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王子高打斷簡澄的思緒,“那澄兒，你到底對那個女生有沒有好感啊？”

“有一點吧。”簡澄說，他很少遇到游戲玩的那麽好的女生，而且今晚她對幾個站隊的選手分析的頭頭是道,看來關注KPL比賽也挺久了。

“啧啧,看來我們澄兒要成為418第一個脫單的了。”趙錦強又打趣又酸唧唧地說。

簡澄蹙了下眉,“別亂說,就是普通同學的好感。”簡澄下午還挺想找一個對象反駁校友說他是gay的猜測,但是簡澄今晚上去了聯誼晚就後悔了，他只覺得和女生來往耽誤時間，陳麗娜游戲打的挺好,但是世界上游戲打的好的人太多,江衡之就不比他差。

“啧啧，我對我初戀也是從普通同學的好感開始的。”趙錦強說。

“對，喜歡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說不住你們再見幾面就………唉，衡兒，你去哪兒啊？”王子高話說了一半,見江衡之穿上外套往門口走去。

江衡之側過頭,見簡澄略帶茫然地望着他,江衡之收回視線,擰開門把手,淡淡說：“有點悶,出去透透氣。”

宿舍門被江衡之關上，趙錦強深吸了幾口氣問：“你們倆覺得悶嗎？”

王子高感受一番,實誠搖頭道：“不悶啊。”

簡澄打開衣櫃拿出睡衣，“我去洗澡。”

轉眼就到了晚上十二點,南大周末，宿舍并不會統一熄燈，趙錦強打了個困倦的呵欠，腦袋從床簾後探出來，“都十二點半了？衡兒還沒回來？”

簡澄還坐在床下的書桌前，他往身後空蕩蕩的椅子上掃了眼，皺眉：“沒有。”

趙錦強道：“那澄兒，你問一下，問問衡兒是不是回家了？今晚還回來嗎？他都出去兩個多小時了。”

簡澄：“行。”

應完聲，簡澄飛快點開手機，找到江衡之的聊天記錄，發消息給他，【你今晚還回來嗎？】

南大偏僻的角落裏，江衡之靠坐在鐵質涼椅上，微微閉着眼，猩紅的煙光在指頭閃爍，江衡之呼出一口濁氣，忽然，放在身旁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江衡之表情煩躁地轉過頭，待看到來電顯示時，江衡之臉上的煩躁不虞退去，他摁掉煙頭後，接通簡澄打來的電話。

簡澄剛剛給江衡之發了消息，幾分鐘都沒等到人回複，幹脆給人打了電話，電話接通後，他嗓音脆亮地問：“江衡之，你在哪，今晚還回宿舍嗎？”

江衡之沉默了好幾秒，方才回答：“馬上回去。”

簡澄：“好。”

等簡澄挂斷電話後，江衡之擡頭看了眼這沒有星月只有烏雲的的夜空一眼，面無表情起身，撿起腳邊十來只煙頭，扔進垃圾箱後，唇角平直地往宿舍走去。

簡澄百無聊賴地刷着微博熱搜，終于，聽到門外窸窣動靜聲，随後是敲門聲。

簡澄速度起身，打開房門，見果然是江衡之後他就準備上床去睡覺了，不過左腳剛挪動一點，簡澄擰着眉腦袋湊近江衡之，在他身上使勁兒嗅了嗅。

簡澄猛地湊近江衡之的身體，江衡之盯着簡澄那頭亮眼的紫發，身體不收控制地微微繃緊，掌背上的青筋更是突起。

簡澄擡起頭，蹙着眉頭看着江衡之，詫異道：“江衡之，你抽煙了！”

江衡之聲音有些啞：“抽了幾根，味道很重嗎？我先去洗澡。”

江衡之繞過簡澄，拿起睡衣後往浴室裏走去，簡澄看着江衡之往陽臺外走的背影，身形……一如既往的修長，和平時沒什麽區別，但是……他為什麽覺得江衡之心裏不太好受？

簡澄重新拉開椅子坐下，抱胸思考。

十幾分鐘後，江衡之洗漱結束，擦着頭發回到宿舍裏，簡澄有話直問道：“江衡之，你今晚是遇到了什麽事嗎？”

江衡之擦頭發的動作遲鈍下來，盯着目露關切的簡澄，回答道：“怎麽這麽問？”

