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碎星星
顧曜知就像是站在她門口發的消息一樣，才剛收到信息，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白榆連忙披上一件外套打開門。
他像是也剛洗完澡，發尾還有些濕漉漉的，穿着普通的灰色衛衣套裝，裏面是一件白T，散發着好聞的香氣，不同于往昔的雪松香，而是一股柑橘苦甜的氣息，神情有些困，眼皮耷拉着沒看她。
白榆回頭看了自家一眼，提議道：“要不還是我去你家吧。”別人都主動說怕了，她沒有理由拒絕。
顧曜知沒說話，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窗外又傳來一聲轟鳴，映的走廊過道如同白晝，白榆在那道寒光裏看見了他臉上并不友好的表情。
“進來吧。”她立馬側開了身子讓路。
顧曜知沒動，“要換鞋嗎？”
“不用，我家沒有男士拖鞋。”白榆解釋道，而且他腳上本來就穿着他自家的拖鞋，兩人家就幾步路，她還沒整潔到那種地步。
顧曜知冷然清隽的臉總算稍微好看了點，徑直走了進去坐在沙發上。
沙發是房東留下來的老款式，一個矮矮的布藝沙發，他端正的坐着，雙手放在腿上。
白榆前面為了節省只點了一根蠟燭，現在顯然是不夠用的，她又拿出一支點上，順口問：“你家有蠟燭嗎？”
“……”，顧曜知說，“沒有。”
“那你等下等雷停了，拿幾根蠟燭回去備用吧，也不知道多久會來電。”
“嗯。”
兩人陷入無盡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雷聲一陣又一陣，伴随着閃電，一次又一次的把屋子點亮。
沙發很小，白榆直接坐在了茶幾下的地毯上，倒也并不冷。
顧曜知沒玩手機，眼皮低垂看着她，從光潔的額頭最後停留在她的耳垂上。
……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白榆，她本來想問顧曜知最近去哪了，又覺得這不是鄰居該問的問題，于是決定做點鄰居該做的事情，拿起手機道：“你好像沒在業主群裏，要不我拉你進去？”
“好。”
白榆剛拉完了他，顧曜知的手機就像是觸發了某種機關不停的震動，消息一條接着一條彈出，響個不停。
“你要不調個靜音吧，他們正在讨論停電的事。”
顧曜知眼皮擡了擡，有些疲倦的将手機遞了過去，“不想動，你來吧。”
白榆愣在原地，她哪敢接這種燙手山芋，等下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怎麽辦。
顧曜知也沒管她同不同意，見沒接，直接把手機丢在了桌上，任由着手機不停的響動，與窗外的聲響竟契合的形成一段詭異的節奏。
白榆聽着心煩，偏着頭還是拿過了手機，心裏警告着自己眼睛等會兒絕對不要亂瞟，“密碼。”
“191029。”
她沒多想，直接輸入了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微信界面，于是立馬點開那個不停翻滾着消息的頭像，設置了一個消息免打擾，然後将手機按了息屏鍵放在桌上，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很好，她的眼睛很聽話的沒有亂看。
白榆放好手機，擡頭見他視線正打量着桌上，那裏只有兩根燃燒的蠟燭和剛剛吃剩的吐司，遲疑的問：“你吃飯了嗎？”
“還沒來得及做，就停電了。”
“那你要吃嗎？我只有這個。”她主動的把面包推了過去，那片孤零零的吐司也跟着倒了下去。
顧曜知沒在意，長手一捏提了起來，小口的吃着，白榆想起這個冷得有點幹巴，準備起身給他倒杯水，就聽見他冷聲道：“白榆，你竟然給我吃過期的東西。”
怎麽會呢，她剛剛才吃過。
顧曜知黑沉着臉把面包遞回去，她接過，過期了三天。
“……”
她心虛的放在桌上，“要不你還是別吃了吧，或者你等下回去再吃？”
“你晚餐就吃這個？”
那袋面包是打開的，還帶着從冰箱裏拿出的冷意，一看就是白榆前面吃過。
“我忘了，不過它一直是放在冰箱裏的，剛剛才拿出來的，也許還沒有那麽快變質，你就吃了一口，應該沒事的。”她越說越心虛，自己還說補償別人，結果第一次來她家，就吃過期的東西。
顧曜知嚴聲說：“你知不知道，吃過期的東西會食物中毒的。”
她沒敢狡辯，只感覺自己以前還挺幸運的，吃了竟然一直沒事。
“下次不吃了。”白榆覺得自己認錯的态度很誠懇。
顧曜知‘哼’了聲，把面包抛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我現在很懷疑你的話，你吃過期的東西，竟然還敢說大話要給我錢。”
“那，能少給點嗎？”她小心提議，反正都這樣說了。
顧曜知拒絕的很果斷：“不能。”
“……”
白榆昨晚一晚沒睡，早就有些困了，聽完他拒絕了自己也不想再說話，抱着腿倚在手背上休息。
窗外的雨悄然的停息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樣激烈，只密密麻麻的下着，持續不斷的雷鳴也在某一刻徹底消失在了這個夜晚。
