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葉應瀾拉開門看見吳經理把鄭安順護在身後。

吳經理面前是三個男人, 其中一個瘦長的中年人,早上見過是鄭家的管家。中間那位,身上穿着西裝, 手裏拿着煙鬥, 那個氣派,不用問, 正是順隆糧行的鄭老板。

鄭老板拉長着臉:“你給我出來。”

鄭安順從吳經理身後走了出去。

鄭雄看着這個兒子,又高了,長開了, 更加俊秀了。

他有三個兒子,這個女傭生的兒子是三個兒子裏最聰明的, 一年前,他還覺得這個兒子是最省心的,最聽話的。後來, 沒想到鬧出這麽多事情來。

鄭雄的眉頭皺成了川字:“我是祖上造了多大的孽,才生出你這麽個孽子來?背叛祖宗,不認父母,也就算了。居然還在外诋毀鄭家?”

“我沒有半句诋毀之言, 請您不要血口噴人。我只是與陳二觀念不和, 不敢茍同他的言論,僅此而已。”

聽他還在詭辯,鄭雄伸手就是一巴掌:“忤逆不孝,還要給家裏扣上漢奸的帽子?如今海上炮火不斷, 我冒着血本無歸的風險, 給國內購糧……”

臉上火辣的疼, 不能讓鄭安順回神,其實這些日子他的心裏一直難安, 兩年前父親曾經和一個日本僑領合作,為日本人購買過一批糧食。

他知道之後跟父親争執過,他勸父親不要跟日本人合作,跟日本人合作,無異于背叛自己的母國。

父親告訴他,他們家來南洋已經一百多年,三代成峇,他們是土生華人,跟中國早就沒了關系。對于他們來說,日本和中國都可以做生意。

父親壓根就對國內救亡沒什麽興趣,讓他很意外的是,自從戰争全面爆發,父親居然變得非常積極,忙着為國內籌措糧食,而且對外一直以愛國華人自居。

他不認為自己的父親會這麽轉變,他想要去探查一下,但是查到如果父親真的如他所料,繼續跟日本人做交易,他該如何?大義滅親嗎?

但是不查,現在報紙上那些慘烈的照片,也讓他難以安枕。

直到今天早上,應瀾姐和姐夫把他媽帶回來,安頓了他媽。

姐夫找了機會私下問他:“你父親跟日本人有聯系,你知道嗎?”

自己愣了一下,原來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姐夫把他父親賣糧食的細節跟他說了,跟兩年前的那批糧食是完全一條路數。

姐夫說:“安順,你父親賣這麽多糧食給日本人,這是屠刀揮向我們的同胞。所以,我當場說了那些話,我和你應瀾姐希望你跟他完全撇清關系。以後不要再跟那一家子扯上關系,你就是你。今天《星洲日報》的記者會來采訪你姐,你要是願意,跟他們聊聊,我希望這些話從你嘴裏說出去。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沒事,他肯定會受到懲罰。”

剛才他迎了《星洲日報》的記者進來,還是沒有下定決心,現在面對滿口仁義道德的父親,鄭安順挺直了腰背,咬着牙,閉眼再睜眼:“是我給您扣漢奸的帽子嗎?要我提醒您嗎?兩年前中村秀男請您為日本籌備糧食,您籌了嗎?”

鄭雄沒想到他會說出兩年前的事,他說:“這是兩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日本人可沒有全面進攻中國。”

“那時候東北沒淪陷?日本人在東北殺的人不多?”鄭安順深吸一口氣,“你現在就不跟日本人交易了?”

鄭雄伸手一把揪住鄭安順的領子:“你知不知道你在污蔑你的父親?”

