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喬羽回到盾克村,過了幾天安穩日子。
最近蜜蜂種群分布的調查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喬羽轉而開始接手羊毛生長的統計工作。
這份工作比之前的要簡單許多,不需要畫圖也不需要去森林到處跑,喬羽只需要奔走幾個牧場和村子,實地檢查羊毛的長度和質量即可。
總體來說工作十分順利,這就讓喬羽有了很多時間投入到時空之門的實驗中。
他先是進行了十次近距離的測試,五米到五十米之間,測試全部失敗,神術沒有運轉。
事後喬羽認為失敗的原因可能是測量距離時不夠準确,于是他調整具體測量方法,把原本從神術圓陣中心點開始計算距離的方式調整成了從神術圓陣外邊緣開始計算。
然後他又失敗了十次。
從第三十次開始,喬羽徹底換了策略,他試着通過傳送物品的種類來找突破,他把原來用的卷軸、墨水瓶之類的複雜物品換成更簡單更純粹的天然造物,比如橡木、鵝卵石和鹽。
就這樣他一直失敗到了五十次。
從第五十一次開始,喬羽承認自己之前太冒進了。
這次他完全按照書籍上記載的操作流程來進行測試,繪制陣法,使用标志物,測量距離,計算時間差,排列時間點陣,全都複制了書籍上的內容,就連距離和時間差參數也全都一比一複制了下來。
他甚至還加入了禱告的環節,他向着不知是否還存在着時空之神虔誠的禱告,請求對方協助自己完成神術。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失敗了,一直失敗到了第九十次。
這時候,喬羽的目光終于來到了标志物的身上。
也許并不是随便異世界的一塊石頭、一把泥土都可以當做世界标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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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羽回想森林深處的儀式,那個空缺的起點标志物或許就是問題的關鍵。
那個成功的白袍人,他是使用了什麽标志物來代表這個世界的呢?
回想那個空蕩蕩的圈子,喬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偵探在尋找消失的兇器。
總不能是冰塊吧,神術執行完冰塊融化了,所以法陣中間找不到标志物。
又或者是小鳥,法陣執行完小鳥飛走了。
或許是蚯蚓,神術執行中被埋在土裏,執行完畢後蚯蚓就溜了。
喬羽在本子上記下來下一次測試要使用的标志物,冰塊,甲蟲,蚯蚓,麻雀……
也許他還可以參考一下其他需要使用标志物的神術和儀式,看看大家設置标志物的理由都是什麽。
就在喬羽思考的時候,門外的木樓梯上想起了噔噔噔的腳步聲。
聲音的節奏比一般人都要慢,力度卻更響,這說明對方是一步跨兩個臺階蹦上來的,能在大學院館蹦跳的年輕人,除了蒙奈學監就是小伯爵威廉。
喬羽擡頭,果然見到小伯爵火急火燎地跑進辦公室。
威廉在大學裏可比在莊園裏自由多了,只要是喬羽獨自在辦公室,那他連敲門的禮儀都可以省略。
“學士,執法官都來了,你不去看嗎!人可多了。”
小伯爵眉目張揚,卷發亂飛,興奮的樣子像只卷毛小狗,幾乎就要蹦上桌了。
“什麽?”
喬羽以為是學生又打架了,能驚動執法官,要麽是重傷見骨,要麽就是有一方家世顯赫。看小伯爵興奮的樣子,更可能是兼而有之。
“打架?不沒有,是有人失蹤了,弗根學士,還有他的那個學徒,你們還一起工作過的,叫什麽來着……”
學士失蹤怎麽會驚動執法官?如果是隐居學士的行蹤核查工作,通常是由上級學會派人負責,除非涉及到命案。
喬羽立刻和小伯爵一起趕到了弗根學士的宅邸。
鬧哄哄的人群圍住了院子,院子外面的小路上有兩位擡擔架的黑衣人,黑衣人身邊還有一位披着深紅色單肩鬥篷的短發男人,對方正在和兩位老師交談,一邊交談還一邊用碳筆在自己的本子上記錄着什麽。
這應該就是執法官,不過對方的衣着和裝備跟喬羽熟悉的伯爵領地的執法官很不一樣。
首先是那碳筆和筆記本,炭筆裝了銀質手柄,筆記本封面有鉚釘裝飾,其次是對方的披肩顏色,完全不是伯爵領地旗幟的顏色,這裏就算是自治程度很高的城市,旗幟上也必須以伯爵旗幟為主,深綠色金邊的區域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的範圍。
而這位執法官的披肩,半點深綠色都沒有。
再看那上面的深紅色,喬羽也是看過一點文章學常識,這莫非是隸屬于國王的執法官?那他在伯爵領地沒有執法權吧?
那位執法官像是背後有眼睛一樣,當喬羽和小伯爵剛走到人群旁邊他就轉身看了過來,正好對上喬羽的視線,對方微笑沖這邊行了個禮然後左手向身邊讓了一下,示意喬羽和小伯爵過來。
小伯爵比較抗拒,因為他看到那兩個收屍人擡着的擔架上有一副屍體。
那屍體蓋着灰色的麻布,一些黑色的東西從布面的破洞中刺出來。
喬羽走近,發現那是一些黑色的羽毛,準确說是深藍色深到發黑的羽毛,當陽光照在上面的時候,還是能看到漂亮的深藍色紋路。
這是烏鴉毛?
