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碎星星
白榆:“……”
顧曜知扯着她的衣角沒松,心裏極其不确定白榆這次是否還會相信,她所表現出來的情緒總是很少而且太過于自然,自然到她每一言每一行都符合着一個滿分鄰居的形象。
而他總是在賭自己的占據她心的份量。
好在,他又賭贏了一次。
白榆蹲下來,眼神有些迷惘就像早春山澗清泉旁迷途的小鹿,卻還在滴溜溜的打量他,“你在等我?”
“嗯。”他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
“等我多久了?”
“三個小時吧。”
“為什麽要等我?”
“門,打不開了。”
兩人一問一答的說着,白榆也沒思考,只是簡單的在那裏提問:“為什麽打不開?”
他拿出早就備好的說辭,“出門倒垃圾,回來就打不開了。”
這句并不是假話,門是真的沒電了,他前幾天就看到了提示,只是不知道哪一天會沒電而已,可沒想到真壞的那天她會這麽晚回來,身上還帶着酒氣。
白榆擰着秀氣的眉頭歪頭思考,不明所以道:“那你應該找修鎖的師傅啊,為什麽要蹲在我家門口?”
顧曜知喉結滾動了下,不确定她是不是發現了自己那些死纏爛打的心思,硬着頭皮說:“太晚了,他們說不來修。”
“太晚了,現在才幾點啊,就不來了。”她翻出手機,突然笑了兩聲,“原來十二點了,我要睡覺了。”
蹲了一會,白榆有些腿麻,用力撐了一下他的肩膀這才站起來,徑直打開門走了進去,嘴裏喃喃道:“我該睡覺了。”
“那我呢?”顧曜知連忙站起來問道,蹲了太久有點眩暈。
“你當然是回自己家啊。”她一臉認真。
“可是我家門壞了。”
“哦,我忘記了,那你等着,我回家一會兒就出來。”
——“砰。”
門被關上,顧曜知站在門外臉色微微發白,不知道她要做什麽,更害怕這扇門不會打開。
他看得懂遙遠的星星,知道可以代入哪些公式理論學說,可面對白榆,他至今連解寫在哪裏都不知道,甚至還有其他人在搶着答題。
過了好一會門也沒再開,裏面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心裏是真沒底了,小聲的叫了句她的名字。
“白榆。”
他沒抱希望,可門突然應聲而開,就像阿裏巴巴遇見了寶藏那樣,輸入了正确的口令。
她站在玄關旁,原來身上那套衣服已經換了,換成了一條深藍色的吊帶長裙,襯的皮膚白的反光,柔順的長發随意的垂着胸前,沒做其他修飾。
白榆笑意盈盈轉了個圈,裙邊擺動卷出好看的弧度,“好看嗎?”
顧曜知在這一刻算是确定了,她是真的和平時不太一樣,平時的白榆不會露出這種明媚溫暖的笑,她向來是克制的,冷靜溫和的笑着,從不及眼底,對大多數事情都保持着淡漠的距離。
“好看。”他擡手用指尖小心翼翼的幫她撥開那幾根淩亂的發絲。
“那我們走吧。”白榆說着就開始穿鞋。
“去哪?”
“當然是去外面啊,你家門不是壞了嗎?我們孤男寡女的不能待在一起。”
她說的太理所當然又邏輯清晰,顧曜知本來确定的事在這一刻又開始變得飄忽。
“我們兩個一起出去不也是孤男寡女嗎?”他提醒道。
白榆晃了晃腦袋,做了‘噓’的手勢讓他靠近點。
顧曜知彎腰靠近,想知道她會自己說些什麽,白榆卻用力扯了他一把,微涼的唇直接貼在了他的耳邊細語,“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裏有很多人,很熱鬧的,我帶你去,這樣我們就不是兩個人了。”
他僵在原地不敢動,“哪裏?”
“秘密。”白榆松開手,沖他笑。
心跳驟然失序,顧曜知腦袋有些空白的點點頭,也許醉的另有其人。
“走吧。”白榆說着就關上了門。
顧曜知想讓她加件外套的話卡在喉裏,于是把穿在外面的襯衫脫下來遞給她,誘哄着,“穿上吧,晚上外面冷。”
她沒接,抿着唇有些嫌棄:“不好看。”
“聽話,好看的。”他繼續輕聲哄着,這畢竟還是春天,縱使白天再熱到了晚上也不會超過二十度,她穿的這樣單薄到時候肯定會感冒。
白榆沒動,和他眼神對峙,最後不情不願的伸出一只手示意着他幫她穿上。
顧曜知彎了彎唇幫她穿好,又幫她把長發整理了一下。
因為裏面是件吊帶裙,外面搭着長襯衫倒也不奇怪,只是袖子那長出一截,将手指都蓋在下面,他又慢慢的折着幫她把袖子挽上去,兩人這才坐電梯下去。
入了夜的明信花苑安靜異常,帶着涼意的月光安靜的揮灑在黎川市的上空,他還以為白榆會帶自己去很遠的地方,想着要不然回去開車帶她去,結果剛出小區門,她就停了下來,指着對面的熱鬧非凡的夜市攤說:“到了。”
顧曜知看着夜市攤難得的沉默了一瞬,誠然這确實和她說的一樣,人多又熱鬧。
這個世界總是保持着更替的習慣,人也和動物一樣會晝伏夜出,當一部分人開始沉睡的時候,另一部分的人便會慢慢醒來,夜市無疑是普通人最好的去處。
白榆拉着他坐到了面攤旁邊的位置上,老板娘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利索女人,見他們坐下便立馬拿着菜單過來,“兩位要點什麽,這是菜單。”
一張白色的塑封菜單被放在了桌上,這是家夫妻店,主打燒烤,順帶着賣些涼菜和肉絲面。
顧曜知一米八五的大個子坐在紅色塑料凳上很是顯眼,老板娘不禁多看了幾眼,這才把視線轉向白榆,疑惑的‘嗯’了一聲:“姑娘你前面是不是來過?”
