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關于月原景川失憶的問題,他曾經和長谷川朝在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兩人拜訪的那天有過一次交談。

也是在那次,他和長谷川朝做了一個約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月原,我也不例外。”

月原景川記得在長谷川朝承諾不會探究他的秘密并且會幫助他尋找曾經的身份和記憶以後,用誠懇的語氣向他提出了作為交換的約定。

“如果萩原他們有關于我的秘密瞞着我,月原知道以後可以告訴我嗎?”

面對當時長谷川朝的詢問,月原景川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

他與這位房東的接觸僅有短短幾天,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相信長谷川朝的承諾。

月原景川用略有些愧疚的語氣道:“可是我與那兩位警官并不相熟……”

長谷川朝搖了搖頭,“不,他們今天是為了你來的我家,并不是什麽蹭飯的理由。”

月原景川疑惑:“什麽?”

“月原你應該也看出來了,他們對于你很感興趣。”

盡管從齊木楠雄的嘴裏知道自己和那兩位警官是好友,但是月原景川遵從和齊木楠雄的約定,裝作驚訝的樣子。

“他們認識我?”

長谷川朝點了點頭,畢竟那兩個好友今天除了來蹭飯就是輪流問月原景川一些關于他的問題。

長谷川朝表示,你們兩個不要太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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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月原你的事情肯定會解決的。”

“我明白了。”

月原景川點了點頭,随後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半響,他思考着長谷川朝的請求,而後問長谷川朝為什麽會覺得那兩人有隐瞞他的事情,随後察覺到這似乎是在詢問長谷川朝的隐私。

月原景川很快對長谷川朝道歉,但是沒想到長谷川朝卻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說沒關系。

沉思片刻後,長谷川朝笑着對他說:

“與其說是他們兩個隐瞞了我什麽,不如說是他們在幫助我的弟弟隐瞞我一些事情吧。

明安,也就是我的弟弟,他和你一樣,也失去過一些記憶,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嗯,是他八九歲的時候。

一段時間前,他好像回憶起了他之前的記憶,但是為了不讓我擔心,就什麽都沒有告訴我,只是自己一個人從這裏搬了出去。

可能是怕連累我遇到危險吧。”

長谷川朝看向長谷川明安房間的方向,翠綠色的眼眸浮現出回憶的神情。

“明安其實是我母親妹妹的孩子,但是我的母親和妹妹已經失聯很久了。也是為了尋找妹妹的下落,她才來到了日本,結果找了許久,只找到了尚且年幼的明安。

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回憶起那些記憶,所以是有什麽刺激了他。

我并不知道我母親的妹妹他們一家人經歷過什麽,但是從明安的反應來看,那并不是一段愉快的回憶。

所以我推測,明安他現在身處危險當中。”

“我之前請松田他們幫忙關注一下明安的情況,畢竟他們是同事,但是我還是擔心明安會遇到危險。”

月原景川面對長谷川朝的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家庭兩代人的過往在他的眼前緩緩展開,看到眼神帶着糾結的長谷川朝,月原景川沒有忍心打斷他。

“我并不是想要求什麽,月原。”長谷川朝略帶迷茫的眼神看向月原景川,“我只是不想被置之事外。”

“我不想看見明安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遇到危險甚至是——”

死掉。

“你會幫我嗎?月原?”

……

時間回到現在。

月原景川在聽到萩原研二的話後,依舊緊繃着自己的肌肉,他在大腦中飛速思索着萩原研二話裏透露出來的信息。

他們可能确認了自己的身份,今天帶着他來這裏是為了和他坦白。

月原景川并不意外這個結果,畢竟萩原研二這段時間一直憑借着調制飲品這個理由接觸自己。

通過對比一下習慣也好、基因鑒定也好之類的方法與他從前的信息進行對比,應該很快就能确認他的身份。

于是月原景川與萩原研二對視一眼後,冷靜地說道:“見什麽人?”

只是他向來溫柔的藍色貓眼裏,沒了往日的溫和,月原景川身姿挺立,神色變得沉寂。

看到月原景川的配合後,萩原研二松了一口氣,他示意松田陣平把門鎖上,而後快步走到這個房間裏的另一扇門前。

他輕輕敲了敲門,月原景川聽到那扇門後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一瞬間,門後那人的身高、體重等信息一一在月原景川的腦海中構現。

第一次發現自己能根據人的腳步聽出他的身體信息後,月原景川自己也很驚訝。

不過後來聽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月原景川看着門被拉開,而後從裏面緩步走出來了一個穿着藍色西裝的男人。

這個男人有着一雙與自己相似眼尾上挑的藍色眼睛,唇上留着兩撮如同華國古代著名軍師諸葛孔明一樣的小胡子。

他在見到自己以後,原本平靜的藍色眼眸泛起波瀾。

片刻後,他注視着月原景川,斟酌着開口道:“人生有死,修短命矣。這是我在意識到弟弟可能遭遇不測後對他人說出過的話。

但是現在想來,倘若他還存于世間,這便是再好不過之事了。”

諸伏高明擡步走到月原景川的身前,突兀地抱住了這個渾身警惕的青年。

他輕聲在月原景川耳邊道:“景光,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我是哥哥,諸伏高明。”

月原景川感受着這個熟悉而陌生的擁抱,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感襲上了他的心間。

鼻尖開始泛酸,月原景川側頭想躲避諸伏高明的視線,卻發現他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流下了眼淚。

此刻已經滴到了諸伏高明藍色的西裝上,将一小塊布料染深。

“抱歉,我……”

月原景川說不出話來。

看着眼前自稱他哥哥的男人,月原景川身體依舊僵硬。

他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現在也沒有想起的記憶當中,也有一個因為家中事故而遠離哥哥的失語症男孩,無法也害怕對大人們表達自己的害怕與對兄長的想念,于是在深夜中縮在被子裏,任由情緒湧上心頭。

“沒關系,景光。”諸伏高明冷靜的聲線響起。

“我們有很多時間去尋找你丢失的記憶,不要急于一時的困境。”

……

“所以,萩原是對比了我和哥哥的基因,通過确認我們是兄弟确定了我的身份嗎?”

