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碎星星
白榆啞然。
她其實一個也沒想，就是裝模作樣的想安慰下他而已，哪裏考慮了那麽多。
她從未想過了解顧曜知，除了相逢的那天問了個名字，加了個微信，算起來，其實她對他一無所知。
但顧曜知對她何嘗又不是一無所知，他也從不去窺探那些東西，算起來，兩人對互相的了解應該都差不多。
顧曜知見她說不出來，眼神逐漸黯淡，“果然沒有。”
“我……你。”白榆從沒想過自己作為記者還會有詞窮的這一天，她抿着唇想，這周一定要把上次買的那些專業書看完。
“算了，想不出來就別想了，這樣子感覺只會更難堪。”他頭垂低，話語裏隐約染上哭腔。
“真的你有。”
白榆結結巴巴的終于從快幹枯的腦子裏硬生生地擠出了一滴水，“你好看，對，好看可以當飯吃的，這些東西不用你學，有人會幫你做的。”
可不是嘛，她就天天當牛作馬的過來幫他修東西，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好一個新裝修的房子，天天不是這裏出問題就是那裏出問題。
這樣想，他不僅天真還運氣不太好，白榆只能繼續寬慰，“你看我怎麽不幫別人修就幫你修，還不是因為你的臉。”
“你對我真好。”
“好說，好說，下次有事還找我，我先回去了。”白榆含糊說着，快速往外走。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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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公園內，海棠花正盛，雲蒸霞蔚，吸引了衆多的游客駐足觀光。
傅源對她比了手勢，白榆放下話筒，兩人一起走到旁邊的大樹下看着剛剛錄好的視頻。
寧寧拿着兩瓶水走過來遞給他們，然後直接坐在樹底下，手用力地扇着風，“這天也太熱吧。”
“這就受不了啦，下個月才是真正的夏天，到時候可比這熱多了，記得去年我和你白榆姐在天心山景區那邊做了夏日特輯，皮都掉了一層。”傅源說着看向白榆，“今年還做嗎？我看那個特輯長尾效應挺高的，聽說他們游客都翻了好幾倍。”
天心山是黎川市周邊新打造的生态旅游景區，以湖泊、草原、高山等自然景觀為特色，但是因為算郊區，前些年去的人不算多，這些年市裏又道路規劃和設施完善這一塊花了不少錢，現在正在積極宣傳。
“不知道，我還沒交選題，等通過了再告訴你”白榆喝了一口水，也覺得悶熱。
“行，那地方是挺漂亮，聽說正打算推進一些新項目吸引游客，你要是去，我還和你一起。”
“好。”
“我也想去，姐，你到時候也帶我一個。”寧寧急忙說道，生怕他們不算上自己。
“那你可想好了，天心山可不比市區，那邊海拔高，紫外線也強，你要是真想去，可得多帶一些防曬驅蚊的東西。”傅源調試着手中的攝影機，“我再去拍幾個素材，你們先去車上等我會兒。”
白榆點點頭，帶着寧寧一起回了車上。
車上開了空調，寧寧靠在座位上，把剛剛撿的海棠花找了個本子夾起來，淺粉色花瓣簇擁着鵝黃色的花蕊，還未經過半分摧殘，仍保持着剛從樹上落下去的嬌嫩，随口問了句：“姐，你喜歡春天嗎？”
白榆其實沒有喜歡的季節，但她知道自己最讨厭的季節——秋天。
枯枝腐葉，不停歇的蒙蒙細雨，陰沉到讓人透不過的氣的天空，還有校園傍晚一直重複的那幾首歌。
滿世界都是衰敗的氣息。
“喜歡。”她笑笑回答了寧寧的問題。
傅源推開了車門，把機器放了上來，“走吧。”
司機開着車一路駛向電視臺的地下停車場，剛下車，旁邊的采訪車也下來幾個人，為首的手裏還扛着攝影機。
傅源看到熟人叫了聲，“李哥，你這是哪回來。”
白榆見過那人，他是新聞部的老人了，資歷老，大家都客氣的叫他一句李哥。
扛着攝影機的男子回頭，見他笑笑，“剛從醫院回來，你呢？”
“靜安公園，那裏開了一大片海棠花，可香了。”
“啧，說的我都想去了，真是不想再去醫院聞那消毒水味了。”
兩隊人馬一起走到電梯口，傅源問：“怎麽了，又出什麽事了。”
“還不是最近氣溫升高了嘛，晚上出去玩的人也多，好幾個喝醉被嘔吐物給嗆進醫院的，都進搶救室了。”李哥率先走進電梯，其餘人也跟着進去。
白榆和寧寧站在角落裏聽着。
