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六皇子3

第五十章 六皇子3

李鶴鳴穿過重重宮門來到武英殿前,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劉澗安手持一柄拂塵正候侍在門口。

劉澗安服侍崇安帝多年,乃崇安帝身邊紅人。他瞧見李鶴鳴,邁着老腿快步上前,和善道:“哎喲,李大人,您回都城了。”

“劉公公。”李鶴鳴微微颔首,問道:“皇上可在殿中?”

劉澗安搖頭:“您今兒來得不巧,皇上啊,前日便上壇古寺聽佛去了。”

李鶴鳴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殿門口值守的幾張新面孔,擡手道:“那李某改日再來。”

這殿門大開,劉澗安又在門口候着,說明殿中分明有人在,然而李鶴鳴卻問也不問就要離開,劉澗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正要出聲挽留,就在這時,殿中突然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李大人既然來了,何必白跑一趟,不如同本宮說說要禀告何事。”

李鶴鳴停下腳步,回身看去,但只看見殿前垂落的長簾,并看不見裏面是何人說話,不過不難聽出這嘶啞獨特的聲音的主人。

正是汲縣懸房案的禍首,當朝六皇子——朱銘。

李鶴鳴站着沒動,但殿內卻已再次傳出聲音:“劉公公,請李大人進殿。”

劉澗安快步上階,撩起簾帳,同李鶴鳴道:“李大人,六皇子有請。”

李鶴鳴邁步進殿。殿中,朱銘高坐於龍椅之上,虎豹般的精目射向入殿的李鶴鳴,那目光耐人尋味,又令人發寒。

朱銘身材魁梧,樣貌出衆,喉結處有一道短疤,乃是曾在戰場上所受的箭傷,躲得及時,未傷及性命,但不可避免地損壞了聲音。

他嗓音嘶啞地開口:“李大人此番前來,不知有何事要禀告父皇?”

武英殿乃帝王處理政務之處,如今卻是六皇子坐龍椅批奏章,李鶴鳴看向階上之人,沒回答這話,而是先躬身行了個禮:“問殿下安。”

李鶴鳴态度恭敬,但朱銘的面色卻未見半分緩和,淡淡道:“本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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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安帝膝下六子,老大早夭,老二腿殘,老三老四接連戰死,老五庸弱,只剩下六皇子朱銘尚有立太子的可能。

除了大皇子與二皇子朱熙,餘下幾位皇子皆上過戰場,其中六皇子朱銘最為骁勇,在軍事上也最受崇安帝器重。

李鶴鳴的父親李雲起死後,其兵力最後便歸於了當時的監軍朱銘麾下,如今朱銘手握邊境十五萬大軍,朝中上下,皆言立其為太子是遲早的事,然而不知為何,崇安帝卻一拖再拖,遲遲未拟诏書。

如今琬妃懷了身孕,這遲遲未決的太子之位也變得越發懸殊。

朱銘微微擡了下手,殿中侍奉的宮女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殿門緩緩關上,很快,殿中就只剩下李鶴鳴與朱銘兩人。

朱銘随手擺弄着桌上玉蟾,緩緩道:“李大人還未回本宮的話,今日求見父皇,所為何事。”

李鶴鳴此番遠赴汲縣,朝中上下何人不知是為懸房案一事,朱銘多此一問,顯然話中有話。

李鶴鳴立在殿中,神色平靜地同他打着太極:“為差事而來。”

朱銘問:“懸房案?”

李鶴鳴未出聲,像是沒聽見。他受命天子,所行差事,即便太子,也無權過問。李鶴鳴有權不答。

朱銘見李鶴鳴态度冷硬,冷笑了一聲。

他放下手中玉蟬,盯向階下立着的人:“昨日乃先元惠太後忌辰,你們北鎮撫司的副鎮撫使衛凜護送皇上入壇古寺為元惠太後誦經,這些日暫由本宮代理政事,李大人難道沒聽說嗎?”

李鶴鳴今日似想将剛正不阿的臣子态度發揮到極致,頂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回道:“回殿下,未曾。”

香爐雲煙缭缭,檀香淺淡,本是靜心凝神之香,然而空氣裏卻隐隐彌漫着一股劍拔弩張之氣。

朱銘身為懸房案罪魁禍首,自要盡力阻止李鶴鳴将真相送到崇安帝面前,然而他也知道李鶴鳴執法之言可謂油鹽不進,絕無收買的可能,是以只能威逼道:“李大人在朝中多年,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朱銘性直口快,大逆不道之言藏於腹中,關了門張口就來。

他靠在龍椅中,居高臨下地看着垂眸不語的李鶴鳴,聲音沙啞如蛇鳴:“這天下總要換代,李大人可不要一錯再錯,免得走不了回頭路。到時候連累家人一同遭難。”

刺耳的聲音擦磨過耳膜,聽見“家人”二字,李鶴鳴這才終於擡頭看向了龍椅中的朱銘,但也只一眼。

駱善的話李鶴鳴記得清楚,可他表現得卻像對十年前朱銘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既無恨,也無厭,只似個不識好歹、不曉變通的蠢臣:“錦衣衛聽帝王令,無需向他人禀明案情。殿下今日的話下官便當未聽見,下官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

李鶴鳴在朝中軟硬不吃的名聲朱銘清楚,但如今威逼利誘不成,朱銘的臉色仍爬霜似的冷了下去。

若非崇安帝身邊的大太監劉澗安在門外候着,他便是喚人将李鶴鳴就地押了直接動手也不無可能。

可或許正是因為知道劉澗安在門外,朱銘不敢随心所欲地對他動手,李鶴鳴才裝也不裝。

朱銘聲冷如冰:“那本宮還得多謝李大人寬宏大量了?”

“不敢。”李鶴鳴不卑不亢,拱手道:“既殿下無事,那下官便先行告退。”

說完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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