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064章 第 64 章

“鬼, 什麽鬼，哪裏有鬼！”花襯衫被他的話也吓得不輕，連連四處張望, 卻什麽也沒看到。

“那……那裏，就在禾老板旁邊。”加菲貓不敢直視, 甚至不敢伸手去指。

花襯衫朝禾晔站的地方位置望了望, 滿臉疑惑：“禾老板身邊什麽也沒有啊。”

“有。”加菲貓說的非常肯定。

有個老頭，身體都被壓扁了。

花襯衫意識到好友真的見鬼了，心裏也有點打怵，但他還是盡可能地安慰道：“沒事沒事，有禾老板在，你先鎮定一下，別引起對方的注意。”

加菲貓趕緊閉嘴, 可攥着好友胳膊的手卻在不停地抖動。

同樣害怕的還有旁邊的小情侶，男生強壓着心底的懼意，将噠噠噠小飛機摟在懷中低聲安撫。

只有禾晔、牧夕璟鎮定自若地一個站着打量蹲在地上的老鬼, 一個舉着手機給直播間網友直播現場狀況。

禾晔垂眸俯視着被他捆住的老鬼, 耳邊全是他的哭聲，以及嘴裏嘟囔着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之類的話。

老鬼膚色慘白，滿臉褶皺，頭發斑白, 身上穿着老頭衫, 寬松短褲, 身上沒看什麽血跡, 但整個腹部扁平，不知道斷了幾根肋骨, 看這寬度應該是被雙輪胎的大貨車碾壓的。

正好對上剛剛直播時，噠噠噠小飛機說的一周前下班路上她偶遇了一場車禍，一個老頭碰瓷，被車給碾死了。

“我不想死啊，那個挨千刀的竟然真的從我身上碾過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嗚嗚嗚嗚我死的太冤了！”

禾晔出聲打斷：“別哭了。”

老頭的哭聲止住，仰頭警惕地望着面前這個長相英俊的男生。

Advertisement

“你是誰呀，為什麽要抓我？”

禾晔沒有回他的問話，指着不遠處的女生，冷聲問：“你認識她嗎？”

老頭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點點頭：“認識。”

禾晔詫異地凝眉，繼續問：“你們是什麽關系？”

老頭：“她是我女朋友。”

“……”禾晔捕捉到對方神情中的心虛，不悅道：“說實話。”

老頭小聲嘟囔：“我說的就是實話。”

禾晔掏出黃符，警告道：“最後一次機會。”

老頭眼裏閃過一抹懼怕，支支吾吾道：“不……不認識。”

禾晔質問：“不認識，你為什麽纏着人家？”

老頭垂着頭不說話，眼珠子亂轉，一副不安好心的架勢。

“瞎說，我沒糾纏她。”

禾晔很煩這種心思不正，還一直狡辯的人，簡直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下意識看向牧夕璟，但很快想到對方沒開陰陽眼，看不到鬼，沒辦法幫自己處理。

禾晔暗嘆口氣，直接默念咒語，将手上的符紙丢到了老頭身上，符紙沾到陰氣發出滋滋聲，老頭被燙的瞬間跳腳，痛呼着狂甩胳膊。

符紙被他甩開，可接觸到符紙的胳膊還是黑了一大塊，像是被燒焦了一般。

禾晔語調冷淡：“我不喜歡廢話，要麽你自己老實交代，要麽我直接打散你的鬼魂，三秒鐘做出選擇。”

“3——2——”

“我說，我說！”

老頭沒想到對方是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狠角色，瞬間沒了那些小心思。

“我就是看她長得漂亮，八字弱，能聽見我說話，才纏着她的。”

“大師，我沒想附身，也沒想對她怎麽樣，我就是想讓她幫我伸冤，我是被那個貨車司機故意殺死的，他明明看見我鑽到了車底，竟然還啓動車子，從我身上碾壓過去，他這是故意殺害，事後還跟警察說沒看到我，他坐那麽高，怎麽可能看不到我！”

“那個貨車把我壓死了，卻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我不服，我死不瞑目！”

“大師，既然你能看到我，能不能幫我伸冤，我可以付錢，到時候我給家裏人托夢，讓他們付錢給你，行不行。”