月原景川坐在諸伏高明身邊,拿着手中的基因報告,藍色貓眼在結果欄處反複觀看。

萩原研二點點頭,畢竟一個人的容貌可以改變,聲音與習慣可以模仿,唯獨每個人與生俱來的基因無法被複制。

在想到諸伏景光有一個同為警察的哥哥以後,萩原研二就打算通過對比兩人的DNA來确認月原景川的身份了。

畢竟這種方法是最簡單,也最準确的。

公安那邊有小降谷的下屬幫忙,偷偷對比兩份鑒定結果還是很輕松的。

“重新介紹一下吧,你是諸伏景光,是我和小陣平在警校時的好友,畢業後進入公安工作,而後潛入了一個黑色組織卧底,不幸暴露後自殺身亡。

但是目前看來并沒有真正死去,而是在不知名的原因假死後去往了S縣左側腹市,最後成為了一名國學老師。”

萩原研二看向月原景川,将他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

月原景川點點頭,原來他曾經是公安,“但是我并沒有自己是如何出現在左側腹市的記憶。”

松田陣平推測:“可能是你在陷入假死後被人送過去的,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很正常。”

“對了,你睜開眼睛遇到的第一個人是誰?”松田陣平漆黑的眼睛看着月原景川,問道。

松田他真的很敏銳,月原景川心想。

他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齊木楠雄,那個粉色頭發的高中生少年,也是他不久前的學生。

他睜開眼睛後,就被齊木楠雄告知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職業,說自己是一位新入職的國學老師,明天記得去PK學園上班。

而後少年就消失不見了。

在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和少年可能有問題這兩個選項之間徘徊了片刻後,月原景川選擇了前者。

畢竟他并不想被打破世界觀。

随後他就如同一個真正的老師一樣開始給同學們上課,直到長谷川朝去往了左側腹市後,齊木楠雄問自己想不想找回曾經的自己。

當然想。

于是他來到了米花町,通過長谷川朝認識了曾經的朋友,最後見到了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哥哥。

我終于不是一個人了。

月原景川內心目前只有這一個想法。

但是關于齊木楠雄的事情,月原景川不能如實告訴他們。

“醒來以後,我就在之前居住的房子裏了,我在房子裏找到了我的身份證明和被聘書,在意識到自己可能失憶以後,為了尋找記憶,就去當了老師。”

聽到月原景川的回答,他身旁的諸伏高明挑了挑眉。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身份證明和被聘書應該是救你的人給你留下的假身份。”

“看來我們要重點查一下他的身份了。”

“那hiro你又是為什麽要來米花的呢?”萩原研二問他。

“因為感覺長谷川的拆彈手法很眼熟。”

月原景川解釋,他有些不太适應萩原研二突然改變的稱呼,雖然只是去掉了敬詞,但是也太過親昵了。

“拆彈?你們遇到炸彈了?”

“嗯。”月原景川向三人介紹了一下當時魔術表演遇到的炸彈案件。

“那還真是多虧了小陣平呢。”

萩原研二看着自家幼馴染笑道,畢竟小陣平的拆彈筆記可是被長谷川借走了好久。

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覺得他的好友與炸彈都很有“緣分”。

“不過既然hiro既然和諸伏大哥相認了,要不要回長野逛逛看看能不能想起一下什麽呢?”

月原景川愣住:“回長野?”

諸伏高明颔首表示:“未嘗不可。”

在一頓深思熟慮後,月原景川盡管很心動,但還是拒絕了這件事情。

他明白,按照楠雄的說法,自己的記憶不是簡單的場景刺激就能回憶起來的,他需要的是別人對于他是諸伏景光本人的認同。

雖然很不科學,但是諸伏景光也知道,他細究的話,是對那個救了自己,并且相信自己的粉發少年的傷害。

以這個為前提,作為聚集了認識諸伏景光的東京,無疑是最好的地方。

諸伏高明在談話結束後就離開了電影院,順便找地方撕毀燒掉了鑒定書。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與月原景川一起朝着他們原本訂的座位走去,長谷川朝此刻已經坐到了位置上。

“你們回來了。”

他笑看着三人。

“不好意思啊長谷川,電影院裝修擋路,我們三個上完廁所以後迷路了~”萩原研二眨巴着紫色下垂眼小聲道。

松田陣平在身後無語凝噎,hagi你找借口找一個像樣的啊!迷路了?你是不是忘了這個電影院咱們每個月都要來上他個四五回?!

還有,上什麽廁所要三個人一起去上啊!

長谷川朝卻點了點頭,翠綠色的眼眸隔着兩人與月原景川對視一眼,他沒有追問,道:“趕緊坐下吧,電影已經開始了。”

此後并沒有發生什麽其他事情,四人在電影結束後各回各家。

只不過月原景川在半夜裏突然再次發起了燒,頭痛欲裂。

再次睜開眼睛後,他回憶起了關于哥哥與父母的記憶。

月原景川,不,諸伏景光在清醒以後,手指摩挲着手機屏幕上哥哥諸伏高明的電話號碼。

他紅着眼眶打通了這通電話,他的聲音沙啞異常。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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