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037章 第三十七章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推開窗棂, 溫柔地親吻在少女的眼角眉梢。

“嗯~”鹿笙發出一聲輕哼,擡手遮住了眼眸,半眯着眼睛正要翻身,便對上了一張朝思暮想的臉。

他似乎累壞了, 手臂撐在桌邊打着盹, 細密濃黑的睫毛微微低垂, 遮住了泛青的眼睑,有些說不出的脆弱精致, 只下颌上冒出的胡茬有些潦草, 卻也只是讓他少了幾分矜貴冷清, 多了些平易近人。

見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穩,鹿笙便沒有再動,只是挪了挪小腦袋, 安安靜靜地看着他, 越看便越覺得歡喜。

她記得,他說過, 只要她能活下來, 他什麽都答應,雖然他有違背諾言的前科,但至少她知道了他的底線并不是退無可退。

他會為她退讓一次, 就會為她退讓無數次。

這樣想着, 鹿笙清澈的眼眸裏笑意蔓延, 清淩淩的目光有些貪婪地描摹着他的眉眼,悄悄向他又靠近了些。

“別亂動。”溫故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看着鹿笙單手撐着床的動作, 緊張地制止了她的動作:“你右手有些骨裂,別亂動, 要做什麽我幫你。”

鹿笙無辜地眨了眨眼,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看向地上的外套:“我只是想幫你把它撿起來。”

溫故扶了她回去躺下,這才回身勾起外套不在意地扔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是不是餓了,想吃什麽,我去買。”

“我想吃烤串,櫻桃肉,蟹粉小籠包還有海鮮粥。”鹿笙毫不客氣的開始點單,壞笑着看向溫故。

看穿了她的小把戲,溫故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你是真的沒事了,都有精神和我耍貧嘴了,這麽長時間沒吃東西,我就先給你買些海鮮粥吧,養養胃,至于你想吃的其他東西我讓吳特助中午送過來。”

溫故出了門,鹿笙便飛快地爬起來沖進了洗手間,解決完了生理問題,她舒服地嘆息一聲,披上外套走出了病房。

“您好,我想請問一下淩志國先生住在哪個病房?”

“這一排倒數第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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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護士道了謝,鹿笙便直奔淩老的病房而去,雖然師兄和她說淩爺爺已經沒事了,可沒有看到人,她還是放心不下。

剛剛走到門口,便聽到房間裏傳來了兩人的對話聲。

“老二,你別瞞我,笙笙到底怎麽樣了?”

“笙笙沒事,只是一直在休息,她一天跟着您不眠不休的,這好不容易撤下來,還不許人家多歇歇嗎?再說了,溫故在那邊守着她呢,有他在,您有什麽不放心的。”

“我不信你,你扶我過去,我親眼看着笙笙才行。”

“好好好,咱們去看笙笙,打完這一瓶藥咱們就去還不行嗎?”

“對了,文物最後是誰負責清點整理的,如果不是落下了東西,笙笙怎麽會出事!”

“您消消氣,您這主心骨一倒,大家自然有些亂了方寸,說起來也怪我,我急着送您來醫院,沒顧上那邊的事,多虧了咱們笙笙。不然這張璪的畫,怕是保不住。”

“保不住就保不住,那畫兒再珍貴,也比不上人命。”

看着老爺子那雙标的模樣,韓教授無奈一笑,拿起了一旁的暖水瓶:“我去給您打點水,咱們洗漱一下,等會兒好去看笙笙。”

淩老偏愛鹿笙,他看得分明,當時老爺子願意帶着衆人舍命保文物,可這事換到鹿笙身上,竟是張璪的畫也不覺得可惜了。

韓教授推開門,正撞見門口的鹿笙,見她過來,不由得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外面涼,快進去,陪師父好好說說話。”

“是笙笙來了嗎?”淩老起身問道。

鹿笙探進門了一個小腦袋,對上淩老關切的目光,露出了一抹甜笑:“淩爺爺,是我!”

“快過來,讓我看看,傷沒傷到哪裏?”

鹿笙步履輕快地走到他面前,主動挽起袖口,露出了遍布淤青和擦傷的手腕:“就是摔破了點皮,沒什麽事,您要是心疼我,要不下學期就免了我臨摹字帖的作業吧!”

淩老拉着她的手臂反複确認,見她的确只是一點皮肉傷,眼中的擔憂才逐漸散去,對上她那亮晶晶的目光,故作嚴肅道:“作業是免不了的,不過那些理論課倒是可以不必再上了,到時候我和他們打聲招呼,給你批個免修,就跟着我去文修院那邊待着吧。”

鹿笙驚喜點頭,撒嬌道:“謝謝師父,我一定好好努力~”

淩老拍了拍她的頭,語重心長道:“笙笙,這次是有驚無險,可人不是每次都有好運氣的,以後不要再參與這些項目了,我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你,你就踏踏實實在文修院裏修文物,好不好?”

