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除了他
周一的午飯算是開學以來越行昭吃過最不爽的一餐。
第二天中午的午飯,就好太多了。
吃過蠻舒坦的午飯,食堂小組各回各的教室,各回各的座位,進行午休和複習。
随着月考一天天逼近,三中另外一項重要活動——春季運動會,也提上行程。
運動會的時間定在每年的四月中旬,各個項目的報名統計和校方的準備工作提前做起。
高一高二各個班參加運動會,高三不參加。
參加班級的體育委員在規定的時間把報名表格上交體育部。
報名表格每班的體育委員周一上午統一從體育部取來,有幾個班級已經報完名上交。
高二十班報的差不多了,沒報的是阮悠越行昭他們幾個。
體育委員和阮悠不熟,又不敢和大佬說,就拜托班長何崇舟去做報名工作。
何崇舟接了工作,拿着報名表,開門見山的和阮悠說:“下個月要舉行運動會,每個人需要報至少一個項目,你看看想報哪個。”
報名表上大部分的項目打了勾,剩餘的是一千五百米,八百米,定點投籃袋鼠跳之類的項目。
阮悠在蘭臨市的初中和高中運動會上,沒有參加過項目,都是做的裁判,可惜裁判老早滿員了,阮悠別無他選。
看來看去,阮悠不知道要選哪個好,轉過頭問越行昭:“哪一個适合我?”
越行昭捏着報名表放到桌上,快速浏覽一通,點了個地方:“這個。”
阮悠湊近一看,是個趣味項目——袋鼠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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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鼠跳相對一千五百米和八百米,是挺輕松的項目,路程短,是套進麻袋裏跳的。阮悠看過以前的同學參加袋鼠跳項目,輕松是輕松,不足之處是個子矮的提着麻袋費勁,又容易摔倒。
“你再幫我挑一個。”
“袋鼠跳适合你。”小兔子蹦蹦跳跳,和袋鼠蹦蹦跳跳,沒什麽差別,越行昭心想。
阮悠:“我不喜歡袋鼠跳。”
越行昭低聲啧了下,再浏覽一通,指了定點投籃。
“我不會投籃,”阮悠微苦着臉,細細的眉毛擰成蜿蜒的小路,“我參加了會拖大家的後腿。”
定點投籃是團隊項目,按每人總共投進的籃球數計算總分和名次,每個人的得分都很重要。
“我教你。”越行昭幹脆利索的替阮悠定下,把報名表還給何崇舟,“她報定點投籃,我報三千米。”
何崇舟微笑着拿起報名表。
不參加運動會的人報了項目,真是出乎意料。
運動會的準備程序搞定,高二十班陷入濃厚的考前複習氣氛中。
課間,午休時間,問老師問題的同學驟然增加,其中不乏臨時抱佛腳的。
周奇是臨時抱佛腳的代表人物。
和其他同學問問題不一樣,他是問阮悠月考會考哪些內容,讓阮悠給他劃重點。
劃重點向來是老師的工作,但凡上課認真聽講的同學,是不會漏掉的,偏偏周奇屬于上課不聽講,課後抱佛腳的人,老師劃重點,他神游外太空。
阮悠一開始是不想幫周奇劃重點的,老師特地強調的東西,如果是速度太快漏了幾點,想補上,到還說得過去。
不聽講直接找同學問,不是貼了不愛學習的标簽是什麽?
奈何阮悠敵不過周奇的軟磨泡硬,要是不給他劃重點,就一天到晚黏着她。
穆可可和阮悠在學校的時間待一起是長達十個小時不止的,阮悠被周奇黏住,她口手并用的把人趕走。
誰料周奇也不知道怎麽說服了越行昭,讓阮悠把重點和認為會考的知識點全劃到越行昭嶄新的和新書無差的課本上。
越行昭要劃重點,阮悠還真沒法拒絕。由于放學後沒時間,周奇急着要,午休時翻書劃橫線會打擾到其他同學,阮悠找了學校的一處涼亭。
涼亭在校園的偏僻位置,平常沒什麽人去,既不用擔心會吵到別人,也不用擔心會被別人吵到。
地點挑選好了,阮悠帶着抱了一疊厚厚課本的越行昭,在午休點下樓,前往涼亭。
午休期間,校園內行走的學生老師是個位數。
大約是越行昭抱着課本和阮悠走一塊沒有前例,有個女生看到,驚訝無比,忘了自己要回教室的事,偷偷的跟在他們後邊。
越行昭走在前面,感官敏銳的注意到有人跟着,在路中央站定,猛的後轉頭,眼神如冷風刮過般掃視。
沒掃到什麽人,他收回視線,一個大步跟上阮悠。等他們的背影變模糊,跟了半路的平劉海女生,劫後餘生似的走出樹後。
“幸好沒被發現。”捏了把汗,平劉海女生小心翼翼的再次跟上去。
隔着長長的一段距離,平劉海女生沿着阮悠和越行昭走過的路線到實驗樓。
前後左右望了一圈,在實驗樓西邊的涼亭內,看到坐在石凳上的阮悠和越行昭。
開學頭一次的月考,包含了上學期所學的知識,是給寒假和一個月的學習做考卷調查,內容相對期中考要多。
午休的時間有限,阮悠需要盡可能的縮短花費的工夫,挑着重要的劃。
像語文這科,拼音詞語閱讀理解文言文得看平時的積累。
以周奇的基礎,要劃重點,只需要圈出古詩詞默寫。
別看古詩詞默寫就六分,高考也就占六分。
撇開高考一分能擠掉幾千人不談,單是沙和尚那關,錯一句抄寫一千遍長記性來談,就夠要命了。
想象着周奇抄寫幾千遍時八點二十分的眉毛,阮悠圈着圈着笑了出來。
風鈴似的笑聲軟軟的,綿綿的,蕩在涼亭四周,連翠綠的枝葉都被感染的鮮活。
越行昭:“在想什麽?”