禾晔十分幹脆地拒絕：“不行。”

老頭怔楞住：“我給錢的。”

禾晔：“你自己鑽到車底碰瓷找死，沒資格死不瞑目。”

警察不是吃白飯的，既然能認定司機無責任，肯定有緣由。

況且，禾晔懶得多管閑事，如果這老頭真是冤死，去了地府有閻王爺給他做主，輪不到自己多事。

禾晔這麽想着，對牧夕璟伸手：“招魂符。”

很快，一張黃符遞到他掌心，禾晔嘴裏呢喃着鬼差名字，将符紙點燃。

兩三分鐘後，遠處的十字路口飄來一黑一白兩只鬼差。

眼看黑白無常越來越近，路過加菲貓身旁時，白無常竟還沖到他面前，沖他嘿嘿笑了兩聲。

“卧槽！”

縮成鹌鹑的加菲貓驚呼一聲，兩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花襯衫看不到無常鬼，面對自己的好友突然昏過去，他有點不知所措，扶着男人平躺在地上。

“呦，原來真能看得見我呀。”

白無常沒想到自己直接把人給吓暈過去了，沖禾晔讪笑兩聲：“我剛剛見他一直盯着我們瞧，就好奇他是不是能看見鬼，沒想到一下子把人給吓暈過去了。”

禾晔睨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沒接話，擡手指了指地上的老頭：“他糾纏活人。”

白無常立馬恢複正經，語氣嚴肅：“老鬼，叫什麽名字，死後不去地府報道，留戀陽間做什麽！”

小鬼見到陰差，就像普通人見到警察一般，心裏總會生出幾分畏懼。

“我……鬼差大人，我死的冤啊！”老頭壯着膽子喊道。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一條鎖鏈就捆在了他手臂上，黑無常不耐煩道：“冤鬼多了去了，到了地府十大閻羅自有判斷，少廢話，跟我們走。”

“我不走，嗚嗚嗚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去碰瓷，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老頭用力掙脫，一副不敢下地府的架勢，結果還沒喊兩句，一根哭喪棒抽了上來，讓他瞬間止聲。

禾晔趁着他們訓鬼的功夫，又給牧夕璟要了幾個金元寶在地上點燃，客氣道：“兩位陰差大人辛苦了。”

兩個無常鬼拿到金元寶，面上喜笑顏開：“不辛苦不辛苦，禾老板有事就招呼，我們若是有空，随時出現。”

禾晔：“好。”

目送兩只無常帶着老頭離開，禾晔收回視線，轉而落在旁邊坐在地上已經清醒，卻不敢說話的男人身上。

他的唇角不動聲色地揚了揚，問對方：“見到了？”

加菲貓低下頭，沒敢接話，顯然剛才那一下給他吓得不輕。

禾晔沒有繼續咄咄逼人，把視線轉到一直沒吭聲的小情侶身上，淡淡說道：“是你之前遇到出車禍的老頭，不過不用擔心，剛剛已經送走了。”

噠噠噠小飛機顫着聲音詢問：“我跟他不認識，又無冤無仇的，為什麽要纏着我呀？”

禾晔：“你八字弱，估計他之前試着叫你名字，你回應了。”

噠噠噠小飛機認真回想，突然驚呼：“啊，我想起來了！”

“之前在半路上，我突然聽見一道蒼老的聲音喊美女，我以為是老人摔倒了或者有事需要幫忙，就下意識回頭，結果什麽都沒看到，當時路上有人，我就沒在意。”

禾晔問：“你的生辰八字是什麽？”

噠噠噠小飛機直接報出日期、時辰。

禾晔掐指盤算，發現對方的八字确實比較弱，容易被髒東西盯上。

禾晔：“剛剛我給你的那張符呢？”

噠噠噠小飛機伸開手：“在這兒。”

禾晔：“這是驅邪符，回去買個塑料殼裝上，随身攜帶，不要浸水。”

噠噠噠小飛機點頭應好，随後問道：“禾老板，這符多少錢？”

禾晔：“不用了，這符贈送給你的，不收費。”

噠噠噠小飛機：“那怎麽好意思。”

禾晔：“你面相不錯，是個心善有福之人，只當是結個善緣吧。”

