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塔爾？是的，以前有很多人這樣叫我。”
穿白袍的塔爾學士若有所思，仿佛在回憶非常久遠的事情。
只可惜黑影巨人沒有給他們太多敘舊的時間，咆哮越發強烈，大地在巨震中翹起一道道裂痕。
喬羽和肯利險些掉下去，是塔爾學士将他們拽了上來，對方的胳膊力大無窮，一把就将他們甩上了馬匹。
這是一匹發光的白色駿馬，它的頭部披着面紗，面紗下面挂着許多白色鈴铛，剛才飛在空中沖擊蝙蝠的白色影子就是這它。
“去吧，去找莫娜。”
塔爾學士輕撫白馬的脖子，白馬輕輕點頭，鈴铛在風中搖晃發出叮叮的聲音。
“叮鈴叮鈴。”
白馬光彩四射，穿透黑暗，它把大地的裂痕遠遠甩在身後，奔騰上了天空。
喬羽回頭望時，只看見黑雲蓋在滿是荊棘的大地，一點白影逐漸縮小離他們越來越遠。
“那是老塔爾嗎？”
肯利清醒了過來，他覺得那人影太陌生了。
對方站得那麽直，又那麽容光煥發，簡直像個年輕人，可他的面容仍然是那麽老。那是塔爾學士嗎。
喬羽不确定，他更在意的是塔爾學士剛才說的話。
對方讓白馬帶他們去找“莫娜”，這個名字和學院失蹤已久的學士同名，是喬羽剛來盾克大學時印象最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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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呼嘯，白馬開始下降高度。
喬羽抱住馬脖子，睜眼迎着冷風努力向下看。
下方的道路上同樣是一片荊棘，灰黑色的森林張牙舞爪，它們像牢籠一樣包圍着什麽東西。
那是一棟白色建築，像是大教堂，有着高高的穹頂和繁雜的飛扶壁。
最奇異的是，它還會移動。
詭異的森林中，白色教堂的飛扶壁和立柱像人的腿和手指一樣，支撐着白色教堂向森林外側轉移。
它們時不時發起橫掃，将森林延伸過來的荊棘和樹杈全部打碎，開出通路。
白馬向着教堂降落，當他們的高度和教堂鐘樓齊平的時候，鐘樓頂部的女神雕塑竟然轉動了頭，看了喬羽一眼。
“哎？！”
肯利吓了一跳，差點從馬背上掉下去，幸好抓住了喬羽的背帶。
“你看見了嗎，她動了！”
肯利大呼小叫。
喬羽理解他的心情，即便是已經看見教堂在地上爬行，但是突然被雕像貼臉瞪上一眼還是更有沖擊力。
白馬落在教堂的拱頂，馬蹄交替踩着，試圖在傾斜的拱頂剎車，灰藍色的碎瓦一片片落下，最終馬蹄踩空，他們連人帶馬落入一面破碎的馬賽克玻璃窗，和碎瓦土渣一起，摔進了教堂的大廳裏。
塵埃落定，兩人在地上痛苦地哼哼。
喬羽掙紮從地上爬起來，他動了動肩膀，抖落外袍上的碎瓦和彩色玻璃渣。
大廳裏光線明亮，所有火盆都點燃着白色燈油。
燈光中間有一座女神像，就和鐘樓頂部的造型差不多。
“還好這個不會動。”
肯利話音剛落，臺上的雕像就咔咔作響，一陣塵土和碎石落下，雕像擡腿邁步，就從這煙塵中走了下來。
“活人，兩個，哈哈，大笑話。”
女神雕像嘴巴一張一合，喉頭像是有金屬片在摩擦震顫，發出尖銳的聲音，說出奇怪的話語。
對方快速逼近的腳步讓喬羽有些緊張，不只是因為他無法分辨對方的态度是否友好，更是因為送他們來的白馬此時垂頭喪氣，面對女神雕像，白馬就像做錯事的小狗一樣躲在喬羽的身後。