阮悠笑着搖頭,翻到下一頁圈着重點說:“我在想周奇被沙老師罰抄古詩詞。”
“他有什麽好想的,”越行昭狹長的眉上挑,“課本是我的。”
你要想也是想我這句,越行昭沒說出來。
說了,百分百會被回一句類似你在我面前不需要想的話。
事實是,不說你要想也是想我,阮悠回的話殺傷力更大:“我是幫周奇劃的,借你的課本。”
越行昭:“……”
“下周的體育課,我教你投籃。”繼續話題會被噎的死死的,越行昭很幹脆的換掉。
阮悠微仰脖子,複又彎下去劃重點:“下周要月考,月考完了你再教我。”
說到月考,翻着課本,阮悠直起脖子平視越行昭:“月考你要交白卷嗎?”
“為什麽不交。”越行昭散漫着語調,“做題太費力了,不如睡覺。”
“你要睡覺,去空教室睡不就好了。”阮悠特別的無語,“少印幾份試卷,還能節省資源呢。”
越行昭挑着眉笑:“考場氣氛好,睡起來舒服。”
阮悠:“……”
阮悠本以為越行昭是說着玩的,到了月考當天,越行昭還真按他說的,傳遞了試卷倒頭睡覺。
看着越行昭壓着空白的試卷合眼,阮悠慢慢的挪回朝黑板的正面位置,提筆答題。
第一門慣例考的是語文。
時間長達一百五十分鐘,可以說是一分鐘等于一分的分值。
語文是衆多科目裏最難作弊的一門。
眼尖的人,選擇填空能夠瞄到,其他部分,沒可能。
對于考場老手來說,看似沒多少分可抄的語文,有大把分數能手到擒來。
通過小道消息,事先準備小紙條抄下一篇課內閱讀理解和文言文的答案,再來幾句古詩詞和作文的好詞好句,分數就蹭蹭蹭上去了。
鑒于領導強調過作弊零分處理,老手們抄的非常小心。
阮悠沒有作過弊,沒有作弊的經驗,更加不需要作弊。
她認真細致的看題目,答題。
卷子做到一半的時候,頭頂前上方響起嚴厲的中年女聲:“這紙團是不是你的?”
忽然甚至是莫名其妙的不善問話,讓阮悠擡起頭。
見是監考老師,她輕聲說:“我沒有紙團。”
監考老師蹲下撿起桌腳的白色紙團:“不是你的,為什麽會在你的桌子旁邊。”
阮悠不知道紙團是何時到她桌下的,她是專心致志的在答題。
監考老師看阮悠沉默不語,握着紙團叫阮悠跟她出去。
“是我的,”越行昭沉啞的嗓音裹着濃重的鼻音,隐藏着不明顯的低氣壓,“要叫就叫我出去。”
監考老師:“作弊就是作弊,不能包庇同學。”
越行昭低沉的發了個氣音,雙眸危險的勾起,眼尾線伸長到鬓角:“誰扔的?”
一教室的人大氣不敢喘,答題人的事不關己,膽小人的戰栗,心虛人的冒冷汗。
沒有一個人應答,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誰扔的?”越行昭沉着聲問了第二遍,眼底山雨欲來。
依舊沒有應答和站出來,空氣中的安靜因子,卻是沉澱的愈發久,有幾個心虛的人,漸漸的住不住了。
越行昭深不見底的黑眸一斜,鎖住某個座位,霍然起身。
力道過大,椅子外移發出刺耳的“刺啦”聲。
“我,是我扔的。”隔壁排,一個戴眼鏡的瘦弱男生顫顫巍巍的舉手。
監考老師厲聲呵斥:“你跟我出去,把事情交代清楚。”
瘦弱的男生蔫巴巴的垂着頭跟着監考老師出去,路過越行昭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扔紙團的人被揪出來,其他學生安心考試。
越行昭滿臉戾氣的調整好椅子,坐回位置上。
阮悠握着筆,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她撲扇睫毛,眼波靜靜的蕩漾數圈,稍側着身,對越行昭綻開甜甜的笑。
越行昭被阮悠的笑容給按了暫停鍵,戾氣頓散,盯着栗色渾圓的後腦勺,姿勢不變的直到考試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