“你抽了很多煙。”簡澄看着他說。

江衡之沉默了一會兒，看着簡澄明亮的眼眸，說話的速度很慢：“家裏一點事，不重要，明天就好了。”

簡澄本就不是很會找話題的人，聽到江衡之這樣說，他嘴唇動了幾下，最後道：“那行吧。”

結束完對話，簡澄踩着扶梯上了床，雖然明天沒課，但是現在也挺晚了，不過躺了幾分鐘，腦袋裏忍不住浮現出江衡之剛才抑郁的情緒，他甩了甩腦袋，使勁兒把江衡之扔出去之後，困意漸漸來襲。

翌日，簡澄醒來後睜開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瞅了一會兒，似乎聽到對面有刻意放輕的拉開椅子坐下的聲音，簡澄拉開床簾伸出腦袋，果然見江衡之坐在了書桌前，剛醒來的簡澄聲音微啞地叫了聲江衡之。

江衡之轉過頭，看着床上的簡澄，簡澄一頭紫發睡得無比淩亂，好幾根都豎在了頭頂，江衡之問道：“什麽事？”

OK，看來昨晚他沒撒謊，他今天的心情的确恢複正常了。

“沒事。”簡澄回答着，拉開床簾，動作輕松神情愉悅地翻身下地。

周日，大學生們都無所事事，下午，418四個人在籃球上上玩了兩個多小時，精疲力竭後，四人回宿舍先後洗澡後，一起去食堂吃完晚飯。

餐盤放進規定的地方，簡澄用紙巾擦了擦手後對幾個室友說：“你們回去吧，我還有事。”

“有事，什麽事？”江衡之低下一點頭，問道。

簡澄說：“陳麗娜是學校王者戰隊的，正好戰隊打野退了，她問我要不要加入校戰隊，我去學校的電競戰隊看一看。”

江衡之聞言，嘴唇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一點什麽，不過最後什麽都沒說。

簡澄灑脫地擺了擺手，向不遠處的橙色辦公樓走去。

等到了陳麗娜所說的辦公室，見房門半掩着，簡澄推開門，見陳麗娜和三個不熟悉的男生拿着手機坐在辦公室裏，沒等他出聲，陳麗娜先熱情地道：“簡澄，你來了。”

其中一個圓臉的男生聞言擡起頭，打量他幾眼後說：“你就是簡澄，你這頭頭發真帥，聽說你打野玩的不錯，來，我們先開一把。”

“行。”

江衡之回宿舍後，拉開椅子坐下，随後摁亮手機屏幕，但是幾分鐘過去，他都沒有進行下一步，江衡之煩躁地推開手機，拿出一本教材，強迫自己集中精力。

但是精力根本沒有辦法集中，不知道多久後，江衡之力道很重地把書塞回書架上，他緊緊抿着唇，拿起手機，點開一把游戲。

一個多小時後，一關都沒過的江衡之摁滅手機屏幕，脖子往後仰着，閉上眼睛，太陽穴和脖頸上的青筋都有些煩躁地躍動着。

江衡之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但是又一個小時後，他終究沒能克制住自己，眉眼沉沉地起身，往宿舍外走。

趙錦強看到江衡之出門的動作，問了一句，“衡兒，你去哪？”

江衡之頭也沒回，撂下一句話，“外面。”

江衡之不知道學校的電競辦公室在橙樓幾樓幾號，不過這不是難事，他點開微信，找人問了兩句，等到準确答案後，江衡之擡腳往樓上走去。

幾分鐘後，江衡之站在校戰隊門口，房間門沒關緊，江衡之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門，聽見裏面有一個陌生的男音問誰啊，江衡之推開沒關緊的房門。

玩中單的男生剛剛死了，望着站在門口的男生，道：“你是誰？”

江衡之盯着垂頭，手指飛快操控屏幕的男生，“我找簡澄。”

聽到熟悉的聲音，補兵的簡澄後退到一個安全的位置後，擡起頭，疑惑道：“江衡之，你怎麽在這兒？”

江衡之：“來學生會辦點事，想到你說來電競辦公室了，要回去了嗎？”

簡澄又低下頭，“你等我一下，我這把游戲打完就回去了。”

江衡之沒等太久，幾分鐘後，游戲順利被簡澄推上敵方水晶，玩射手的男生說，“簡澄，你想想加入校戰隊的事吧，你看，我們今晚第一次一起玩游戲，配合得挺默契的。”