“對呀,你家的東西很好吃,我很喜歡。”她甜甜的笑着。
“那不是我吹,我們家那口子可是特意找老師傅學過的,花了不少錢呢。”老板娘說着有些激動,他們來這條街最晚,其實生意并沒有其他家好。
白榆順着她的話:“所以我回去把我鄰居也帶過來了。”
老板娘被逗的呵呵笑,白榆在菜單上點了幾樣,然後又要了兩碗面條,還有幾瓶啤酒。
面條做的比燒烤快,不過幾分鐘就和啤酒端上了桌,白色仿瓷碗裏湯清蔥綠,旁邊還整齊的碼着細細長長的肉絲。
白榆沒動直接把兩碗都推到了顧曜知面前,微微低着頭跟他分享:“這家面條很好吃的,你多吃點。”
“我們上次一起吃過。”
“是嗎?”她抿了一口啤酒,感覺沒什麽印象,轉而又笑了起來,“好神奇,我竟然和你一起吃過飯唉。”
可不是嘛,他們相識那麽久,卻只在一個小面攤上吃過飯。
顧曜知沒說話,端過一碗面條小口的吃着。
他吃完第一碗,白榆也喝完了一瓶,她把第二碗又推了推,那碗已經面上已經開始有些發涼。
見他沒動,她又把一瓶啤酒推了過去,“那你喝這個吧。”超市貨架上常見的款。
顧曜知也沒接,看了眼問:“你前面一個人喝了幾瓶?”
白榆黑透發亮的眼珠轉了轉,“你把面吃了我就告訴你。”說着她又開了一瓶。
“我吃完,你別喝,然後再回答我那個問題可以嗎?”顧曜知按住她的手讨價還價。
“行。”
她撐着下巴,半阖着眼皮看他吃第二碗面,沒有再動那瓶啤酒。
很快,顧曜知吃完了兩碗面條,示意着她說。
“加上剛剛那瓶,一共三瓶。”白榆語氣有些磕磕巴巴。
“為什麽要喝酒?”
白榆沉默稍許,而後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臂道:“下車的時候被撞了一下,心裏不舒服。”
這話其實他其實是不信的,倘若她是那種會被撞一下就會心裏不舒服的女孩,那那時在墨西哥兩個人被劫匪綁着,她早就哭了出來,更不會想着第二天就離開他。
顧曜知沒再追問,因為心裏清楚的知道她不會對自己說真正的理由,
晚風輕輕吹拂着,白榆眯着眼睛朝天空看去,有些不滿,“不是說人要待在沒有天花板的地方嗎?怎麽我出來了一顆星星也看不見啊。”說着又找了好一會,可惜月光太皎潔,城市裏的燈光又耀眼,星星的光輝實在太微弱了。
顧曜知盯着她的掌心沒說話,有些躁郁的把那瓶開着的啤酒喝完,起身道:“我們回去吧。”
白榆應了聲,緩慢遲鈍的跟着他的腳步一路回到了家裏,然後站在玄關處不動。
“怎麽了?”
她抿着唇悶聲道:“你也在我家裏。”
顧曜知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慶幸她即使是醉着也有防範意識,還是該悲哀在她心裏,自己是個會趁人之危的小人。他保證道:“聽話回房間睡覺,我會出去的。”
“我不去房間睡,我要在沙發上睡。”白榆推開他,直接蜷縮在了沙發上背對着生悶氣。
喝醉了脾氣又大了許多,他蹲在沙發邊,無奈的勸道:“睡外面冷,去房間好嗎?我看你進去我就走”。
她躺着沒動,雙眸失神的看着沙發上的紋理,半刻後突然夾雜着一點鼻音問道:“顧曜知,你想親我嗎?”
顧曜知聞言有剎那的失神,分不清這是不是她的醉話。
等他回過神來,白榆已經銜住了他薄薄的下唇開始糾纏着,帶着淡淡的酒香氣,輾轉在他的唇間,占據了所有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