在她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屋子裏突然亮了起來，連帶着窗外的路燈也随之都恢複了照明，耀白的燈光讓白榆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來電了。”
她回頭，看見顧曜知也不知道何時閉上了眼睛，手中抱着一個枕頭垂着腦袋，低着頭猶如被澆築的雕像，一動不動。
他睡覺一向很乖巧，安安靜靜的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也不會亂動，白榆記得自己離開的那個早上，他也是這樣緊阖着雙眼，神情卻比現在更加放松。
這人也睡的也太快了吧，這樣睡下去，怕是明早起來脖子都僵了，她揮揮手，小聲喊了句他的名字，沒有得到任何反應，卻發現他臉上的紅暈越來越大。
她的窗戶都是關着的，按理說并不會冷，白榆猶豫着把手貼了上去，想測下體溫，顧曜知像是軟骨頭一樣貼着她手的方向倒了下去。
她一只手哪撐的住，連忙伸出另一只也去捧着，但是無濟于事，兩只手交疊着被他壓住沙發堆着的枕頭上，連帶着人也倒在沙發的邊緣。
他臉好滑呀！
白榆被腦子裏的想法弄懵了，廚房突然傳來了吱呀的電流聲，她連忙偏過頭去看，以為是自己開了什麽停電沒有關，但廚房并未再有任何動靜，似乎只是普通的電流聲。
她回頭，發現顧曜知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醒了，在她手心上蹭了兩下，聲音略帶沙啞，“你在幹什麽？”
白榆支吾道：“我想測下體溫。”
她不知道顧曜知信不信，可她的雙手還壓在他的臉下，那灼熱的溫度像是火山深處的熔岩，随即将要融化了她。
顧曜知顯然是不信的，“兩只手？”
“......。”，白榆讪笑着準備把手抽回來，一只溫熱的手卻輕輕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将她往下壓了下去，兩人的額頭貼在了一處。
“你要測就測準點。”
她沒敢動，腦子裏的像有根繃緊的弦，視線低垂在顧曜知的微微張開唇上。
廚房的燈像是再也熬不住快速的閃了兩下，一陣短促的電流聲後徹底的暗了下去，猶如警告。
“我沒其他意思。”白榆清醒過來推開他，平複好呼吸正色道，“真的。”
“我也沒說什麽，就是告訴你，那樣測會更加準一點。”顧曜知坐直了起來，平靜地看着她，“你燈壞了。”
“沒事，我買個新的換一下就可以了。” 白榆逃跑似的站起來去廚房試了一下開關，廚房用的是集成吊頂燈，這種大多是固定尺寸，一種正方形尺寸30×30cm，一種長方形尺寸30×60cm，網上都能買到。
她家的是長方形的尺寸，燈泡似乎只是壽命到了，并不是燒壞，打開還有微弱的燈光，她準備在網上買一個新的回來自己換，反正客廳裏也有燈，倒也沒多影響她做飯。
“你還會這個？”顧曜知有些意外的掀了掀眼皮。
“這個很簡單的，把舊的撬開取下來，新的接一下線安回去就可以了。”她做過很多次這種事了，主要是找師傅來修實在太貴，動不動就要一百五以上，自己買一塊才三十多。
她一開始是抱着省錢的想法試了試，沒想到竟然如此簡單，久而久之的，白榆什麽都會了一點。
顧曜知收回視線，轉到了靠窗旁邊的桌子上，烏龜正趴在水缸裏一動不動，“有名字嗎？”
前面視線黑，他并沒有看清楚，此刻燈光一亮，不過是寥寥幾眼，客廳裏的擺件便一清二楚，桌上收拾的很幹淨，什麽也沒擺，于是那只烏龜變得格外顯眼。
白榆：“沒有。”
既然來電了，顧曜知也沒理由繼續待下去，聽完便起身站了起來朝外走，白榆把他送到門口，又塞了幾根蠟燭到他手上，“留着備用吧，下次停電就不用害怕了。”
“那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他視線在白榆臉上掃了一下沒有接，歪頭噙着笑，半分恭敬的态度也沒有：“‘白醫生’，你還沒告訴我，你剛剛測體溫測出什麽沒有？”
“……”
“沒有。”白榆硬氣的關了門，就像上次顧曜知關她那樣幹脆利落。
這人，體溫明明正常得很。
--
黎川市的天氣是在清明以後開始放晴的，岑璟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大家最忙的時候，現在輕松了些，便挑了一個人齊又稍微空閑的時間說要請大家吃飯。
聚會不是強制性的，但因為是岑璟是新上任的領導，大家覺得第一次多少還是要給些面子，所以除了要值班的，基本上都打算過去。
寧寧收到通知第一時間就是看向白榆：“姐，你去嗎？”
今天并不是她值班，白榆找不到理由不去，也怕岑璟事後過來問她，便點了點頭。
地點定在了黎川大學新校區附近，位在城西，那塊離市區偏遠，一開始很大程度是為了帶動經濟發展，好在發展的趨勢很不錯。
白榆是在老校區修完的所有課程，下班便跟寧寧一起去那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