“我當然希望兩年前的那一筆交易是你跟日本人的最後一筆交易,我也不想身上流着漢奸的血。”鄭安順半阖着眼眸說,“然而,據我所知,你用給籌赈會買糧做掩護,為日本人購入大量糧食……”

鄭雄驚怒交加,他不清楚鄭安順是怎麽知道那麽多的,被兒子捅刀子,他怒不可遏,拳頭砸到鄭安順的臉上。

血從鄭安順的鼻管裏流出來,鄭安順還在笑:“你用英國人的CV商船,将糧食運往越南西貢,再西貢轉日本船。”

鄭安順覺得胸口有一團東西,好似憋了太久太久,他要說出來,他要讓鄭雄再也不能為惡。

“咔嚓”一聲,《星洲日報》的記者按下了快門。

鄭雄轉過頭發現了在角落裏不停拍照的記者,這時候他心裏才慌了,他側頭跟管家說:“你死人啊!任由他拍照?”

管家也愣了,他知道鄭雄并不在乎國內打仗,以為鄭雄是為了做籌赈會的生意才成天把國內說成是同宗同根,沒想到鄭雄居然借着給籌赈會買糧,實際上在給日本人購糧,他這個時候總算是回神過來,沖過來要搶記者手裏的相機。

“愣着幹嘛?”吳經理一聲吼。車行裏的夥計早就把鄭家的人給擋了。

葉應瀾走了過來:“鄭老板,怎麽跑別人的地盤來撒野了?”

鄭雄看着眼前這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女人。

他給全星洲洋行和華行都打了招呼,最後還是這個女人不給他面子,硬是要收留他的這個孽子。

葉家老太爺找到他,說讓他兒子留在車行的時候,當時葉老太爺正在為孫女選女婿。

他得知這位大小姐在車行做事,想的是兒子和這位大小姐就差了一歲,年齡上算是剛剛好,自己兒子長得清秀,腦子也靈活。自家的身家,兒子又是女傭生的,雖然差了點。不過兒子在車行,近水樓臺,日日相處,有了感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如果大兒子能娶葉家大小姐,也算是有了一個好未來。

正是因為這個理由,他當時一口答應,讓兒子和他的三姨太就待在車行了。

只是沒想到,沒過多久,葉家就和餘家定親了,定了餘家二房大少爺。

他的這個算盤是落空了,但是作為父親,他真是處處為了兒子打算了,沒想到會被這個畜生咬這麽大一口。

鄭雄暴怒:“不想在家當人,情願給她當狗?被她利用,污蔑你的父親?”

鄭安順跪在地上,嗑了一個頭:“我若是有半句謊言,願意去鄭家宗祠以死謝罪。”

鄭雄愣愣地看着兒子,他這是要弄死自己嗎?

“畜生,我打死你!”

車行的幾個夥計拉住了鄭雄,鄭雄還不甘心,往鄭安順身上踢過去,鄭安順被踢到了也不動。

雲娘聽到兒子被打,她慌慌張張地沖了出來,過去抱住兒子。

看見雲娘出來,鄭雄憤恨地說:“你生的好兒子。”

看見兒子臉上都是血,雲娘心頭劇痛。

今天早上管家要來抓她,她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要是被抓回去就別想活命了。

她小時候被家裏賣給陳家,做了陳家三小姐的貼身女傭,小姐脾氣不好,動不動t就會發脾氣,打她掐她是家常便飯。嫁入鄭家後,小姐遲遲沒懷上,為了防止二姨太先生下兒子,小姐逼着她成了三姨太,生下了安順。

她生下孩子之後,孩子被送到了小姐房裏,自己想要看一眼都看不到。而且小姐打她比以前更加變本加厲了。

後來小姐有了自己的兒子,又沒人好好帶安順了,她看見安順的衣服小了,給他縫了一身,讓他穿。當晚她被小姐打的手指骨折。

在自己日夜擔心中,安順總算是長大了,卻聽說老爺要安排他出去留學,小姐也是全力支持。她就知道小姐打的什麽主意,她找了機會跟安順說。

安順跟老爺說不去留學,小姐馬上就反應過來,把她打得差點就斷氣了。

要不是兒子帶着她逃出來,她哪裏還有命在?