“非常抱歉，尊貴的女士，我們不是有意打擾，窗戶和瓦片我們一定會為您補償……”
還是肯利反應快，上去就一頓行禮、道歉、吹捧，就差把雕像的手拿起來親一下手背了。
這時候外面打鬥的聲音更加吵鬧，還有許多野獸的嘶吼。
女神雕像皺起眉頭，看向大門外的方向，與此同時雕像身體僵化，重新變成硬邦邦的石像。
“她是不是出去了？”
肯利擡起食指在女神肩上彈了彈，确認連布料都變硬了。
喬羽搖頭，他也不确定。
待到外面的野獸發出一聲聲慘叫，眼前的女神雕像才再次恢複靈活。
“你們怎麽進來的？”
雕像問道。
“女士，如您所見是從窗戶。”
肯利輕輕磕了一下靴子後跟，把一塊彩色玻璃碎塊磕下來。
“我是問你們怎麽來到這裏。”
女神雕像轉向喬羽，緊盯着他外袍上的刺繡。
“灰袍子的小子，是你帶他進來的，你用了哪位神靈的力量？”
雕像質問喬羽。
喬羽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把他們經歷的過程說了一遍，一直從他查案開始說。
雕像明顯很煩躁，連連搖頭。
“夠了，怎麽不從你媽生你的時候開始說。你們就在這待着吧。”
罵完之後，雕像姐再次石化。
她好像很忙，沒有時間關照喬羽和肯利。
“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肯利沒了主意。
喬羽也沒有頭緒，這教堂裏除了雕像姐，好像沒有其他會動的東西，他們有一肚子問題卻無處可問。
“這上面有文字啊。”
肯利撿起地上的瓦片，發現大廳兩側的其他雕像下方都有碑文。
雖然有些雕像和碑文風化相當嚴重，但剩下的幾座還勉強可以閱讀。
喬羽挑了幾座雕像讀了一下，發現這上面記錄的都是同一位女子的人生大事。
出生、求學、獲獎、結婚、生子……
其中最完整的一副雕像是女子披上學士長袍的場面，她驕傲又興奮，高舉着雙手，意氣風發，她的笑容充滿自信，迎接她的學士生涯。
這幅雕像下方的碑文清晰的記錄了女子的名字，莫娜。
“天哪，快來看這個！”
肯利在窗邊驚呼。
窗外，暗紅色的天空被一片巨大的陰影覆蓋，一艘大船漂浮在雲端，可怕的是，大船的側面竟然有一只長長的爪子，從天而降，一腳踩在森林裏。
那爪子的一個指甲蓋，都比他們所在的教堂還要大，爪子一起一落帶起的風，就足夠森林山崩地裂，樹木亂飛。
滿天的蝙蝠和毒蟲也随之落下，就像下雨天的白蟻。
“這地方太恐怖了……”
肯利不知不覺已經癱坐在了地上，這樣詭異的畫面對他的腦子造成了很大的沖擊，他的目光幾乎無法從那爪子和滿天的蝙蝠身上移開，仿佛這些東西有什麽魔力，不斷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喬羽也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刷短視頻，明明也不是很有意思，但就是手指不聽使喚，一下一下停不下來，忍不住一直看。
“叮呤叮呤。”
白馬低頭拱了拱喬羽的肩膀，悅耳的鈴铛聲讓喬羽眉心一陣清涼，這才恢複了神智。
這時教堂裏好像時空倒流了，地上的碎玻璃全部飄起，飛回到了原來的窗戶位置，組成新的馬賽克玻璃窗，擋住外面世界的畫面。
接着尖銳的金屬嗓音在喬羽身後響起。
“你們什麽也沒準備，連件白袍都沒有，竟然沒有瘋。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雕像姐再次活動起來。