“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

他說完，對牧夕璟道：“我們也走吧。”

“嗯。”牧夕璟正想跟直播間的網友說下播，旁邊突然傳出一道阻攔聲：“诶，禾老板等一下！”

是那個穿黑色花襯衫的青年男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禾老板……驅邪符還有沒有多餘的，我也想要一張。”

雖然他今晚沒見鬼，但好友的表現實在不正常，剛剛對方醒過來後又說見到了勾魂的黑白無常，聽得他心裏也跟着發怵。

禾晔坦然道：“有，但收費。”

花襯衫的笑容一僵：“多少錢？”

禾晔：“200一張。”

花襯衫：“這麽貴！”

禾晔也不多廢話，轉身繼續朝路邊走，準備打車離開。

“诶，等一下。”花襯衫追過來，掏出手機：“我買。”

禾晔聞言，打開手機上的收款碼，順手遞過去一張疊好的符紙。

花襯衫付錢時，還些不情願，小聲嘟囔：“為什麽那個美女是送的，到了我這兒就得買，我可沒說什麽得罪你的話。”

禾晔回他：“你我無緣。”

收到錢，禾晔還沒邁出一步，加菲貓再次出聲：“禾老板。”

禾晔回頭觑他。

加菲貓讪笑着，悻悻道：“能不能也賣給我一張？”

禾晔冷聲拒絕：“不能。”

加菲貓怔住：“我付錢還不行嘛。”

禾晔：“那也不買。”

加菲貓：“我……我出四百。”

禾晔直接表明态度：“我不想賣給你，出多少都不賣。”

加菲貓被說的一愣，反應過來後皺眉：“至于嘛，我不過說了幾句玩笑話而已，禾老板是不是太計較了？”

牧夕璟出聲回怼：“當你的話對別人造成了傷害，那就不是幾句玩笑話而已。”

“再此之前，禾老板做了什麽讓你不信任的事情，你在直播間裏奉勸大家不要相信主播，你無憑無據的一句話，直接否定了禾老板的能力，讓直播間新進來的網友對他産生不信任。”

加菲貓不服氣道：“我作為觀衆，産生質疑不是很正常嗎？”

牧夕璟：“提出質疑當然可以，誰都有質疑別人的權利，但也要分時候。”

“深夜一兩點，你讓禾老板拿出女生見鬼的證據，是什麽居心，還用我明說嗎？”

“如果禾老板不證明，是不是就要被網友認為他心虛，能力不足，硬生生吃下這個啞巴虧？”

“現在鬼見到了，你一句玩笑話就想掩蓋過去，是不是太輕松了。”

牧夕璟一句句質問，聽得直播間都跟着義憤填膺。

MMM：【就是！】

MMM：【有個張了嘴的小助理就是好！】

MMM：【總有一些人欺負我們禾老板不愛說話】

MMM：【他媽的，想想就氣！】

萬能充電堡：【牧助理說得對，對方動機不純】

爛番茄好人：【造謠一張嘴，澄清跑斷腿】

無敵呆萌111：【禾老板做得對，就不賣給他】

在下東方不敗：【牧助理把攝像頭怼他臉上，讓我們看看他長什麽樣子】

愛吃鍋巴的巧巧：【就是，曝光他】

愛吃鍋巴的巧巧：【讓他知道被網暴的滋味。】

牧夕璟看到網友的評論，出聲阻止：“我們不支持網暴任何人，但也絕不會讓別人網暴禾老板，這人會為自己的言行承受代價，今晚的熱鬧大家也看完了，時間很晚了，大家早點休息，今晚的直播到此為止，晚安。”

漂洋過海來看你-：【晚安】

正在瘋狂取名中：【晚安】

林黛玉倒拔垂楊柳：【晚安】

直播結束，加菲貓被說的沒臉，只得低聲下氣的道歉：“禾老板對不起，今晚是我不對，但怎麽說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萬一回去路上再撞上髒東西……”

他光是想想那場面，都有點恐懼。

禾晔道：“陰陽眼兩個時辰後自動消散。”

說完，一輛出租車行駛過來，在他旁邊停下。

禾晔拉開車門坐進去，與此同時牧夕璟已經繞到另一側坐進來。

禾晔：“師傅，商玺街口。”

