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楚卿再一次睜開眼已經是三天過後。
他人雖昏迷，但迷迷糊糊間還是有點意識，并且清楚知道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
靠食人血。
很可笑，可事實就是他花了五十年離家背井鏟除危害仙界的魔族食人血新勢力，可轉個身，他成了那個靠別人的鮮血續命的家夥。
自從他昏死過去後就寸步不離守着他的宴宴瞧他醒了，激動得直叫，飛出去立刻把老魔醫給拉進了房裏：“吱吱吱吱吱！！”
早就預料到一般，華溪笑得欣慰：“醒了？”
楚卿沒有回答，任老魔醫擺布着四肢做了個全身檢查。
“沒什麽大礙，靜養個幾天就行，慢慢來不趕行程的話從這裏回到仙界不是問題，身體吃得消。”
床上的男人還是沒有吭聲，就連眼神都是渙散的。
明白楚卿受了不小的打擊，華溪沒有催促，在桌邊放下一瓶營養劑就離開。
終于等到主人蘇醒的宴宴第一時間鑽進了楚卿懷裏，然後再也不出來了。
一人一鳥安安靜靜待了一下午，楚卿抱起宴宴和它額頭貼額頭：是和他共患難的寶貝啊。
大難不死後的親昵結束，鳥妖給他叼來了盡責替他保管好的玉佩和手絹。
盯着曾經他用盡力氣守護的寶物，楚卿眼神閃躲，沒有伸手接過。
感覺現在的他，碰一下都會把東西弄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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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才剛清醒，可他幾乎立刻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不太一樣了。
他感受不到半點仙氣，相反的，因為喝了人血而逐漸恢複的魔氣占領了整副軀體。
心裏涼了一大截，可仔細一想卻又覺得這是早就預料到的。
當他耗盡仙氣把仙劍穿過了新瑞的胸膛時，他就知道他不是師尊最愛的楚卿了。
他現在就是個百分百的魔。
身體是，所作所為也是。
可能楚宴心裏他還是那個沒忍心把小流浪貓趕走的小魔王，卻不知道這些年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放火屠了多少城。
從前他偶爾踢毽子，如今的他可以用人頭代替，而且毫無罪惡感。
能下床活動之後，楚卿跟着老魔醫生活，替他洗衣做飯。
昏迷許多天，清醒後又當啞巴，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沒什麽辦法好報答你，就等将來你老得走不動了，我給你送終吧。”
老魔醫舉着飯勺欲往他身上敲：“呸呸呸！什麽送終！我還等着參加你和你師尊的婚宴呢！”
沒點頭也不搖頭，楚卿只是笑問：“男人和男人也能成親嗎？”
他記得以前長老就一個勁給師尊介紹漂亮的姑娘。
“只要你倆願意，為什麽不行？礙着誰了？”老魔醫說得理所當然。
後來他逐漸康複，卻從未提起回仙界的事。
最後還是老魔醫忍不住問道：“你什麽時候走？”
直白而不客氣。
心事被人戳破，楚卿只能假裝耍無賴：“想趕我走？我偏不，就要留在這好好報答你！”
“報答我？你報答你師尊還差不多。”老魔醫翻了個白眼，“真是搞不懂你，不願意喝的血都喝了，現在醒了卻不願意回家？有病？”
楚卿點頭：“有。”
确實有病。
就是一種愛到骨子裏所以害怕被拒絕，被讨厭的膽小鬼病。
老魔醫：“……”
楚宴找上門的時候，楚卿正好在書房裏無所事事地翻着老魔醫的藏書。
沒了目标沒了動力，清醒之後他幾乎沒再進行修煉，閑下來的時候就窩在書房裏閱讀他只看懂了一半的醫學書。
“他真沒來過？
一句話短短五個字就讓書房裏的楚卿猛地擡起頭。
想念了大半個世紀，楚宴的聲音怕是他再次投胎都認得出。
“你告訴我，他沒死。”
“他肯定還活着，要是真沒了，我一定感知得到的。”
“你無需隐瞞，我知道他就在這。”
房外的楚宴說得迫切，而房內的楚卿光是聽，眼眶就自動溢出溫熱的液體，止都止不住。
老魔醫始終沒吭聲，而他聽見楚宴再次開口：
“楚卿。”
“師尊來帶你回家了，咱回家好不好？”
魔界的人都喊他新堯，他都快忘了自己其實還有個原名。
而如今相隔多年再次聽見自己的名字從最愛的人嘴裏說出，楚卿的眼淚更是狂飙。
明明想撲進熟悉的懷裏撒嬌大哭，可身體卻除了激動得不斷顫抖，雙腳根本挪不動。
從小到大，也不知是因為什麽樣的牽絆，他可以感知到楚宴的存在，而對方也一樣。
也就是說楚宴完全知道自己在躲着他。
不明白主人為什麽不願意去見他最心愛的師尊，宴宴着急地想要飛出去，卻被楚卿一把抓了回來捂着嘴巴。
“不準叫。”雙眼通紅，他啞着聲音警告。
宴宴劇烈掙紮，可他只是流着眼淚一遍遍請求：“宴宴，聽話，別叫，別讓師尊發現。”
發現掙紮也無濟于事，累了的鳥妖放棄了，不動了。
而房外的人久久等不到回應，也失魂落魄地離開。
心裏憋了一大堆話的老魔醫即刻就出現在了書房，随後破口大罵：
“你師尊等了你那麽久，你現在康複了卻不回去找他，甚至他找上門來了你還躲？！小心遭天譴！”
“我把你救回來是讓你當這樣的窩囊廢的？！”
罵完了才發現年輕的男人咬着下唇，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手裏還抓着他的鳥妖不放。
擡起頭，滿臉淚痕的楚卿哽咽道：“我這個鬼樣子……怎，怎麽回去見師尊……”
“傻瓜，你覺得他會在意你介意的那些蠢事？”瞧好端端的一個魔王後代在他面前哭得像個孩子，頓時有些心軟的老魔醫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要懷疑，你師尊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