簡澄站起身，“我再想想。”

“行。”男生說。

見簡澄揣着手機走出去，陳麗娜叫住他，“唉，簡澄，你手辦忘拿了。”她拿起沙發上的阿珂手辦，遞給簡澄。

簡澄道了聲謝，接過手辦後，和江衡之一起離開大樓。

江衡之走在簡澄身旁，下樓梯時，兩人的外套會不小心地碰觸，然後錯過，然後蜻蜓點水地再次碰觸。

江衡之掃了眼簡澄手裏的手辦，是巴掌大的經典皮阿珂，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材質，但是手感看起來挺不錯的，簡澄的食指落在阿珂的飛刀上。

江衡之問道：“這是哪兒來的？”簡澄離開食堂的時候，沒有阿珂手辦。

簡澄循着江衡之的視線看了眼阿珂手辦，回答道：“陳麗娜送給我的。”

江衡之下樓梯的腳步滞澀半瞬，吐字有點慢，“她送給你的？”

“嗯。”簡澄端詳了一下手裏的手辦，“陳麗娜說這是她前幾天開盲盒開出來的，她不玩打野，知道我阿珂玩的很好，就拿過來給我了。”

江衡之嗯了聲，語氣很輕很輕。

簡澄沒太注意江衡之的情緒，等兩人走各社團辦公大樓，江衡之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有些幹啞，“簡澄，你要加入校戰隊嗎？”

簡澄遲疑了一會兒，才回答：“應該不會。”

“不會？”江衡之側眸看向簡澄。

燦白的路燈打在江衡之的臉上，簡澄覺得江衡之的臉色被路燈顯的有些難看。

簡澄說：“要固定時間一起訓練，我覺得很煩，而且，其實我覺得我和大家配合沒那麽好，雖然有磨合不夠的原因，但是就是不夠舒服，算了吧。”

“但是陳麗娜在校戰隊裏。”江衡之說。

簡澄不解，“她不是一直都在嗎？”想了想，簡澄點評道：“她鬼谷子玩的挺好，鐘馗沒你好。”這兩個都是王者榮耀裏的輔助英雄。

見簡澄目光澄澈，沒有絲毫暧昧牽連的評價，江衡之唇角扯動兩下，最後說道：“我輔助玩的比較少。”

“知道知道，你喜歡打野和射手。”簡澄姿态輕松地和江衡之交流，阿珂手辦被他用一根手指拎着，在月色下搖搖晃晃，江衡之掃了一眼，冷淡地收回視線。

兩人回宿舍後，簡澄找出書包，把手辦挂在書包上，其實吧，他最初沒打算收禮物，但是戰隊裏的其他校友說陳麗娜都送過他們手辦，陳麗娜喜歡買盲盒，但是盲盒拆到自己喜歡的概率很少，拆出隊友們擅長的英雄，陳麗娜都會大方地送給大家。

幾百塊的東西不是什麽大事，何況這個阿珂手辦的确做的很符合他心意，利落大方帥氣，簡澄也不是扭捏的人，索性接過道了聲謝謝。

江衡之端着一杯水，看着簡澄把手辦挂在書包上，伸出手指，輕輕調整阿珂在書包上的位置，江衡之眼皮垂下，放下水杯，寂站片刻後，他拿出手機發了兩條消息，等人回複後，江衡之抓起放在書桌上的鑰匙，起身出門。

“唉，江衡之，你又要出門？”簡澄剛打算去刷牙洗臉，斜光掃見江衡之往門口走去。

江衡之：“嗯。”

“去哪兒？”簡澄随口問了句，“大晚上了。”

江衡之沉默片刻，找了個個理由，“陳玉昂約我去吃夜宵。”

半個小時後，南大附近的一家夜市攤前。

陳玉昂盯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江衡之，江衡之坐在燒烤味很重的塑料椅子上，視線沒什麽焦點地凝固在某一處，唇角輕輕下壓，看起來心事重重。