出租車司機聽到地點，為難道：“帥哥，這地方要加錢。”

禾晔對此司空見慣，問：“加多少？”

出租車司機：“另外加五十。”

禾晔：“行。”

出租車司機見他答應的爽快，便一腳油門駛了出去。

“帥哥，你們是本地人嗎？”

禾晔沒應聲，牧夕璟笑着回了句：“是。”

出租車司機道：“那你們應該知道商玺街是咱們這有名的……，這個時間點，你們怎麽去那裏呀。”

牧夕璟笑道：“家住在附近。”

出租車司機：“呦，那你們平時會不會遇到一些稀奇事？”

牧夕璟：“還好。”

出租車司機察覺出兩人對聊天都不太熱絡，便沒再繼續說下去。

禾晔望着窗外黑漆漆的景色出神，耳邊突然傳來牧夕璟低沉的聲音：“禾晔。”

聽到這聲稱呼，禾晔的眉頭微挑，轉頭望向他。

牧夕璟眉眼噙笑，溫聲詢問：“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禾晔拒絕道：“不喜歡。”

男人聞言，眸底的失落一閃而過：“那我還叫你禾老板？”

禾晔：“嗯。”

牧夕璟：“你還記得今晚第二卦的那個中年男人嗎？”

禾晔：“記得。”

一個面相不錯，笑聲很有感染力的男人。

牧夕璟：“他是一個綜藝導演，最近正在籌備一個新綜藝，想邀請你參加。”

禾晔訝異：“邀請我？”

牧夕璟猜出他心中疑惑，解釋道：“一個玄學類綜藝。”

禾晔不假思索地拒絕：“不去。”

他不想露臉，被人評頭論足，最近因為直播間大火，那些不友善的言論已經夠多了，禾晔沒必要給自己增添糟心事。

牧夕璟倒也不意外，應道：“那我幫你拒絕掉了。”

禾晔：“嗯。”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落入前面司機的耳朵裏，他不斷地通過後視鏡打量後座的兩人，忍不住搭話道：“你們兩個是明星嗎？”

牧夕璟：“不是。”

出租車司機：“我聽你們剛剛說綜藝什麽的。”

牧夕璟再次否認：“不是明星。”

出租車司機似乎不太相信，感嘆道：“啧，你們長這麽帥，還真有可能是明星，就是我年紀太大，天天忙着開車拉活，沒時間關注娛樂圈裏的那些明星。”

“你們能給我簽個名不，回去我也追一追你們拍的綜藝。”

禾晔捏了捏眉心，表示着他的煩躁。

牧夕璟倒是好脾氣地再次拒絕對方：“抱歉，我們真不是明星，麻煩專心開車，謝謝。”

二十多分鐘後，車子終于到了目的地。

雖然加了錢，但出租車司機不肯停在巷口，提前把他們放下，說擔心巷口撞見不幹淨的東西。

禾晔知道他害怕，也沒勉強，下車後朝着幾十米外的巷口走。

牧夕璟幾步追上來，禾晔提醒道：“你可以下班了。”

牧夕璟：“我不困。”

禾晔：“我困。”

這一番折騰，已經淩晨四點多鐘，再過一個小時天就亮了。

牧夕璟商量道：“我可以待在店裏嗎？”

得知禾晔就是溫甘後，他有點不敢離開了。

很害怕，一覺醒來，禾晔再消失，那他又要找幾十年。

禾晔一口回絕：“不能。”

牧夕璟：“我……”

“牧夕璟。”禾晔打斷他的話，腳步頓住，望着他語氣清冷：“別忘了我們的下午的協議。”

牧夕璟回視着他，問：“那明天我還能見到你嗎？”

禾晔凝眉反問：“為什麽不能？”

牧夕璟嘆氣，讓步道：“好，我送你到店裏再離開。”

禾晔推辭道：“不用，這段路我很熟，你早點回去休息。”

“好，那禾老板晚安。”

牧夕璟知道他不喜歡糾纏不清，便沒再繼續跟上去，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望着禾晔清瘦的背影逐漸走遠，直至對方進入巷口，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他小聲地呢喃一聲：“禾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