“喝這麽大。”傅源感慨。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去年也發生過這種事，但那個沒救過來，他家孩子還在讀書呢，老婆哭的人都快暈過去了。”李哥搖搖頭惋惜。
“唉，世事無常。”傅源也沒再多問。
電梯門打開，白榆三人走了出去，回到了氣象部。
寧寧坐在位置覺得有些後怕，“聽着好吓人，我得提醒我爸少喝點。”
白榆點點頭沒說話，聽着錄音筆開始寫稿，寫完了又順便把去年天心山的選題翻出來看了看，準備做份新的。
臨近下班時，寧寧移着椅子過來，詢問道：“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烤肉？我有幾張代金券想把它用了，今天是最後一天。”
白榆本來想拒絕，但是想着上次自己因為方靜那件事沒有赴約，便先詢問道：“遠嗎？”
“不遠，就在這附近。”
“行。”
下了班，兩人便一起去了烤肉店，新開的連鎖店，生意還算火旺。
白榆主動接過了烤肉的任務，拿着夾子耐心的翻着，烤的金黃焦香。
“還是下班舒服。”寧寧灌了半瓶冰可樂才覺得活過來，“要不是前段時間因為那本小說，我早就想過來吃了。”
“處理好了？”
“嗯。”寧寧斟酌了下用詞，“算達成某種共識吧。”
“那就好，你不用賣房了。”白榆把烤好的肉夾到她的盤子裏。
寧寧彎着眼睛笑，“姐，你竟然學會打趣我了，上次送你上班那個鄰居呢，他人怎麽樣啊？”
“挺老實一孩子吧，就是家裏東西總是壞。”
算起來，她這些天已經去顧曜知家修了好多次東西了，從最開始的燈泡，到後來的水龍頭燃氣竈，再到什麽紗窗突然間破了個洞，蚊子會進來，花灑漏水等等。
他家就像是一臺使用很久的機器，年歲到了，哪裏都會出現點問題，不過這些小問題都壞的恰到好處，正常又不顯眼，還正好在白榆的能力範圍以內，但她沒太在意，因為這些事情她以前也遇到過，想着顧曜知第一次一個人住，她都是能幫就幫。
“孩子？我上次遠遠地看了一眼，他應該沒比我們差多少吧。”
“就是個比喻而已，因為他挺沒生活常識的，前些天說洗衣機壞了，結果查了半天是插板上的按鍵沒開。”白榆繼續補充，“年紀估計跟你差不多大吧，不過我具體多大我也沒問。”
“我才不是小孩呢，下下個月我就要二十一歲了。”寧寧聲音雀躍，“姐，到時候我整個局，把組裏的人都叫上，大家一起去玩吧。”
“好。”
……
兩人吃完從烤肉店出來，又沿着街邊逛了會，快十點的時候白榆才坐上公交回家。
她翻着手機在日歷上備注了寧寧的生日，這才發現再過幾天就要立夏了，算起來時間真的過的好快，那時候她還以為自己看不到夏天，沒想到竟然過了一年又一年。
公交車穩步的停在站臺前，白榆走下去，原來礦泉水的廣告海報不知道何時已經更換，換成了個青春靓麗的美妝博主，笑容潋滟，她掃了一眼往小區的方向走去。
東門的夜宵攤上已經坐着一些人，白榆看了一眼上次和顧曜知吃面的那家攤，位置還是空空的，本來都走過小區門口了她又返了回去，在攤上點了兩個菜和一瓶啤酒，等夜市上的人都多了起來，才一個人慢慢的往回走。
她沒直接上去，而是站在樓下朝上看，她家燈是滅的，顧曜知家的燈也是滅的，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根本沒回家。
“跟你沒關系。”她的話轉瞬消失在夜色裏，猶如只是他人的呓語。
電梯門打開，明信花苑是零幾年建的，裏面還是那種老舊的聲控燈，需要發出點聲響才能亮，樓道裏靜悄悄的，只有外面微弱的燈光。
白榆提不起什麽精神，腳步很輕連燈光都沒有點亮，走了幾步，她才發現好像有什麽人在自己家門口，即使蹲着也能看出身形不矮。
她屏住呼吸不動聲色的向後退，神志清醒了點，手悄悄伸進包裏摸到了噴霧。
——“咳”。
那人突然發出一聲聲響，樓道的燈跟着順勢亮了起來。
白榆舉着噴霧差點就按下去了，可是那人蹲着沒動，她凝眉看清楚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撇撇嘴無語的走過去，“蹲我家門口幹嗎？”
見她來，顧曜知耳根莫名發紅，仰頭用明亮的眼神盯着她。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扯了扯白榆衣角，嘴唇嗫嚅，“今天……門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