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碎星星
“你怎麽在這?”岑璟面色愈顯煩躁。
“怎麽,這裏只能你們來,我來不得,好歹我們也在一起過那麽久,你可別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啊。”方靜嘴角扯着一抹笑,将‘你們’二字說的極重。
“說什麽鬼話,我們都分開那麽久了。”
“開個玩笑而已,這也當真,岑璟,你現在走純愛路線啦。”方靜踩着高跟鞋,款款向前走來。
白榆沒心思聽他們兩個掰扯,她甚至不敢回頭看顧曜知還在不在,只覺得自己現在很是難堪,但不管她怎麽用力的扣着岑璟的手,他就是不松,好似鐵了心要纏住她。
“你能不能先松開我,我說了我還有事。”白榆朝他吼道,眼尾有些猩紅。
岑璟愕然,終是慢吞吞的松了手,聲音喑啞,“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存心的。”白榆推開他直接朝樓下走去,自己一直讓他松開就是不松,還說自己不是故意的,誰會相信,她實在太讨厭這種被束縛的感覺了。
才剛到樓下,寧寧就打來了電話,她說話語速總是很快,一連串不帶停歇:“姐,我怎麽給你發消息沒回啊,都怪我,忘記告訴你後門在哪了,現在到了嗎?跟你說,我前面竟然在這看到了我那個鄰居,吓死我了,還好我跑的快,我哥也到了,你快來。”
電話那頭又傳來一個清潤的男聲,“寧寧,慢點說。”
“好,姐,你來了嗎?你直接從洗手間那邊的扶梯下來就可以了,我們就在後門等你。”
白榆深吸了兩口氣,平了平情緒溫聲道:“寧寧,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你和哥哥好好玩。”
寧寧:“啊,姐,你沒事吧,要不然我和我哥送你回去?”
“沒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明天見。”白榆挂斷電話,感覺耳朵有些疼,連帶頭也暈暈的。
來的時候,她和寧寧是一起打車過來的,所以并不知道這附近公交站在哪,現在準備回去才發現,公交站離這裏還有九百多米。
打開軟件看車,現在是打車高峰期,前面還排着三十多輛呢,白榆收好手機,算了,還是省點錢吧,她現在還欠着顧曜知的錢,也不知道他要多少。
想到這,她的心又有點透不過氣來,為什麽他偏偏也在這呢,撞見了自己為難的那一刻。
白榆忍者頭疼跟着地圖一直走,結果走過去才發現這邊竟是單程路線的車站,要坐的車壓根不會停靠在這裏,只會從對面開過去,她有些郁悶的坐在了路邊的石墩上,沉默的垂着頭。
她沒想回憶,可是那些記憶卻自己浮現了出來。
讀書的時候,很多人說過喜歡她,卻只有岑璟認真的和她告了白,沒有敷衍。
在那之前找她告白的人都很奇怪,縱使白榆其實與他們并不相熟,可是當她拒絕的時候,他們又把一切的因果都怪在了她的身上,好像她不同意就是她的問題,帶着一些逼迫性,無關她樂不樂意。
只有岑璟,那個英朗陽光的少年紅着臉在她面前低下了頭,結結巴巴的說了一通話,最後才輕聲說喜歡她,誠懇認真的問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朗朗明月,空氣中還有不知名的花香,白榆不否認,她确實心動了那麽一瞬,以至于岑璟過來的牽她手時,她也并不排斥。
從未了解過愛情的她,決定試一試。
方靜也是那晚找到的她,笑臉盈盈,明媚動人如暗夜裏怒放的玫瑰,說出來的話卻像深埋在地底裏的井水,寒涼又刺骨。
“白榆,你知道嗎?岑璟只是在玩你而已。”
白榆大學的時候沒有參加過什麽社團,有限的時間都拿出去做了兼職,除了和寝室那幾個女孩相熟一點,其餘人對她而言與陌生人無異,所以很少有人跟她說學校裏的那些八卦逸聞,以至于回去後她第一眼看到方靜站在自己宿舍門口,誤以為是室友的朋友,還沖她笑着示意了下。
所以她也從不知道,剛剛在樟樹葉下還紅着臉和她告白的男生,其實交往過很多女朋友,而方靜就是最久的那一個,據方靜那晚的自述,他們來來回回分了五次,每次分手,岑璟就會找新的女孩暧昧交往。
白榆第一次主動問了室友一些八卦,室友還不知道他們這些彎彎繞繞,只說岑璟确實交往過很多女孩。
她不相信什麽浪子回頭金不換這種鬼話,也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大的魅力能夠讓岑璟回頭,岑璟不值得她去賭,好在她也沒有動心太深,一切皆可回頭。
愛情是選擇題,不是對錯題。
在今晚前,白榆從未怪過他,畢竟岑璟那時給過她選擇權的,有時候也會覺得,如果自己當時勇敢一點,賭一下,會不會其實不一樣。
但其實心裏也明白,這件事就算是重複一百遍,她依舊會做出那個選擇。
白榆不想再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結,拿起手機準備重新導航,這時有人輕輕把頭靠在了她的肩上,她沒反抗,因為氣味太過于熟悉。
顧曜知輕輕靠在她的肩上沒說話,他比白榆高很多,這樣倚着,其實并不舒服。
“你這是做什麽?”
