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碎星星
這話說的好沒道理,其實他們中午吃飯的時候還在食堂碰見過。
白榆眨了下眼睛,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安靜的站在一旁。
“加班?”
白榆這才裝作剛看到他的模樣,疏離的點點頭示意,“學長好。”
岑璟的唇角勾了起來,慢悠悠的開口:“這麽生疏?”
白榆沒回他,低頭看着公車預測的APP,不知為何中間跳了一站,現在離她只剩下三個站點。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當作沒看見我呢。”電梯裏就他們倆人,岑璟也不看她,視線落在前方。
“怎麽會,學長這個樣子應該很難被人忽略掉吧。”白榆溫吞的回了句。
她說的是實誠話,沒有任何恭維的意思,岑璟還在黎川大學的時候就一直很矚目,不論是長相身高還是學業成績,說一句天之驕子都不為過。
岑璟這才把視線轉到了她的身上,皮笑肉不笑的冷冷開口:“是嗎?你不就經常忽略我。”
‘叮’的一聲,電梯門被打開,白榆正好沒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晃了晃手機,客氣應付着:“學長再見,我車要來了。”
還剩兩個站點。
岑璟本來是要到負一層的,見她走了出去竟也跟着,快到站臺前才叫住她:“白榆。”
站臺前正好也有幾個人在等車,聽見聲全部回頭看着她,白榆只能停了下來,車還剩一個站。
岑璟像是故意為難她,停頓了會才一字一句的緩慢說着:“以後,好好工作。”
公車開了過去。
岑璟滿意的笑笑,又回到了電視臺一樓。
白榆面無表情的走向站臺重新看車,下一輛距她還有十多站,黎川電視臺和住的地方距離地鐵站都有十分鐘左右的路程,這個時間足以讓她再等一輛車了。
下過雨的地面還有些濕漉漉的,倒映着旁邊昏黃的路燈,白榆坐在候車區裏腦子想起岑璟剛剛那副欠揍的模樣。
——“以後,好好工作。”
她工作和他有什麽關系,白榆心裏有點不好的預感。
岑璟比她早一年入職,但兩人的工作沒有什麽交集,白榆屬于氣象部,岑璟負責的是民生新聞。
部門不同,所以兩人見面的次數也不多,最多的地方算是喧鬧的食堂,更多的時候白榆盡管看見了也會裝作沒看見的樣子避開掉。
她并不了解岑璟,但也知道他今晚那舉動其實就是故意的,岑璟的性子像是沒長大的孩子,哪怕出了社會三四年,卻依舊會用這種毫無殺傷力的行為想去報複她。
大學的時候,白榆其實談過一次‘戀愛’,說實話,她也不确定那算不算戀愛,因為時效太短,只有一天。
而他們唯一的接觸,僅僅是岑璟牽了她一下手。
當天晚上回去,岑璟就給她發了十多條語音,三秒到六十秒的都有,不變的是開頭那句稱呼——老婆。
白榆現在想想還是會起一層雞皮疙瘩,所以聽到第五條的時候就聽不下去了,全部轉成了文字。
沒一句話是有用的信息。
第二天,她就主動和岑璟說了分手,她說的很委婉,把責任全部歸了給自己,希望兩人回到原來的關系。
岑璟俊朗的臉瞬間黑了下去,從此每次看到她都板着個臉,白榆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畢竟自己只是提了分手又不是綠了他。
白榆也不在意,因為他們兩個一開始也只是點頭之交這種關系。岑璟比她大一屆,軍訓的時候當過她們班的輔導員助理,風趣幽默長的帥,尤其對待女孩溫柔至極。大二他們又常常在黨課上碰見,除此以外她對這個人的了解并不多,所以她也不懂為什麽岑璟會跟她告白。
她後來把這件事歸結于自己當時的虛榮心,那時她已經大三,幾乎所有人都戀愛過,唯獨她沒有,突然跳出來一個岑璟那樣的男生說喜歡她,沒有人會拒絕。
車又快到站,白榆慢吞吞的站了起來,這時對面的車也亮起了車燈,她坐下之前朝那邊看過一眼,黑色的車子就停靠在那路燈之下,昏黃的燈光照不暖那輛車的顏色,白榆莫名覺得它很孤獨。
原來那車上一直有人啊,白榆沒多看,低頭上了公交車。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車上的人并不多,她坐在了窗邊,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視線沒有焦點。
前段時間連續的暴雨近來轉變成了綿綿細雨,已是三月初,黎川市的溫度還是很低,入夜之後,時常刮起狂風。
白榆根本撐不住傘,索性直接收了起來把棉服的帽子戴上,回到家的時候整個人淩亂到不行,隔壁的門前依舊光潔如新,看不出有住人的痕跡。
她對這未曾謀面的鄰居印象不算太差,房子裏有工人進去過,但是卻從未吵到過她,嚴格按照法規的裝修時間去處理,哪怕是周末也是早上十點以後,下午五點就沒有了聲響,更不必說那些裝修垃圾,一次都沒有在門口堆積過。