陳玉昂吃了一串烤韭菜，江衡之動作依舊沒變，外套上的褶皺一如既往。

用紙巾擦了擦嘴，陳玉昂問道：“衡兒，你怎麽了？”陳玉昂和江衡之相識六年有餘，很熟悉自己的朋友，而自己的朋友，向來情緒不外露，少見明顯的喜悅或者不虞，但是今天晚上……江衡之面部表情雖然不多，但是陳玉昂就是感覺出來，江衡之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江衡之垂在膝上的手指輕輕顫動好幾下，他舔了舔唇，孜然味的夜風吹在他身上，江衡之沉默片刻後，啞聲道：“我好像喜歡……，不是好像，是……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陳玉昂登時瞪大了眼，“你又喜歡上了旗袍女孩？”

大學時，兩人見面時間雖然不像高中時候多，但是陳玉昂還是很關心自己朋友的感情生活，自然知道，半個月前，江衡之說他和旗袍女孩已經徹底結束了。

江衡之斟酌了下應該如何回答，“不是。”簡澄不喜歡外人知道他就是周大壯。

陳玉昂松了口氣，一臉複雜地看着江衡之，“衡兒，中學的時候我看你對那麽多喜歡你的漂亮女生無動于衷，我還以為你沒什麽戀愛因子呢，沒想到其實你還挺會喜歡人的，四個月不到，你喜歡上了兩個人了。”

江衡之沒說話。

陳玉昂看着江衡之的表情，小心翼翼問：“這次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吧？”

江衡之望着餐桌上的啤酒瓶，回答：“知道。”

陳玉昂懸着的心放了下去，又問：“對方是單身吧。”

江衡之點頭，“是。”

陳玉昂徹底放了心，“那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幹嘛呢？你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在哪裏，對方又是單身，那你去追啊，你這麽好的條件，喜歡誰會追不到啊。”

頓了頓，陳玉昂補充，“大壯那種奇葩類型不算在內。”

江衡之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了陳玉昂一眼。

“不是，你不是都不喜歡大壯了嗎？怎麽？我說一句他奇葩你還不開心啦。”陳玉昂神色凝重，“衡兒，你不會三心二意吧？”

“你覺得呢？”江衡之涼涼地反問。

“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陳玉昂信誓旦旦說道。

江衡之扯了扯唇角。

陳玉昂見江衡之情緒還是沒恢複積極，他思索一番，問道：“難道對方有喜歡的人了？”

手指貼在啤酒瓶上，涼意透過指腹傳到心間，江衡之沉默半晌，說道：“他還沒有喜歡的人。”

雖然簡澄目前和陳麗娜關系不錯，但是看簡澄坦誠的态度，江衡之不難知曉，簡澄現在只把對方當做一個有共同話題的朋友。

“他單身，又沒有愛慕對象，那你還心煩意亂個什麽。”陳玉昂道。

江衡之喉結滾動幾下，吐出幾個字：“你不懂。”喜歡兩個字是世界上很大的折磨，尤其是你知道他并不喜歡你，只是把你當朋友，不知道你的追求會不會成為對方的負累，不知道他最後會不會喜歡自己。

陳玉昂可不樂意聽這話，“我怎麽不懂了，我小學就開始談戀愛了，不就是我愛你你愛不愛我，牽扯挂肚抓人心腸呗。”說着，陳玉昂打量着江衡之的臉色，猶豫道：“衡兒，我發現你這次比對旗袍女孩上心。”

江衡之沒吭聲，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旗袍女孩當初不過是一面之緣，覺得他瞪着人的樣子很可愛，怦然心動，然後越是找不到人，越是好奇對方的姓名家世背景，而對簡澄是，是接近三個月的朝夕相處，記得他初見他的眼睛有多明亮，記得他怕小蛇的樣子有多可愛，知道他為朋友出頭的仗義，扮演大壯的有趣……

簡澄不是怦然心動，是很多次怦然心動聚集起來的河流，然後在某一個瞬間，幡然醒悟，從此河流暴漲，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唉，他是誰啊？我認識嗎？”陳玉昂伸長脖子，壓低聲音道。

江衡之看着陳玉昂充滿了好奇心的眼神，他沒理這句話，起身道：“走吧，快十一點了。”

“诶，衡兒，你先給我說說，我認識嗎？”陳玉昂拿起桌子上的手機，跟着江衡之站起身道。

江衡之安靜片刻，說道：“如果我追到了人，你會知道的。”

陳玉昂雙眸一亮，“你确定要追人了。”

江衡之輕笑了一聲，“不然？等着他和別人談戀愛？”和簡澄不一定會有未來，可能他會很震驚他的喜歡，但是，好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怎麽可以不追他的心上人。

怎麽可以不追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