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除了他

下午最後一節是活動課。

慣例的集合再解散自由活動後,阮悠接到樂娉婷給的任務,去倉庫拿複習資料。

在此之前,她回了趟教室,讓越行昭幫忙一塊去拿。

除了拿不過這點,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阮悠沒有去過三中的倉庫。

真正看到倉庫的樣子,阮悠發現自己的決定太正确了。

要是沒有人帶路,她可能下了課也找不到倉庫的位置,因為太偏僻了。

像是能讀懂她心裏在想什麽,越行昭微微翹起唇,好看的臉上帶了笑意:“進去吧,小路癡。”

“我不是路癡。”阮悠為自己正名,“沒去過的地方不知道怎麽走,很正常。”

越行昭挑了挑眼尾:“那怎麽每次遇到你你都在找路?”

“哪裏有每次?”阮悠嚴肅的皺眉,“只有開學那一次,今天的不算。”

她走進倉庫:“我去問問管理員老師拿些是十班的資料,你等我一下。”

“不要亂走,亂走你會迷路。”像是反擊一般,她特地做了補充。

越行昭上挑的眼尾勾出一抹笑弧,跟着阮悠進到倉庫裏,在一片高低不一的資料堆旁站定。

阮悠沿着資料堆中間的小路走到倉庫裏唯一的一間休息室,和管理員老師問了個好。

“老師,請問高二十班的數學資料在哪裏?”

管理員老師:“你們怎麽這麽晚才來拿,其他班級的全都拿走了,再來晚點,倉庫要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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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老師。”阮悠道了個歉,“我們馬上就拿走。”

“以後來早點,沒拿到資料你們老師得說你了。”管理員老師走出休息室,“高二十班是吧?”

“是的。”阮悠轉身跟過去,在幾疊很高的資料前停下。

管理員老師:“這兩疊最高的就是高二十班的。”

阮悠再次覺得自己的決定太正确了。

她謝過管理員老師,彎下腰去捧資料。

一只手比她更快的觸到資料,全部捧了起來。

“不重嗎?”阮悠直起腰,微訝的看着越行昭把資料捧在手裏。

四十多本加起來有幾十斤的重量,在他手裏卻跟玩似的。

越行昭:“不重。”

管理員老師:“小夥子不錯嘛,有我當年的風範。”

“當年?”倉庫裏挺暗,阮悠沒看清楚管理員老師的長相,也判斷不了年紀。

“你可別看我現在只是小小的管理員。”管理員老師開始追憶當年了,“年輕時候,我可是體院一棵草,一有比賽,來看我的人那是多到沒法數,就女生的那種尖叫,能傳到體育場外邊。”

阮悠禮貌的聽着,并未覺得煩躁,但是看越行昭手裏捧着那麽兩大疊資料,她不得不看準時機打斷管理員老師。

“老師,我們在上活動課,下課前要回去集合。”

管理員老師停止追憶:“說到活動課,老師得你們講講去哪裏活動好。”

阮悠想說不用了,管理員老師已經開講了。

非常的熱情。

好在內容不多,阮悠又聽了兩三分鐘,說了聲謝謝,從越行昭手裏抱住其中一疊資料。

“我拿就行。”越行昭掂了掂,“給你拿下了課都回不去。”

被小看,阮悠不太服氣:“我都沒拿過你怎麽知道我拿不動。”

越行昭似乎是輕笑了下,用單手捧兩疊資料,另外一只手抽出最上面的兩本給阮悠,再雙手捧好,發了生氣音:“你的份。”

留了這句,越行昭調頭往外走。

步伐穩當,身姿挺拔,背影一點不晃動。

阮悠低頭看了看厚厚的資料,小聲嘟囔了下,跟了上去。

沒聽到管理員老師那句“年輕真好”的感嘆。

一路無話的到達教室,越行昭把兩疊資料放到講臺桌上,從阮悠手裏拿過那兩本資料,放到兩人的課桌上。

阮悠低頭數着每個大組的數量,嘴巴輕輕的開合,十根手指有規律的點着每一本資料。

看她認真的數好在複查,越行昭去飲水機那裏接了杯水,喝了一半,放回課桌,走到講臺上。

“我來發。”

