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貝爾摩德的年紀在組織當中是一個秘密。

這是所有組織成員的共識。

她究竟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了多久,這也已經是一個連她也記不清的悠久歲月了。

畢竟組織成立之時她就是貝爾摩德,幾十年後的今天,貝爾摩德也沒有改變過一分一毫。

她如同生長在黑夜淤泥當中逐漸腐爛的玫瑰。

表面光鮮亮麗,內裏卻早已被陰翳詭谲腐蝕得支離破碎。

也許她年少時也曾有過一段快樂無憂與組織無關的生活吧。

但是那樣的一切都已經在一場又一場痛苦而漫長的折磨中消磨殆盡了。

貝爾摩德回憶不起那種明媚的日子。

她能回憶起的,要麽是實驗室裏無菌手套和器材觸碰她時冰冷的觸感,要麽是殺人夜血腥氣息彌漫在鼻腔的惡寒。

她的內心早已在那些鬼怪橫生的黑暗日子中扭曲,成為被陽光照耀就會被刺傷的怪物。

貝爾摩德無法擺脫,她無能為力,被迫接受她這樣的宿命。

可是,這真的是,宿命嗎?

貝爾摩德看向面前稚嫩的雪莉,時光好像回溯至了十多年前研究所的那兩對夫妻還活着的時候。

在宮野夫妻的銀色子彈出現前,她就已經接受了組織中早期研究者的人體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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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幾十年烏丸家傾盡所有促成的人體實驗,讓她的容顏從此不再老去。

那是她第一次接受的實驗。

而十八年前銀色子彈的加入,讓她的細胞活性開始改變。

那是她第無數次接受的實驗。

貝爾摩德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少女眼中流露出害怕的神色,內心嗤笑。

論起受害者,她才是組織實驗的第一個受害者。

她忍不住開口嘲諷:“怎麽?雪莉,你的研究成果就是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嗎?”

宮野志保被琴酒和貝爾摩德前後包圍,貝爾摩德還在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寂靜當中,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因恐懼在劇烈跳動。

聽到貝爾摩德的話,宮野志保擡頭與她對視,語氣努力鎮靜道,“我只是沒死成而已。”

“呵,真是一個好理由。”

貝爾摩德想起另一個同樣變成孩子模樣的江戶川柯南,忍了片刻,放棄了追究她的話語。

雖然她現在和在場的琴酒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是有些東西,旁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貝爾摩德眼神看向琴酒:“你是怎麽找到她的。”

琴酒抱胸,冷淡道::“路上看見的。”

貝爾摩德笑了,“那還真是巧。”

“你們會殺了我,還是把我帶回組織?”接受了自己已經被抓住的現實,宮野志保現在好似重新變成了組織中孤僻冷淡的天才科學家,她看向有代號的兩人問道。

“組織已經不需要你了,雪莉,銀色子彈的項目在你離開後不久就被放棄了。”貝爾摩德憐憫地看向宮野志保,嘴角勾起,看起來殘忍又美麗。

這句話不假,因為沒有雪莉的支撐,組織裏的廢物們根本看不懂銀色子彈的研究方向,再加上擁有實驗室部分權限的貝爾摩德聯合一位早就因為家人死亡而心存死志的內部人員偷偷修改了實驗參數與部分結論,想要在這個基礎上繼續研究下去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除了能多研制出一些殺人的毒藥外,銀色子彈項目組根本毫無進展。

雪莉不知生死,加上她姐姐死了,她肯定不會再為組織效命。

于是銀色子彈就在貝爾摩德的推波助瀾下被封存了。

年邁又急切的BOSS選擇了另一條瘋狂但看似可行的道路。

宮野志保聽到這句話如遭雷劈。

銀色子彈被放棄的話,那對于組織而言,她就失去了能被利用的價值。

那樣的話……幫助過她的博士和孩子們,就沒辦法逃過被組織滅口的下場了。

如果銀色子彈項目還需要她的話,她可以讓博士和孩子們成為她的弱點,就像曾經姐姐在組織的定位一樣。

可是銀色子彈被封存了。

“我對于組織已經沒用了……”宮野志保喃喃開口,她再次看了一眼表情冷酷的琴酒以及雖有笑意但神情同樣冰冷的貝爾摩德,突兀地轉身。

琴酒沒有阻止她的行動,于是宮野志保迅速跑到房間角落的位置。

她背靠着牆壁,手指在身上摸索了片刻,竟掏出了一把小刀。

宮野志保将小刀抵在自己脖頸動脈的位置,挺直的脊梁靠着堅硬的牆壁,內心因為這點微弱的支撐生出勇氣。

宮野志保繃緊面部肌,清麗的小臉不顯稚氣,眼神如同鋒芒畢露的狼崽。

她看向在場的三人,冷聲問:“如果我現在死在這裏,組織能不能就此停止對我的追蹤。”

說完這句話,就連宮野志保都為自己剛剛的話感到可笑。

組織一向是斬草除根的行事作風,如果他們查到了自己和阿笠博士的聯系,很大可能會殺了博士滅口!

