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和好2
第二十九章 和好2
午時用過膳,家裏三個男人聚在書房裏議朝堂政要。
林钰拎着食盒,帶着廚房做的幾道開胃的小食去看望秦湄安,三哥也搖晃着尾巴跟她一起。
秦湄安這病生得怪,不像是染了風寒,但近些日卻又乏力,胃口也不佳。
林钰進門時牢牢提着三哥脖子上的項圈,怕三哥如此前撲向她一般沖撞了秦湄安。
秦湄安喜香,林钰入門時卻沒聞到熏香。
房中窗戶半開,正對院中綻放着的豔麗紅梅。秦湄安對窗而坐,一人安安靜靜地坐在火爐旁的搖椅中做針線,是一件厚重的披氅,瞧布料的顔色和繡樣,應是做給林靖的。
看見林钰進門,秦湄安叫侍女搬來椅凳、奉上熱茶,她瞧着被林钰提拎着的三哥,搖頭笑笑,從桌上拿了一塊小酥點抛給它。
三哥仰頭張嘴接住,嚼也不嚼便吞了。
三哥一年四季都如金簪草般掉毛,林靖在時從不讓三哥進內間。這幾日秦湄安又沒出房門,三哥與她已經是好久沒見。
它甩着尾巴,顯然十分想念秦湄安,然而卻不見它莽撞地朝着秦湄安撲上去,只動着鼻子用力在她身上嗅。
它模樣認真地嗅了一小會兒,然後慢悠悠地趴在秦湄安腳邊,阖眼假寐。
林钰見它今日難得乖巧,松開了項圈。她将食盒放在桌上,揭開了蓋子,同秦湄安道:“我聽阿兄說阿嫂食欲不振,便叫廚房做了幾道小食,阿嫂看看有沒有想吃的。”
秦湄安放下針線,湊近看了看,而後苦笑着搖了搖頭。
林钰聽罷又只好将食盒蓋上,叫侍女拿了下去。
她坐下仔細瞧着秦湄安瘦削的小臉,心疼道:“怎會突然生病,阿嫂瞧着都瘦了。”
秦湄安也不知緣由:“是啊,你阿兄還費心思請了宮裏的醫官來瞧過,也沒瞧出病因。不過也沒什麽大事,只是食欲稍有些不振,挑嘴罷了。”
她見林钰面色擔憂,含着笑湊近林钰,小聲寬慰道:“你別擔心,我覺得,或許是有喜了。”
林钰聞言一愣,随後露出驚喜之色:“真的?”
秦湄安抿着笑搖頭:“只是我的猜測,還不确定呢,不過這次月信一直沒來。等府上的大夫過完年回來,再請他來仔細把把脈。”
她見林钰欣喜不已,溫柔道:“我還沒告訴你阿兄,怕他空歡喜一場,你暫時不要同他說。”
林钰忙點頭應下,而後又道:“那等有了消息,阿嫂一定要告訴我。”
秦湄安與林靖成親多年,卻一直未有子嗣,兩人盼孩子盼了不曉得多少回,如今聽說秦湄安或許懷上了,林钰很為他們高興。
她說着,伸手撈起秦湄安的細腕試着給她把脈。久病成醫,她看脈象有幾分準,她認真摸了好片刻,秦湄安問:“如何?”
林钰沉吟一聲,笑着道:“七成。”
秦湄安喜逐顔開,捂着唇輕笑。
談完事,林靖來找秦湄安,還沒進門,就聽見房中兩人在小聲交談。
不知道說了什麽女兒家的貼心話,二人皆笑個不停。
三哥反應靈敏,它立起耳朵聽見林靖走進院子的腳步聲,忙爬起來,一股煙似的溜出去了。
林钰看見林靖進門,輕輕“呀”了一聲,問道:“阿兄你們談完了?李鶴鳴呢?”
林靖聽她開口就問李鶴鳴,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朝外面擡了擡下巴:“門外站着呢,等着接你回去。”
林钰見他臉色古怪,猜到兩人或是在書房裏又起了争執,忙問:“怎麽了?你又同他吵架了?”