擔架上蓋着的輪廓少說也有一米三以上,這個體型和鴕鳥差不多了,烏鴉怎麽能長到這麽大。
像是為了回應喬羽的疑問,染血的麻布輕輕向下滑落,露出了擔架的上半截,一只黑色的巨大鳥嘴露了出來,就像一面金屬小盾牌。
“這位一定是喬學士吧。”
執法官輕輕将蓋布拽起,重新蓋住黑色鳥嘴。
喬羽沒想到對方還知道自己的身份,這讓他更懷疑對方是王庭直屬官員。
這時候蒙奈學監和西克萊學士也趕到了現場。
“喬學士,原來你在這。”
蒙奈學監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我還以為你也丢了呢,可吓死我了。”
喬羽好奇是怎麽回事,詢問之下才知道,擔架上的這只烏鴉是隐修學會的傳令員,之前塔爾學士離開的時候,窗前的小烏鴉就是這個大家夥的一種形态。
蒙奈學監和西克萊學士早就在現場,他們是受到執法官的要求去請喬羽過來确認情況,結果回到辦公室發現喬羽人不見了,差點以為喬羽也跟着失蹤了。
“喬學士,您最近見過烏鴉嗎?”
執法官詢問,灰褐色的眸子盯着喬羽的眼睛。
“最近沒有。”
喬羽搖頭,不打算暴露自己去過圖書塔的事情。
他只承認在塔爾學士離開的時候見過傳令烏鴉。
“是嗎。”
執法官沉默了一會兒,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不過他的矛頭并不只是針對喬羽,還同時對着蒙奈學監和西克萊學士。
“據我所知,若非必要這些烏鴉絕不會在外人眼前停留。三位既然都見過,那我只能認為三位都有嫌疑了。”
弗根學士和他的學徒修失蹤了,住所裏留有一只巨型烏鴉屍體,現在,不知從哪來的執法官竟然把一切的矛頭指向了喬羽他們。
果然在這種時代是不可能有人單純查案的,這位執法官必定是王庭的人。
喬羽好奇這人有什麽身份倚仗,孤身一人就有這麽大的官威。
本地人不會由着他亂來的。真以為一道王令可以直通鄉村嗎。
眼前這位執法官放完狠話,立刻就指揮起了當地的其他小官員。
比如要求其他學院的學監召集學生等他問話,同時還要求信使向上級學會送出書信說他要對喬羽幾人舉行誠實儀式,另外還有關于烏鴉屍體轉院保存的處理也全都由他安排。
簡直就好像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這樣的行為立刻引來了不滿,村民們交頭接耳,小官員則是推诿、拖延,聲稱需要領地執法官到場才能聽命。
紅袍執法官的臉色很不好看,立刻訓斥衆人。雙方矛盾加劇。
好在這樣的混亂場面沒有持續多久,一位銀甲騎士趕到現場,終止了鬧劇。
“我是獅鹫城執法官肯利,受伯爵手令到此,此事由我全權接管。”
肯利到場後并不下馬,他大聲宣告自己的權利後,故意用一種趾高氣昂的姿态向着下方的王庭紅袍執法官發出挑釁。
看這架勢兩人是舊相識。
紅袍執法官搖搖頭。
“憑你是查不出來的,到時候可以求我幫你。”
他晃了晃手上的鑲嵌着鉚釘的筆記本,面色從容地離開。
周圍的民衆和本地小官員為這一幕鼓掌喝彩。他們認為伯爵的執法官更威風,在獅鹫城地界還得他們本地人說了算。
肯利微笑向人群揮手,體驗了一把大人物的感覺。
只是這種表面愉快沒有持續多久,當他帶着喬羽進入弗根學士的院子,他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完了完了,喬啊我完了。”
肯利拉着喬羽胳膊,快步把他往屋門口帶,這模樣簡直下一秒就要開口借錢了。
喬羽聽肯利訴苦,原來他這一趟過來是立了軍令狀的,查不出案子,伯爵夫人就要把他關回老家一個月。
這可不是普通的一個月,因為這個月會舉行兩場重大活動,一個是騎士比武大會,另一個是英靈節。
如果不能參加這兩項活動,他肯利的名字就要在年輕人的圈子裏被淡忘了。
這是比回老家更讓他難過的事。
喬羽不太理解肯利的心情,尤其是他還有些懷疑,伯爵夫人讓他立這樣的軍令狀或許是在保護他,泥地摔跤都怕受傷的人,參加騎士比武大會難道不是更危險嗎。
肯利連連請求喬羽推薦幾個能查案會辦事的幫手,最好是本地村鎮和學院的,這樣可以和他帶來的人配合,總能查出一些什麽來。
實在不行,編一些什麽也可以,總之這些都少不了本地好手的幫忙。
喬羽的确對這失蹤事件很好奇,有烏鴉的原因,也有學徒修的原因。
雖然只是一起工作過幾次,但他真覺得修是個好孩子,他希望這樣努力的人能有一個好未來。
走進房間,喬羽腳步一下子停住。
一層主廳,一臺書櫃傾斜倒在一架書桌上,大量的書籍和紙張散落滿地。
那些紙上幾乎都畫着相似的圓形圖案,那是一副四個角畫有圓圈的同心圓。
喬羽最近對這個圖案非常熟悉,因為那正是時空之門儀式的圖案。
弗根學士的住所怎麽會有這些東西,難道他也在研究時空之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