“我自己能發,這個不用你幫忙。”阮悠還記着捧資料的事,強調道,“一本一本的不重。”

越行昭悠悠的說:“用完我就丢,還記仇。”

“你不要亂講。”阮悠糾正事實,“上周是你自己答應我要幫忙的,剛才也是你自己不肯給我的。”

“你的意思是我求着要幫你?”越行昭把事實歪曲回去。

阮悠再度糾正:“是我求你,你答應我的。”

“我怎麽不記得你有求過我。”上周因為上課時間到了,話題匆匆結束,事後,越行昭也沒要求阮悠怎麽樣。

“我有求你的。”阮悠回想了下上周的話,“我問你能不能幫忙了。”

越行昭覺得好笑:“這叫求?”

“怎麽不是了。”阮悠奇怪的打量越行昭的臉,“我一直都是這樣子求人的。”

“你還求過別人?”越行昭挑出關鍵詞。

阮悠輕點下巴,很鄭重的說:“每年過年和聖誕節,都有求的。”

越行昭:“……”

體育館。

“啊啊啊!我不玩了!”乒乓球臺邊,穆可可輸了第n場比賽,舉着球拍抓狂。

觀戰的周奇喝着農夫山泉幸災樂禍:“就你這菜鳥水平,能和堯哥比?”

“我菜鳥?那你來啊!”穆可可扔掉球拍,豎起中指,“你要是能贏一個球我就叫你哥!”

“這可是你說的。”周奇擰好瓶蓋,“我贏一個球,你就叫一聲。”

穆可可嫌棄的一批:“到時候被吊打了別哭着喊堯哥爸爸。”

陳潤堯:“那我可得手下不留情。”

周奇:“……”

不留情的比賽很快開始。

到一場結束,別說是一個球了,連半個球周奇都沒贏過。

不信邪的,周奇又開始第二場比賽。

穆可可随着黃色的乒乓球挪來挪去,眼睛快成黃色的了。

沒管比賽結果如何,她拿着喝了一半的農夫山泉走出體育館,給自己放個松。

走到體育館周圍的綠化帶時,阮悠和越行昭從對面走了過來。

“悠悠,昭哥!”穆可可揮揮手,大步上前,“你們搬好書了?”

“搬好了。”阮悠瞧了瞧穆可可的身後,“班長和周奇呢?”

“他們兩個在體育館裏打乒乓球比賽。”穆可可挽住阮悠的手臂,“悠悠你想看嗎?我帶你過去。”

想到管理員老師說的活動課最佳場地,阮悠欣然接受邀請,跟着穆可可繞過綠化帶,邊走邊問:“班長和周奇喜歡打乒乓球嗎?”

穆可可擺擺手:“周奇他就是個業餘都算不上的,堯哥是高級水平,昭哥比堯哥還厲害,都快有職業水平了。”

阮悠轉頭看了下走的悠閑的越行昭,轉回去又聽到穆可可說:“昭哥他不僅乒乓球打的好,運動神經還特別發達,可惜去年沒參加運動會。”

“為什麽沒參加?”運動神經那麽發達,不是應該喜歡運動嗎?

穆可可聳聳肩:“他懶得參加。”

“……”

無語了好一陣,又在心裏給越行昭打上懶的标簽,阮悠跟着穆可可走進體育館。

三中的體育館和蘭臨一中的風格類似,場地不小。

其中有一片是專門的乒乓球區,陳潤堯和周奇就在其中一個乒乓球臺打球。

阮悠三人走到的時候,周奇被陳潤堯完虐了不下三次,不是一般的凄慘。

看到阮悠和穆可可身後的越行昭,萎靡不振的臉一下子來精神了。

“昭哥!”周奇委屈巴巴的伸出手,“堯哥他欺負我。”

穆可可眼角抽了:“你能不能不惡心我?”