“太累了,想靠一下。”顧曜知把頭埋低了幾分,找了個稍微舒服的姿勢沒有再動,“你說要對我好,不會靠一下也不準吧。”
“行行行。”白榆放棄掙紮,比起顧曜知去追問她些什麽,還不如這樣,至少會讓她有種被需要的感覺。
兩人靜默着沒有說話,只有天空中朦胧的星在閃爍。
過了很久,顧曜知才輕聲開口:“疼嗎?他好像握的很緊。”然後自顧自的拉着她的手吹了吹,小小的氣流騷動着她手腕上的皮膚,有些發癢。
恍惚間,白榆想起了他們在墨西哥被綁架的那個夜晚,他也是這樣,在警察局門口輕輕吹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問她疼不疼。
岑璟的手哪有那樣的威力,縱使當時握的再緊,現在那些紅印也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又跟着我?”白榆不确定,畢竟這附近公交站就這一個,她今天出門早,也不知道顧曜是不是開車出來的。
顧曜知意外的沒有否認,而是“嗯”了一聲。
“那你怎麽不叫我?”
“因為,我不确定你會不會停下來。”他不太敢。白榆走路總是很快,眼睛看着前面,從不亂瞄,還很喜歡把他甩掉。
白榆從這話裏聽出了一些隐隐的委屈,她習慣性的自我療愈,卻忘記了顧曜知和她并不是一類人。
可她對顧曜知做了什麽呢,騙他睡他抛棄他,然後再給點微不足道的錢,他好像總是在她這裏受到委屈。
白榆偏偏頭看他,感覺又看到了那個楚楚可憐的窮學生,“下次不用這樣,你叫我,我會等你的。”
“真的嗎?”
“真的。”白榆此刻是真心的,他們的家現在是在一處的,可以同行。
……
白榆最後還是打了輛車,兩個人一起坐車回到了明信花苑。
她定位在了東門,省去了從平時從公交站走過來的那一段路程,臨近十一點,最近天氣放晴,東門對面街的夜宵店都擺了出來,熱鬧哄哄的。
白榆心裏還殘存着剛剛的內疚,主動問他要不要吃點什麽。
顧曜知點點頭,兩人在最近的攤上坐了下來,白榆不餓,但還是陪着他吃了碗面條,只為讓自己的良心更加安一點。
她把顧曜知送到門口,和藹可親的祝他有個好夢。
“你總是加班嗎?看你好像很晚回來。”
“前段時間有點忙,但最近應該都不用,怎麽了嗎?”白榆打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
“沒事。”顧曜知純良乖巧的對着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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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第二天上班才剛到樓下就碰見了寧寧。
寧寧立馬沖上來對她噓寒問暖,“姐,你沒事了吧?”
她心裏暖暖的,昨晚回去之後還收到寧寧關心的信息,“沒事,就是有點脹氣。”
“那就好,你以後還是不要趴着睡了,容易對胃不好。”
“嗯,你昨天碰到鄰居跑什麽呀?”
寧寧飛起一道紅暈,好半天才心虛道:“我在網上寫了本純愛小說。”
白榆不怎麽看這些,一時間沒明白,只覺得有這份才情也挺好,點點頭給予肯定。
“不是,他是下面的那一個。”寧寧支支吾吾道。
“下面的那一個?”
“姐,是那種小說。”寧寧朝四周瞟了兩眼,在她的耳邊快速的解釋了兩句。
白榆聽完神情僵硬了幾秒,給她投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其實吧,我一開始就是寫着玩的,結果有次卡文正好在電梯裏碰見了他,他當時在打電話,好像是對面那個人家裏停電了吧,問他蠟燭在哪,結果他說了一堆地方騙人家找,最後還說,對啊,你家本來就只有生日蠟燭。”
“我當時就覺得他這人特壞嘴特賤,特別符合我小說裏的男主,後來,我每次卡文都會想到他。”寧寧說着深深嘆了口氣,扣着指甲抱怨:“也不知道他怎麽發現的,我寫的挺隐晦啊。”
“你們住的那麽近,就算昨天跑了,他想找到你還不是易如反掌,你估計只能搬家吧。”白榆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搬家估計是不行了,得賣房,我爸把那裏買下來了。”寧寧抿着嘴唇,強顏歡笑,“姐,你說我就是一直不承認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