“嗯。”鹿笙乖巧點頭,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擡手從後頸解開了金鏈,拎出了那一塊精致的長命鎖放在掌心,送還到了淩老面前:“淩爺爺,這次還多虧了這塊長命鎖保佑我,現在我好好的回來了,這塊長命鎖也該物歸原主了。”

淩老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不容置疑的将長命鎖壓在了她的掌心:“就這麽一直戴着吧,你們小姑娘戴着……好看。”

見老爺子給的堅決,鹿笙也沒有再推辭,乖乖将長命鎖戴回脖子上,見老爺子滿眼欣慰,還刻意放在你衣服外讓他看着。

陪着淩老說了一會兒話,等到韓教授回來時,鹿笙便自覺告退,淩老這一把年紀為了項目熬了許久,又累得心律失常,元氣大傷,尤其需要休息,也正是因此身邊只留了一個徒弟照顧,對外也是謝絕訪客的狀态。

回了病房,溫故已經買了早餐回來,目光觸及她脖子上的金鎖,溫故愣了一下,随即開口提醒道:“笙笙,這長命鎖你貼身戴着,千萬別弄丢了,如果不戴了也要好好保管。”

鹿笙摩挲了幾下金鎖,好奇地追問道:“溫叔叔,這鎖是不是有什麽來歷?”

溫故颔首,目光驟然沉重,嘆息着解釋道:“這是淩老的傳家寶,說一句價值連城也不為過,原本他是打算當成嫁妝留給女兒的,只是惹了旁人的觊觎,又趕上了當年動蕩,淩老被下放,他女兒為了保住這塊鎖受了許多罪,寧死也沒肯說出這東西藏在哪裏。對淩老來說,這就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那我不能要。”聽完這段往事,鹿笙只覺得手裏精巧的鎖片似乎有千斤重,說着話便要摘下金鎖還回去,卻被溫故制止:“笙笙,留着吧,淩老很疼你,你若是有心就多去陪陪他,也算是讓他有個寄托。”

鹿笙猶豫了一下,小心的将它放回衣服裏,壓在了心口的位置。

見小姑娘情緒有些低落,溫故忙轉移了話題:“粥快涼了,快過來吃早餐。”

看着那張桌子将兩人遠遠隔開,鹿笙不滿地嘟了嘟嘴,悄咪咪擡起自己并沒有什麽疼痛感的右手,故作疼痛地皺起眉頭,輕“嘶”了一聲。

溫故連忙擡頭,将凳子挪到了她身邊,緊張道:“別亂動了,想吃什麽我幫你夾。”

“溫叔叔,我想吃雞蛋。”鹿笙毫不客氣的要求道。

溫故拿了一個雞蛋出來,在桌上輕輕磕破,又滾了一圈,掀起一塊蛋皮,仿佛變魔術一般輕輕一撕,一整個白白嫩嫩沒有一點磕碰的的雞蛋便被他握在了手裏。

“溫叔叔,我能不能不吃蛋黃。”鹿笙眼巴巴地看着他咬唇道。

“又挑食。”溫故無奈的輕輕嘆息了一聲,卻還是剝了蛋清下來,将蛋黃扔進了自己的碗裏,想到她不喜白煮蛋的小習慣,又在蛋清上放了一小塊嫩生生的脆蘿蔔。

潔白的蛋清被送到唇邊,鹿笙注視着他英俊的面容滿意地睜開嘴,等待他的投喂。男人的手指白皙又修長,尋常的蛋清落在他指尖似乎成了昂貴的珍馐。

食物落在舌尖,有些不同尋常的甜味,他略帶薄繭的指腹擦過她柔嫩的唇瓣,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被她輕輕擒住,染了一點濡濕。

溫故仿佛被燙到一般,飛快收回了手,将另一半蛋清放在她的粥上,挾了些她喜歡的小菜放在上面,将一旁的勺子遞給了她:“粥要涼了,快些吃吧。”

坐會她身旁的位置上,溫故不動聲色地離她遠了些,扶在碗邊的手指似乎仍舊殘留着那不屬于自己的體溫,被他悄然藏進了掌心。

“溫叔叔,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啊?”

“再觀察兩天,如果沒事,我們就回家。”

“你會在這裏陪我嗎?”

對上她期待的目光,溫故眸光微動,喉頭有些發緊,輕點了點頭:“嗯。”

鹿笙安心一笑,繼續問道:“那你工作還能忙完嗎?”

“都差不多了。”溫故淡聲回答道。

鹿笙興奮地放下了勺子:“那我們什麽時候去瑞士啊,可以提前去嗎?”

女孩眼中的期待那樣鮮明,溫故猶豫了一下,與她商量道:“今年要不就不去了,你手傷了,好多東西都玩不了,等你好了我們再去。”

他準備的行程裏基本都是她喜歡的,可傷了手,大半都是玩不成了的,與其讓她看着別人玩眼饞,倒不如把這計劃推後,等她恢複了再說。

“可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極光。”鹿笙目光深深地望着他,毫不避諱自己的渴望。

溫故躲閃開她的視線,并不肯給她承諾,只淺聲道:“極光常有,你喜歡,等回頭去瑞士住上一段時間,總能看到的。”

鹿笙握住他的手腕,驟然靠近,不依不饒地迎上了他的視線:“那你呢?你會陪我一起看嗎?”

“笙笙,我……”溫故剛要開口,病房的門突然被敲響,傳來了蘇哲關切的聲音:“鹿笙,你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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