什麽叫又,好像他是什麽不講理的人一樣。
林靖皺眉:“沒有。”
沒有是沒有,但還不如吵了一架。
林靖今日才知李鶴鳴當真會氣人,李鶴鳴當着他的面是一口一個林大人,見了他父親倒是恭恭敬敬拱手叫起了“岳父”。
态度轉變之快,令人咂舌,林靖看不過去,在書房裏明裏暗裏嗆了幾句,沒想這王八蛋人前收起狼尾巴裝善人,一副任君評點的淡然之态。
林靖說得重了,他也不怒,甚至還淡淡回了句“林大人說得是”,哪見此前在庭院裏與林靖冷言相對的狗脾氣樣。
最後林靖被林鄭清訓了幾句,叫他這戶部侍郎收收脾性。
林靖氣得不行,是以三人聊了幾句緊要事便散了。
不過瞧林钰如今在意李鶴鳴的模樣,林靖自然不會把這些事告訴她,免得再受她幾句氣。
他不客氣地開始趕人:“你那好夫君還在門外等着呢,趕緊把他領走,看得我心煩。”
林钰習慣了他的脾性,也不生氣,端端正正行了個禮:“是,阿兄。”
林靖當真是被氣狠了,林钰還沒走出房門,他便委屈心煩地粘上了秦湄安。
林钰回頭看了一眼,瞧見林靖彎腰從背後抱着秦湄安,将臉埋在她肩頸處亂蹭,一副受了氣的暴躁可憐模樣。
秦湄安握住他的手,拉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小聲安慰道:“好了,小妹還在呢。”
林靖聞言擡頭看來,皺眉道:“怎麽還沒走?”
林钰可不敢在此刻掃他的興,憋着笑替二人帶上門,尋李鶴鳴去了。
一出門,林钰就看見了李鶴鳴立在院中的身影。
寬肩窄腰,身姿挺拔,抛卻那身泠冽之氣,看着倒是格外潇灑俊朗。
不過院裏不止他一人,在他面前,三哥正低吼着怒視他,兇狠得像是要撲上去咬一口。
李鶴鳴倒也不懼,垂眸看着身前一身肥膘的黑犬:“叫什麽?”
林钰怕三哥當真咬他,忙提着裙擺快步走近,提聲喚道:“李鶴鳴!”
她叫的是“李鶴鳴”,回身看她的也是李鶴鳴,但跑得最快的卻是三哥。
李鶴鳴腳下還沒動,三哥就先一步歡快地朝林钰奔了過去。
狗臉咧嘴露笑,變臉之快,好似方才氣勢洶洶朝着李鶴鳴吼的狗不是它。
它甩着尾巴,讨好地用身體貼着林钰的小腿,一步一步與她并排着往前走,李鶴鳴硬是生生從三哥那張畜生臉上看出了幾分谄媚之色。
林钰被它纏着腿,走得一步快一步慢,險些被它絆倒。
它好似知道林钰現下又要和眼前這個冷臉男人離開,之後又不知她多久才能回來,是以沖着林钰嘤嘤嗚嗚的叫,一副不舍模樣。
李鶴鳴趁它不注意,拿腳将它摟開,彎下腰,單手攏住林钰腿彎,一把将她從地上抱了起來,抱嬰孩般讓她坐在了他的手臂上。
林钰驚呼出聲,下意識擡手扶住他的肩,嗔道:“忽然間做什麽呀?”
李鶴鳴穩穩當當抱着她往前走,回道:“你這樣被它拖着,等回府天都黑了。”
林钰晃了晃腿想往下跳,她拍他肩頭:“我不同它瘋就是了,你放我下來,有人看着呢。”
雖這麽說,四周實則沒什麽人,只不遠處有小厮侍女腳步匆忙地路過。
冬日嚴寒,今日又是除夕,府中衆人都忙得腳不沾地,沒空四處打望。
唯獨三哥,見李鶴鳴抱着它主子,像覺得他是個強搶民女的土匪。李鶴鳴往前走,它就一路攔在他身前,不停地沖他不滿狂吠。
李鶴鳴壓根不理會它,他腿長腳長,直接擡腿從攔路的三哥身上跨過去,大有若它不知死活便踏它而行的架勢。
林钰聽三哥叫個不停,扶着李鶴鳴的肩,有些擔憂地低頭往下瞧,頭上玉簪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打在李鶴鳴腦後。
她道:“你別踩着三哥了,它開年就八歲,已算老年了。”
李鶴鳴淡淡瞥了眼契而不舍擋路的三哥一眼:“我看它倒精神得很。”
他就這麽一路抱着林钰到了堂前,三哥疲累得沒心思再糾纏,李鶴鳴才把林钰放下來。
兩人拜別過林鄭清與王月英,在王月英的囑托聲裏踏上了回府的路。
李鶴鳴來時騎的馬,回去卻和林钰同乘的馬車,黑馬拴在車前,随馬車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