雲娘拿出手帕給兒子擦掉鼻血,耳邊是鄭雄叫嚣要打死兒子的聲音。

安順當然是她的好兒子。

雲娘轉頭看管家。

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知道了,看似站在大太太一邊的管家,實際上和二姨太有着不可告人的關系,在鄭家的時候,她為了兒子忍地,到了車行,跟這家人沒什麽關系了,有些事她就放在心裏了。

但是這個管家,為了二姨太,為了三少爺,也想要兒子的命。

雲娘轉頭看臉漲得通紅的鄭雄:“老爺,我兒子認真讀書,知道鄭家當年從泉州漂洋過海來這裏落腳生根,他時時刻刻記得自己是中國人,我覺得他挺好。想來安順進鄭家祠堂,鄭家的祖宗大概都會認他。不知道三少爺,祖宗會不會認?”

“你說什麽?”鄭雄聽出來雲娘話裏有話,卻不知道她說的什麽意思?

管家一下子反應過來:“你胡說什麽?”

雲娘仰頭:“我說我兒子不是孽種,三少爺才是。他才是二太太和管家阿財的孽種。”

葉應瀾張大了嘴巴。

車行雖然不在鬧市區,卻也不是在荒僻之地,店堂裏動靜鬧得那麽大,路人早就探頭往裏看。

興裕行是華商車行,主顧大多也是華人富商,星洲城不大,華商之間大多認識,前來修車的司機,一看是順隆糧行老板家的事,兩眼放光,豎起耳朵聽鄭老板被管家和姨太太戴綠帽子的稀奇事。

鄭雄本就被鄭安順抖落出來的事,驚怒交加,這會兒再聽見這麽一個消息

鄭雄手捂着胸,咬着牙:“你再說一遍?”

雲娘:“我要是冤屈了二姨太,我也願意一頭碰死在鄭家祠堂。”

鄭雄轉頭看向管家,管家腦門上冷汗直冒,哪怕他平日自诩聰明,這會兒眼睛裏只有大門,奪路而逃。

管家拼命跑等于坐實了雲娘說的話,鄭雄不久之前才知道二兒子抽大煙,原本的打算是大兒子既然沒能讓葉家老太爺看上,那就再等一陣子,把他叫回去。沒想大兒子這麽沒良心,說出他跟日本人做生意的事。還剩下一個三兒,不是自己的種?

鄭雄胸口疼,腦子也疼,他不知道現在繼續揍大兒子還是回去問他一直放在心上的二姨太,他腳步踉跄地往外走,在車行門口撞到餘嘉鴻。

餘嘉鴻開車到車行附近,就發現車行門口堵了一大堆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直接停了車子,顧不得許多奔跑過來,被神志混沌的鄭雄給撞了。

他看向裏面,見到呆若木雞的葉應瀾,還有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鄭安順。

他走進來問葉應瀾:“這是怎麽了?”

葉應瀾微微甩了甩頭,平複了自己的心,說:“這事說來話長。”

餘嘉鴻看着車行的狀況:“那還是等等說吧!”

葉應瀾轉頭看鄭安順:“安順,你怎麽樣?”

“姐,我沒事。”

餘嘉鴻看着人群漸漸散開的門口,他問:“鄭雄找你了?”

“嗯!”鄭安順此刻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松快感。

《星洲日報》的兩個記者,走到鄭安順面前:“鄭先生,我們能采訪你一下嗎?”

鄭安順沒來由地看向餘嘉鴻,餘嘉鴻點頭:“安順,說出來,你的良心擔負不起萬千同胞的性命。”

這句話明明是姐夫說的,為什麽自己心頭好似也在冒出這麽一句話?鄭安順點頭:“好。”

“安順,你和兩位一起去我辦公室吧!我和你姐夫要走到了。”葉應瀾說。

相較于采訪葉應瀾的新聞,很明顯鄭雄假借籌赈會名義,暗地裏為日本人收購糧食才是大新聞。

兩位記者跟鄭安順進了葉應瀾的辦公室。

葉應瀾擡腕,又是采訪又是這麽一出戲,已經快三點了,急急忙忙跟吳經理說:“吳叔,我先回去了。兩位記者您招呼一下。”

“知道了。”

葉應瀾和餘嘉鴻一起往外,車行門口還有看客在議論。

上了車,葉應瀾這才說出心裏的想法:“安順這麽說沒問題?”