周奇充耳不聞,一個勁的向越行昭賣慘。

越行昭不耐煩的啧了一聲:“想被球拍爆頭?”

周奇咽了下口水,轉變目标,向阮悠投去求助的小眼神。

阮悠表示愛莫能助:“我不會打乒乓球。”

“乒乓球不難學。”陳潤堯放下球拍看了眼腕表,擡起頭時眼角的微光掃過靠着旁邊的乒乓球臺沒吭聲越行昭,“離下課還有一段時間,如果你不嫌棄,我教你打。”

“不嫌棄。”阮悠露出燦爛的笑,“謝謝你。”

話音一落,越行昭淡如水的聲音起了一絲波瀾:“他打了半節課,快沒體力快了。”

“那下次好了。”阮悠連忙改口,“我什麽時候學都可以的。”

“現在就可以學。”

“陳潤堯不是累了嗎?”

“我不累。”越行昭緩緩的說,“我可以教你。”

阮悠:“……”

阮悠覺得自己對越行昭的認知每天都在刷新。

像是一層層的剝開洋蔥,慢慢的了解它的全部。

如果忽略他的一些小毛病,閃光點是非常多的,比如他很會打乒乓球這點。

這對于運動神經超級不發達,又會在歷年的奧運會觀看國球比賽的阮悠而言,無疑是神一般的存在。

而這個存在說想親自教她打球,阮悠不會說不,除非她是傻住了。

不過有那麽一瞬間,阮悠的确傻了一下。

她想不到剛幫忙搬了書的越行昭會主動教她,另外就是周奇的求助,他也沒答應。

但阮悠沒有想太多,她沖越行昭笑了一下,走到球臺邊,拿起紅黑款的标準球拍,握在手裏。

越行昭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挑着唇繞到她身側,伸出手調整握球拍的姿勢。

對面的陳潤堯側了側臉,看到穆可可和周奇雙雙目瞪口呆。

“我是沒睡醒嗎?”穆可可機械的呢喃。

“你可以掐一下看看痛不痛。”周奇更機械的建議。

穆可可聽從提議掐了一下。

“嗷!”周奇痛到跳腳,“你掐我幹嘛?”

“不是你說的掐一下。”穆可可丢了個嫌棄的眼神又把目光放回球臺。

只見原本還在幫阮悠調整手勢的越行昭,不知何時從背後“抱着”阮悠,在教她怎麽揮動拍子了。

“像這樣,球過來的時候就揮出去。”

“要用力嗎?”

越行昭頓了頓,挑起的唇角弧度加深:“你想多用力?”

阮悠回頭,對着他眨眨眼:“就是體育賽事裏面發球就得分的那種。”

“剛學就想一擊必殺?”越行昭意有所指的掂掂她的小細手,“這麽用力,打一下你就握不住了。”

“乒乓球拍又不是網球拍,我握得住。”阮悠小臉微揚,“你是不是不會打那種球。”

被質疑,越行昭必須得給自己證明一下。

他拿過阮悠手上的球拍,對着球臺敲了敲:“來一場。”

陳潤堯擡手看了下表:“半場吧,打了半節課,挺累的。”

“沒錯沒錯。”穆可可舉起農夫山泉,“打一場堯哥吃不消,還會耽誤悠悠學球。”

“不是,半場也太沒勁了。”周奇抗議,“堯哥剛和我打都不見他累。”

穆可可送了記白眼:“你以為是吊打你?高手過招招招致命懂不懂?”