不,還有可能他們會因為看中博士的才華而讓博士成為下一個她,而自己又恰恰能成為制約博士的人質……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博士有着不輸給她的才能,他一定能通過證明自己活下去!只要組織給他這個機會!

宮野志保有些絕望地幻想着,她再也承受不了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了!

只要博士能活下來就好了!

腦海中胡亂思索着事情,宮野志保沒注意抵着脖頸的刀尖刺破了她的皮膚,一滴鮮血順着刀尖流下。

“陣哥!”一道驚恐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随即是一聲槍響。

宮野志保下意識閉上了雙眼,手中的刀因為外力斷成兩節,半截掉落在地上,驚恐間,她聽見有人靠近自己。

熟悉又陌生的氣味籠罩了她,一雙手溫柔而不失決絕地拿走了她手中的刀刃。

将她掙紮的手困住後,一道清淺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處。

他在看她脖子上的傷?

“還好只是劃破了一層皮。”或許是感覺到了懷中女孩的僵硬,長谷川朝猶豫了一下後将女孩抱進了懷中,手掌拍拍女孩的後背。

輕柔的拍打讓宮野志保仿佛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你們究竟想做什麽?”女孩的聲音有些哽咽,不解琴酒救下她的行為,也不解長谷川朝的安慰。

“雪莉早就死了。”

不遠處,琴酒冷聲開口,看了一眼眼含淚光的宮野志保,不自覺頓了頓。

“用不着你尋死覓活。”

“走吧,貝爾摩德,讓他們留在這。”琴酒對一旁的貝爾摩德道。

“那就這樣吧。”

貝爾摩德語氣輕飄飄的,仿佛又放下了什麽。

她跟随着琴酒離開了房間,臨走前,深深地望了一眼長谷川朝,以及他懷裏的雪莉。

厚重的墜落聲在他們離開後,從房間的四面八方傳來。

房間裏突然傳出一陣嗡嗡嗡的聲響,長谷川朝擡眼望去,是換氣窗在工作。

看來他們只是想把他們兩個困在這裏。

懷裏的宮野志保睜開了眼睛,困惑地看向長谷川朝:“他們究竟想做什麽?”

長谷川朝自從聽到換氣窗的聲音後就知道那兩個人的想法了,他再次拍了拍宮野志保的後背,抱着她起身。

宮野志保被他的行為吓了一跳,抱緊了看似身形單薄的青年。

長谷川朝來到了房間裏幾乎和牆一般寬大的衣櫃前,伸出一只手打開了其中一扇櫃門。

兩人同時睜大眼睛。

只見裏面密密麻麻地擺滿了易保存的食品,五花八門的仿佛琳琅滿目的食品便利店。

糖果、飲料、薯片、泡面……

更多的是一些壓縮類的食物,這些專門堆放在靠近角落的格子裏。

他們能看到的門有三扇,除了已經封閉的大門,另外兩扇進去以後,一間是帶有淋浴、洗衣機的衛生間,一間是放着雙人床、飲水機的卧室。

卧室的地上擺放着地毯,衣櫃裏挂滿了衣服,長谷川朝抽出來一件,是他的尺寸。

除此之外角落裏還堆放着沒拆封的熱水器和電飯煲一系列家用電器。

等兩人把所有的房間都探索完一遍後,他們兩個人都懷着震驚的心情回到了外面的房間裏,或者可以稱之為客廳?

客廳中間擺放着桌子,長谷川朝與宮野志保兩人面對面坐下。

“他們……想做什麽?”宮野志保的內心已經被無語侵占,不見了剛剛要死要活的悲傷。

被刀劍劃破的脖頸上貼着一塊創可貼,是從剛剛翻出來的醫療箱裏找到的。

長谷川朝要給宮野志保貼上時,受到了她的強烈拒絕。

要說原因,大概就是就這麽點傷,再過幾分鐘它自己就長好了。

用不着創可貼這樣隆重的治療。

不過被長谷川朝以防止留疤為借口,塗上了醫療箱裏的去疤膏,貼上了一小塊創可貼反正藥膏被蹭掉。

長谷川朝同樣在頭腦風暴。

他喃喃開口:“他們好像……在養貓?”

宮野志保不解:“養貓?”

長谷川朝懷着沉重的心情點了點頭,嗯,就是那種主人要外出好幾個月,所以為了防止家裏貓被餓死,用貓砂鋪了一屋子貓砂盆,食盆放滿了幾個月貓糧和水的那種。

不過他們比貓好一點,他們起碼會照顧好自己。

可是他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不,看着熟悉的擺放。

長谷川朝心想,可能這只是克麗絲姐姐的樂趣吧。

那兩個人或許要去做危險的事情,所以想把他保護在這裏。

只不過中途遇到了一只更小的貓崽,所以就一塊丢了進來。

看着惴惴不安的宮野志保,長谷川朝沒有把心裏的情緒表現在臉上。

他溫和地朝宮野志保微笑,問她:“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就要好好相處了。”

“那麽首先,你叫什麽名字呢?”長谷川朝問。

“我……”宮野志保剛想回答自己的名字,琴酒剛剛冷酷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腦海中回響。

“雪莉已經死了。”

雪莉已經死了,那她現在是誰?

“我叫灰原哀。”

女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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