘭扶着她進門,她進門時,偏過頭茫然地小聲問澤蘭:“方才拜過堂了嗎?”

澤蘭奇怪:“拜了呀,方才小姐您頭上的鳳冠太重沒站穩,李大人還扶了您一把呢,您怎麽忘了。”

“噢。”林钰懵怔地點了下頭,是記得剛才好像有人扶了下她的手腕。

就是視線被蓋頭擋住了,沒注意是誰。

入了洞房,接着要挑蓋頭,飲合卺酒,按理還該有一夥人來鬧洞房。

奈何李鶴鳴這人沒什麽朋友,也無親族兄弟,旁人也不敢來鬧北鎮撫使的洞房,是以澤蘭扶着林钰進門後,耳邊驟然便安靜了下來。

陳老提前打點過媒人,衆人都沒跟着進新房,在院子裏鬧了一會兒,道了幾句喜慶話,便離開了。

林钰在床邊坐下,被頭上足金的鳳冠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從早上到現在,她就沒吃什麽東西,眼下又疲又累,肚子餓得厲害,卻還不能亂動,還得等着外面招呼賓客的李鶴鳴忙完了來給她掀蓋頭。

澤蘭從桌上挑了幾塊做得精巧的糕點端到林钰面前,“小姐,吃些點心墊墊肚子吧。”

林钰有些猶豫:“蓋頭還沒取呢,可以吃嗎?”

“應當能吧。”澤蘭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遞給林钰:“這有張紙,紙上寫着‘餓了就吃,不必等我’。”

林钰接過紙一看,是李鶴鳴的字跡。他倒是喜歡以書信傳音。

林钰接過糕點,也沒取蓋頭,就這麽從蓋頭下塞進嘴裏慢慢地吃。

她小口吃了幾個,剛填了填肚子,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沉穩的腳步聲走近,林钰愣愣擡起頭,透過大紅蓋頭瞧見一個模糊的身影,隐約看得出是李鶴鳴的身影。

真是奇怪,分明連容貌都看不清晰,林钰卻能感受到他正在看着自己。

不過林钰眼下的模樣着實不夠端莊,身穿鳳冠霞披,一手卻端着盤子,一手拿着半塊未吃完的糕點,腮幫子微微鼓着,嘴裏還包着一口點心沒來得及咽下去。

澤蘭正給林钰倒茶,見到李鶴鳴進了門,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這是姑爺。

她盯着李鶴鳴身上那件大紅喜服定定看了會兒,才忽然回過神來似的,忙扔了杯子退出去把門關上了。

跑得飛快,燈樹上的龍鳳喜燭都被她晃熄一支,李鶴鳴瞥見,又走過去給點燃了。

大婚之日喜燭燃不到頭,不吉利。

林钰嘴饞被發現,難免有些不自在,但李鶴鳴卻似乎不覺得林钰這模樣有什麽不好。

他進門後什麽也沒說,瞧見她些許僵硬的坐姿後,先走近拿起玉如意挑了她的紅蓋頭,而後伸手取下了她頭上沉重的鳳冠,取下後還單手拎着掂了一下。

冠上金玉發出輕響,李鶴鳴估摸着手裏的重量,心道:頂着這麽沉的東西也不知道說,倒是挺能忍。

林钰看他垂着眼不吭聲,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只覺得李鶴鳴即便在成婚日行事也一如即往的直接,挑蓋頭連半句該說的喜慶話都沒講。

林钰視野豁然開朗,酸累的頸項突然松緩,稍稍舒了口氣。

她擡頭看向同樣一身喜服的李鶴鳴,見他也正低頭望着自己。

自上次一別,兩人已經許久未見,上次見面,林钰将他咬得滿唇血。

她下意識往他唇上瞧了一眼,發現他下唇竟落下個不大明顯的小疤。

林钰不安地抿了下唇,心裏嘀咕:該不會是自己咬的吧……

她有些忐忑又有點無措,好似忽然入了狼窩,也不知道這狼想拿她如何。

李鶴鳴反應倒平靜得很,漆黑的視線落在林钰身上,沉着得叫人覺得在此之前他好似已經成過千百次親。

他的目光掃過林钰精致的眉眼,又看向她手裏裝着糕點的盤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還吃嗎?”

林钰還沒有餓到要在此刻抱着點心不放,她把手裏未吃完的半塊糕點放回盤子中,搖頭:“……已經飽了。”

李鶴鳴進門時掃了眼桌子,盤中攏共沒少幾塊點心,他皺了下眉,像是覺得林钰胃口太小,但也沒多說。

兩人間的氣氛着實有點古怪,既不似此前那般針鋒相對,卻也不似新婚夫妻如膠似漆,半生不熟地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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