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神秘湖 3

青堯如今的住處極為清幽，是在一條深巷之中。

蒼霖說這條巷子本來是一戶有錢人家所購置的莊園，後來被分散成幾個分家，再後來這家人得罪了朝廷，全族搬遷，如今這一條巷子的宅子都閑置下來，無人問津。

青堯就在其中一處比較偏小的院子中。

雖然小，裏面倒是樹木繁茂，多年沒人打理的庭中花樹瘋長，倒也是形成了別樣的風情。

初一給他們開了門，蒼霖竟然一路抱着他下車進了屋內。

“蒼霖！你故意扔了我的鞋！”禦星岚終于明白了他的別有居心。

“我是真的覺得你的鞋子太破了。”蒼霖無辜道，“下着雨，院子裏有積水，我只是不想你淌水。”

禦星岚臉色微紅，縱容了他的小心機，任由他直接抱自己進屋，放在鋪了地毯的客廳裏。

從客廳望向卧室那邊，只見青堯服了蒼霖的救命靈藥，此時已經好了不少，盡管臉色蒼白，還很虛弱，卻能夠在床上微微起身了。

“他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蒼霖低聲對禦星岚道，“只是靈根無法再恢複了。我派了大夫來看過，他的右臂和雙腿骨傷嚴重，而且中了毒，毒入骨髓，也只能切掉了。”

禦星岚聞言不由得嘆氣。

青堯此時要掙紮着坐起來拜見禦星岚，禦星岚連忙道：“不必多禮了。我只是想來問問你幾個問題。”

“師尊……”青堯此時已經能夠順暢的說話，聲音卻還很小。

“究竟你發現了什麽，讓聖霄門的人如此逼殺你？”禦星岚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問。

“是……我偶然在整理門中的單據中，發現……臨雪閣的人……最近頻繁往一個叫做湖光鎮的偏遠地方……輸送各種物資……後來我查了這些物資的名冊……重重疊疊……竟然挂了……師尊你的……名號，我感到好奇，就調出了一些檔案審查……結果被臨雪閣現任閣主……玉照宇警告。

因為覺得師尊十年前病逝一事……有疑點，我就接着暗中調查……發覺臨雪閣的弟子，往湖光鎮輸送的……根本不是普通的物資……而是專門用來制作鎖靈結界的……紫礦……紫礦極為昂貴……臨雪閣用你的名號……弄出了巨大的……財務漏洞……”

青堯說到這裏喘息了一會兒才道，“那之後，我便忽然被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被圍攻追殺……但是我想着……起碼臨死前要到湖光鎮……親眼看看……他們在搞什麽鬼……就一路往西走……如今我……徹底成了廢人……怕是……到不了那裏了……可以确定的是，湖光鎮一定有什麽陰謀！！”

“湖光鎮，距離運來城不到百裏。是一個還算富庶的小城。”蒼霖道，“我目前沒有受到任何有關這個小城有什麽災變的消息。只是，目前我也脫不了身，我可以讓我的手下先去查看。”

“嗯，一定要讓你的手下小心，不要打草驚蛇。”禦星岚道，“青堯，初一，你們就暫時在這裏養傷，日後的事，從長計議。”

“師尊……你要小心……千萬不能讓聖霄門的人發現……你還活着……”青堯道，“現在……聖霄門中……自從玉無塵當了門主……玉照宇一手獨大……他獨斷專行，凡是違抗他的人……都遭到了殘酷的對待……”

“玉無塵也是當初害我的人之一。”禦星岚道。

蒼霖聽到這個名字，心中頓時也升起一股怒氣，可能是因為他害過禦星岚，總之這個名字讓他極度不爽。

“現在的聖霄門……已經是……玉家的天下了。”青堯黯然道，“但凡有點主見的人，都被壓垮了。玉無塵什麽都不管……只是高高在上修他的仙……”

“這些事先放下吧，你好好養傷。”禦星岚安撫道。

青堯搖搖頭：“師尊……如今我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倒不如死了好。”

“不許胡說！你死了，初一要依靠誰！”禦星岚呵斥道。

初一此時也紅了眼圈，噗通跪下來道：“師尊！你千萬不能死！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只能拖累……初一……”青堯流下了眼淚道。

“你活着，就是他的希望。你死了，他就真的沒有家了。”禦星岚道，“失去的手腳，我會為你找到最好的機關師制作義肢來彌補，你總有一天還會再站起來的。”

“師尊……你讓我從小小的掃地弟子成為聖修……如今還要為我費心……我卻無法報答您……連您當初遭到陷害時……都沒能在您身邊……我好悔恨……”青堯用僅剩的一只手緊緊握住了禦星岚的手，泣不成聲。

“你不用悔恨，你選擇追随我，不是為了悔恨，而是為了——為我而死！

我讓你死時，你才能死，我不僅是你的師尊，我也是你的尊上！”禦星岚一把揮開他的手，霸氣的氣魄讓蒼霖心裏震撼無比！

他完全想不到禦星岚竟然還有如此強硬的一面。

“尊上……我……我已經沒用了……”青堯嗫嚅道。

“你的用處，不是你自己來評判，是我來評判。我要你死時，你自然要死，作為我複仇的棋子，明白麽？”禦星岚目光淩厲道。

青堯渾身一震，恍然醒悟，他嘴角竟然扯出一抹笑來：“弟子……明白了！弟子會好好活下去，等待……師尊……不，尊上您需要我的命的那一天！”

“師祖！你不會真的要我師尊的命吧！”還跪在地上的初一驚慌失措的抓着禦星岚的衣服道。

“你師尊的命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你師尊選擇為我而死，你願意麽？”禦星岚擡起初一的下巴道。

初一睜大了眼睛，他看看青堯，又看看禦星岚，忽然道：“師尊……選擇了為師祖而死！那我……那我！那我也可以死！我一無所有，我可以為師尊死！師尊要是覺得為師祖而死是榮耀！那我也可以為師祖死！！”

“你們的命，我很快就會來收。”禦星岚站了起來，“複仇的一日，我等了十年，不會太久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蒼霖亦連忙跟上。

來到屋檐下時，蒼霖急問道：“你真的要複仇麽？！”

“你懷疑我的決心麽？”禦星岚背對着他道。

蒼霖道：“我……不是懷疑你的決心，我是根本在你的眼中看不到複仇的意志！我見過太多戰場上充滿仇恨的人，但是你沒有充斥着刻骨仇恨的那種瘋狂眼神！你只是為了讓青堯活下去才那麽說！是麽？”

禦星岚微微轉頭，悠悠道：“青堯是心性極為秉直單純的人，因此我才會選擇他作為我的首徒。他的徒弟和他一樣心性。所以我說的話，他一定會聽，也一定會準備着時刻為我而死。

但是，

我如皓月，萬古長明。

陰謀者與我，蜉蝣而已，

我需要去仇恨轉瞬即逝的蜉蝣麽？”

蒼霖震驚得後退半步：“你這口氣未免太大了！我該說你是大度還是愚蠢？”

“是你愚昧，不是我。”禦星岚微微一笑。

“你真是時時都讓我改觀對你的印象！”蒼霖呼了口氣，“真不知道你還會讓我怎樣驚訝。”

“會讓吓到下巴掉在地上撿不起來。”禦星岚哈哈笑了起來。

緊張起來的氣氛頓時一松。

“好啊，我等着撿下巴的那一天。”蒼霖又不要臉的湊過來，将他打橫抱起。

“若你真的決定複仇，我會助你。盡我所能。”蒼霖在他耳邊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