喬羽這一次是從他們騎馬回莊園開始講，不料這次才講幾句，雕像姐就哈哈大笑。
“你聽到小孩的聲音？哈哈，你怎麽知道我這裏有個小孩，是個很漂亮的小男孩，我要是有孩子肯定也像他這麽漂亮，我已經把他留下了。”
雕像姐帶領喬羽他們到了大廳的後殿，就在她雕像底座的後方還有一個半圓形的殿堂，這座後殿同樣有細長的柱子和尖拱頂，柱子下面的空間裏還有三個雕像底座，其中左手邊的底座上有一個男孩的雕像。
讓喬羽震驚的是，男孩的雕像并不是單純的雕像，它更像一個牢籠外殼，在他石頭表面镂空的部分，可以看到一個真人的皮膚。
這石頭外殼裏裝着一個活人。
當喬羽他們靠近的時候，裏面的人明顯激動起來，嗚嗚的哭喊聲從石雕的口鼻部傳出來。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修？是修嗎？”
喬羽隐約聽出是學徒修的聲音，他才問了一句馬上就得到了回應。
“救命，喬先生，是喬學士嗎，救命，學士救救我！”
這樣的求救聲，就和喬羽路過森林聽到的那一聲一模一樣。
這真的是修？
喬羽繞到男孩雕像身後，雕像的後半部分镂空的區域更多，裏面能清晰的看到男孩的麻布袍以及腰帶上挂着的零零碎碎。
看見那纏着手柄的小鐵鍋，喬羽更加确定對方的身份。
“怎麽樣，他是不是很漂亮？”
雕像姐完全不管喬羽和修的對話，她自在笑着，笑聲就跟鐵片刮鐵門一樣，吱吱嘎嘎。
看到喬羽遲疑，肯利趕緊拉了他一把，然後上前一步對雕像姐的收藏大加吹捧。
雕像姐好像只能聽見她愛聽的話，她笑得更開心，誇肯利有眼光。
“我把她引開，你趁機想想辦法。”
肯利小聲提醒喬羽，然後又是一頓奉承吹捧，請雕像姐介紹其他收藏。
喬羽心說他能有什麽辦法，就他會的幾個神術對付一下普通人還行，在現在這個詭異的環境裏，難道他要用連珠火球轟炸大教堂？可他們還要靠教堂姐隔絕外面更危險的存在。
喬羽此刻真希望塔爾學士在場，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白馬，白馬低頭表示別看它它只是一匹馬。
久違的陷入絕境的狀态。
喬羽終于想起了筆記本。
為什麽不問問神奇的筆記本呢。
當他翻開本子，最新一頁的紙張上果然浮現出新的文字：“我在神意世界發現了修，并把他成功帶了回來，這是我第一次使用時空之門，我居然能想到用筆記本來當标志物，我真是個天才……”
筆記上不僅有文字描述，還繪制出了一張時空之門的儀式陣圖。
陣圖上重點标記了神術終點标志物的小圓圈，并寫上了“筆記本”字樣。
這就是困擾喬羽許久的異世界标志物問題的答案。
喬羽想立刻測試一下。
該怎麽做呢？筆記本上給出圖案和數值了，但繪制圖案需要儀式塗料，而喬羽手邊什麽材料都沒有。
喬羽懷疑，這個所謂的“神意世界”能不能找到材料來制作塗料。
筆記本上稱這裏為神意世界，說明這裏已經不是之前那個異世界了，原材料的問題還真不好說。
難辦，筆記本裏的那位是怎麽成功施展時空之門的？記錄內容裏并沒有提到繪制圖案的環節。
沒有繪制圖案？
喬羽發現了關鍵，莫非教堂裏有現成的時空之門。
想到這裏喬羽的目光再次落到修的身上，話說修是怎麽來到這個神意世界的？
喬羽想起在弗根學士宅邸調查的線索。
會不會是弗根學士用時空之門把他們帶進來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