“從他的嘴裏出來才是最好的。而且還帶了管家和姨太太私通的話題,這下別說是星洲了,估計整個馬來亞都能知道了。”餘嘉鴻笑,“林先生在南洋威望很高,人脈也廣,剛才我回到輪船公司,我爸就過來跟他說了,鄭雄給日本人購糧的事已經被證實了。現在的問題是,英國表态,他們是中立國,最多也就是譴責一下日本對中國的非人道大屠殺。作為英國的海峽殖民地,星洲的商人無論跟誰做生意都不犯法。所以查出來了,最多就是籌赈會不把購買糧食的生意交給順隆糧行。想要給順隆更大的打擊,就要鬧到人盡皆知,所以我早上跟安順聊了兩句。”

葉應瀾明白了,說:“一邊是兒子親口怒斥父親是漢奸,一邊是姨太太給富商戴綠帽?這種新聞才更加吸引人?”

“對。這種新聞才有更大傳播力度,會傳得更遠。讓所有南洋華人都知道鄭雄是這麽一個人。讓華人自覺抵制這個忘祖背宗的漢奸。”餘嘉鴻說道。

葉應瀾緊緊握住了方向盤,說到漢奸,她心裏堵得慌,不用懷疑書裏說的話,日本人來了之後,她親爹肯定會成漢奸。

爺爺殺子後自殺,書裏沒說奶奶最後怎麽樣了,想來結局也不好。

安順今天算是把他的漢奸爹給供了出來,她爹呢?這個隐患要怎麽解決?

好在很快到家了,車子還沒停穩,嘉萱從樓裏跑了出來,葉應瀾擡腕看表:“晚了三分鐘,讓妹妹等了。”

原本還想抱怨的嘉萱,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沒事啦!媽媽說,大哥和嫂嫂很忙的。”

嘉莉和大太太跟了出來,葉應瀾走到大太太身邊:“媽,一起去。”

“你們去,我在家做晚飯,等你們回來。別玩得太晚,早點回來。”

“知道了。”嘉萱抱着大太太的胳膊。

餘嘉鴻打開車門,站在邊上:“請小姐上車。”

嘉莉和嘉萱笑着上了車,葉應瀾上了駕駛座,嘉萱問:“哥哥為什麽不給嫂嫂開門?”

“你這不是提醒你嫂嫂了?”餘嘉鴻跟嘉萱打趣。

葉應瀾瞪了他一眼,這人又貧嘴了。不過他能開玩笑是最好的,早上才叫吓人。

葉應瀾開車出門,跟兩位妹妹說:“等我開得熟練了,教你們,好不好?”

“阿公和嫲嫲肯定不會允許的。”嘉莉嘆。

餘嘉鴻轉頭看妹妹:“你們不要把阿公和嫲嫲想得那麽頑固。”

“大哥,你是他們的心頭肉,你說什麽都是對的,做什麽都不會錯。你們出來之後,我們被嫲嫲給說了好久,她告訴我們,不能學外頭那些女孩子,瘋瘋癫癫的,以後會被夫家嫌棄的。她說,不是每個男子都是像哥哥這樣疼媳婦的。”嘉莉嘆了口氣,“是媽媽跟嫲嫲說,今天大哥都答應我們了,才放我們出來。”

“男子的眼光都放在外,很少有男子會把心思放在內宅,不要巴望他們會知道你受了委屈,他們真能知冷知熱。大部分男子做不到這樣的。爸爸已經被說成了星洲頂好的男子了,他想過媽媽平時有那麽累嗎?想過媽媽為了孝順做了很多不必要的事嗎?”餘嘉鴻說,“女孩子,不能成天為了家裏的安寧,而太委屈自己。”