“看你這樣就知道不懂。”沒給周奇說話的機會,穆可可果斷掐斷話頭。

周奇:“……”

不知道是不是打比賽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

原本少了一半人的體育館,在三分鐘之內變得熙熙攘攘。

包圍圈中央。

越行昭和陳潤堯打了十幾個來回,黃色的乒乓球在空中快速的飛來飛去,肉眼難以捕捉到。

圍觀群衆跟着球的飛動,努力左看右看n遍,終于看到乒乓球在桌角彈了一下,然後落地。

氣氛安靜了一秒。

而後,尖叫聲和喝彩聲響徹整個體育館。

“吵什麽。”越行昭面無表情的掃視一圈,聲音是被寒風吹過那邊刺骨。

圍觀群衆立即減了聲音,高分貝的噪音變成窸窸窣窣的讨論。

女生版:

“男神真是帥呆了,酷斃了,連發脾氣都這麽特別,不行了,我要暈了。”

“嗚嗚嗚,每次看兩個男神打球我都想高舉招搖cp大旗,太般配了!”

“那個當裁判的女的是誰?怎麽一臉傻樣?”

……

男生版:

“我靠!這技術666!剛才那個回合太他媽過瘾了!”

“也不是很厲害,比我差那麽一點。”

“那個當裁判的女生是誰,太他媽可愛了吧?這胸,極品啊!”

……

越行昭耳朵一動,看似平靜的雙眼瞥到站在包圍圈內層的男生臉上。

順着他的視線,越行昭看了眼阮悠,視線在胸前停留兩秒,挪開到乒乓球上。

阮悠顯然沒有發現有人在看她,催促越行昭:“該你發球了。”

越行昭眸光微閃,眼底迸發出一閃而過的淩厲之氣。

他握緊球拍,抛出乒乓球,一個用力揮了出去。

幾乎是沒有人預料到,也沒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眼中往上飛起來的乒乓球,偏離了軌道,直直的擊中一個男生的面門。

空氣中還帶着若有若無的電流氣息。

整個體育館安靜了。

被暴力中傷的男生,傻的都忘記了喊痛。

只有乒乓球“咚咚咚”的在地板上跳躍。

阮悠驚訝的瞪大眼,反應過來球發錯地了,小跑着追上移動的球撿起來,走到男生面前:“你沒事吧?”

男生後知後覺的捂住臉:“卧槽,痛死老子了!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對不起對不起。”阮悠連聲道歉,“他不是故意的。”

“道什麽歉。”越行昭上前兩步,一把将阮悠拉回自己身旁,狹長的雙眼中滿是凜冽,冷的像是寒冰劍雨。

男生的嚣張氣焰立馬滅了,切了一聲,捂着臉灰溜溜的出了體育館。

其他圍觀群衆大氣沒喘一下,都被越行昭突然的發飙給鎮住了。

只有阮悠一頭霧水的的問越行昭:“你把球發到他臉上幹什麽?”

越行昭收了怒氣,輕描淡寫的說:“手滑了。”

阮悠:“……”

衆人:“……”

陳潤堯轉了轉手裏的球拍,正要開口,眼睛餘光裏出現了被圍觀群衆吸引進來的沙海的身影。

沙海:“怎麽都杵在這兒,活動課快下了,不去集合?”

圍觀群衆立馬散了,紛紛作鳥獸狀湧出體育館。

偌大的體育館,頃刻之間只剩下高二十班的師生。

阮悠欠了欠身:“沙老師。”

“嗯。”沙海點了下頭,“剛才是怎麽了?”

“越行昭他手滑把球發到一個男同學臉上了。”斟酌了下,阮悠還是依照越行昭說的話講了出來。

原以為沙海會相信,誰知道他冷笑了一聲:“什麽手滑,我看他是故意的!下了課去我辦公室一趟!”

撂下這句,沙海頭也不回的走了。

阮悠握着乒乓球站在原地,擡起半邊臉看越行昭:“等下我和你一起去沙老師的辦公室。”

越行昭略感意外:“這麽想跟着我?”

“我怕你惹沙老師生氣,要是你又被罰寫,你又要……”琢磨了下,阮悠繼續說,“沒臉沒皮的叫我分擔了。”

沒臉沒皮的越行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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