十一點半,白榆陽臺的燈光早就暗了下去,那輛停在樓下的黑色車子終于緩緩的駛離了這裏。
第二天白榆才剛到電視臺門口,寧寧就撲了上來,挽着她一起進了電梯,從裏面出來後便立馬說道:“學姐,我知道新來的上司是誰了,說不定你還認識呢。”
白榆右眼皮跳了跳。
“寧寧是嗎?”下一秒,岑璟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寧寧轉過身,臉上有些嬌羞,“學長好。”
“白記者不跟我打招呼嗎?”岑璟微笑的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白榆。
白榆只能擡頭恭敬的叫了一聲:“岑主任好。”
“倒也不用這麽嚴肅吧,畢竟大家是一個學校的,我覺得寧寧的稱呼就很好。”
白榆聞言敷衍的笑了下,她昨晚就有了預感,但她覺得這不算什麽,畢竟她對那段感情從未耿耿于懷過,只是希望岑璟能公事公辦,不要因為以前那些事去為難她的工作。
很快,白榆就發現自己的想法完全是多餘的,因為岑璟基本上把她當做了一個透明人,最常說的話就是,“哦,還有白記者呢。”
白榆也不在意,每次都認真的點點頭回一句‘是’,然後才發表自己的意見。
入了職場,大家都是明眼人,看破不說破,反正對自己的工作又沒影響,再加上最近天氣多變工作忙,所以沒有引起什麽讨論。
除了還是實習期的寧寧。
“姐,你有沒有覺得他有點針對你啊?”寧寧把頭埋着白榆的辦公桌下,生怕別人聽見。
“誰?”白榆裝作沒聽懂她的話。
“學長啊,岑璟。”
“怎麽會呢,我和他又不熟,你想多了。”白榆把她的頭扶起來,“而且你這樣說話,別人更容易發現你。”
寧寧‘啊’了一聲,趕緊将頭擡了起來,又找白榆問了幾個專業上問題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其實岑璟別的都還好,甚至選題提綱那些她發過去,她還能收到岑璟中肯的建議。
白榆也就沒把這些當什麽事了,按照自己以往的進度繼續工作。
期間房東聯系過她一次,問下個月還租不租,她要出國一段時間,需要找長期的租戶,如果白榆續租,可以适當的減免一些費用。
白榆覺得現在那裏也挺好,有直達的公交車可以到電視臺,暫時沒有搬走的計劃,隔壁的鄰居就目前而言感覺挺正常的,短時間內估計也不會搬進來,所以她又交了半年的房租過去。
很快,白榆迎來了自己難得的周末時光,她們一直都是排休,周天早上她直接睡到了十點,然後做了份早餐坐在窗邊慢慢吃。
天氣已經轉晴,樟樹葉悄然的冒出了一些嫩芽,立在枝頭有了些許春意,只是氣溫依舊很低。
白榆吃完又開始給旁邊的烏龜喂食,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巴西龜,去年夏天在公園門口買到的,她也不懂,花了兩百塊錢,養到現在都快有一年了。
她也沒取名字,反正家裏也只有她們倆。
白榆剛倒了一些龜糧進去,隔壁就傳來了聲響,烏龜也跟着伸長了脖子朝旁邊看,男男女女的聲音都有,聽着人不少。
看來那戶人家已經住進去了,白榆喂完烏龜就躺在沙發上看了會書,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隔壁還在慶祝着。
白榆看了眼時間覺得合情合理,但她聽着靜不下心來,于是換了身衣服去超市買菜,準備把下一周的食物備好。
她逛超市習慣了比價,所以每次都很慢,等出了超市天都已經黑了,她又在路邊随便的吃了碗面才回去。
很久沒有去買東西了,她一下子沒有控制住買了滿滿一大袋,為了省點力氣只能抱着購物袋往家的方向走。
她也不急,走一會站着休息一會,到家樓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
白榆擡頭朝自己家旁邊看了一眼,鄰居家的陽臺和她是并列的,此刻正漆黑一片。
看來是出去了,白榆暗想着收回了目光,把購物袋往上抱了抱才繼續往裏面走,很快就到了家門口。
門把上不知被誰挂了一個精致可愛的小手提袋。
白榆看了眼門牌确定沒走錯後,朝裏面看了一眼,是一個可愛的小蛋糕,上面還有一張便簽,白榆艱難的低着頭朝那裏看:‘不好意思,今天搬家有點吵,感謝您的諒解!’
還真是個有心的人!
無功不受祿,白榆覺得也沒吵她着什麽,地上有點潮濕,她只能抱着購物袋,用一根手指勾着那個小袋子挂到了隔壁的門上。
剛一轉身,就聽到那個熟悉聲音,遙遠的像是穿越了幾萬億光年才來到了她的身邊。
清冷又疏離。
他道:“白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