女孩子要溫柔,要娴靜,要順從,這是嘉莉和嘉萱聽了這麽多年的話,突然聽見這樣的話,兩個姑娘都愣了。

別說兩個妹妹雙眼瞪得老大,葉應瀾聽着也覺得奇怪,奇怪歸奇怪,他的話自己絕對贊成。

書裏,星洲淪陷後,二太太和秀玉帶着幾個孩子東躲西藏,秀玉想着嘉莉的夫家把商鋪和礦山交t給了日本人比較早,好歹家裏還有錢,她就想着去問嘉莉要一口糧食,救救他們一家子。

秀玉偷偷摸摸敲開了嘉莉夫家的門,出來的是嘉莉丈夫的姨太太,米糧沒要到,那個嘴臉難看到了極致。餓得頭暈眼花的秀玉看着那家關上的大門,心裏擔心的卻是嘉莉。

過了些日子,秀玉偷偷摸摸找了那一家的下人打聽,才知道嘉莉被硬生生逼瘋了。

葉應瀾想起學校裏那位老師的話,她說:“上學的時候,我的老師跟我們說:‘我們先是人,後才是女人。人必須有尊嚴,必須獲得尊重,接下去才能再談,女人應該如何。’”

“聽見了吧?新時代了,要真過不下去,離婚也沒什麽。”餘嘉鴻說。

“哈哈哈!”嘉莉笑起來,“哥哥居然在嫂嫂面前說這種話,就不怕嫂嫂以後受了委屈跟你離婚?”

“嗯嗯!”嘉萱附和。

餘嘉鴻笑:“有本事的男人,靠加倍對妻子好,讓她幸福,讓她不想離婚,沒本事的男人,把女人關在家裏,不許她工作,天天告訴她,你生來就不如男人,你必須靠着男人活,讓她不敢離婚。你們說我是哪一種?”

葉應瀾被他的不要臉給驚到了:“你是不要臉的那種。”

哥哥的話讓嘉莉糊塗了,她說:“可嫲嫲說,男人在外掙錢養家,做女人要讓男人沒有後顧之憂。”

嘉萱年紀小,天真的小臉蛋看着姐姐:“那就像嫂嫂一樣,也出去掙錢。都出去掙錢了,那應該誰讓誰沒有後顧之憂?”

“嘉萱真聰明。”餘嘉鴻說,“女孩子應該讀書,應該出去做事。從現在來說,你們有阿公嫲嫲,爸爸媽媽庇護,以後我和你嫂嫂也會庇護你們,但是最好的庇護,是你們自己。”

葉應瀾總覺得餘嘉鴻說這些話,像是在安排什麽。

餘嘉鴻繼續問:“你們可知道在美國,黑人是什麽時候得到投票權的嗎?”

家庭教師教她們的只是一些詩歌,文學作品,可沒有涉及到這些,別說嘉莉和嘉萱了,就是上過學的葉應瀾也不知道。

“1870年。”餘嘉鴻又問,“那你們知道美國女性是什麽時候擁有投票權的嗎?”

她們更加不知道了。

“1920年,也就是女人比黑人,得到公民權的日子還要晚。沒有公民權的黑人,之前在美國是什麽?你們知道嗎?”

“奴隸。”這個嘉萱都知道。

“比黑人晚得到投票權五十年的女人呢?”餘嘉鴻問。

別說是兩個妹妹,就是葉應瀾也陷入了沉思。

“什麽是奴隸?”餘嘉鴻又問。

沒等妹妹們回答,他說:“為奴隸主勞動而沒有人身自由的人。你們想想媽媽的生活,她每天被禁锢在家裏,從早上伺候公婆開始,她有人身自由嗎?”

餘嘉莉還是不解:“可如果不這樣,要怎麽樣呢?”

“埃米琳·潘克赫斯特說:‘只有等婦女擁有了選舉權,踐踏我們文明世界的可怕的惡魔才會被永遠驅逐。'選舉只是其中之一,還有出去工作等等,如果你連基本的公民權都沒有,那麽你現有的幸福,那是別人施舍給你的。”

葉應瀾想起成親第一天晚上,餘嘉鴻在看的那本書,是講猶太種族宗教的,他從十歲開始就在美國,受的全部都是美國的教育,并不認同家裏的傳統,他只是比較聰明,不想跟阿公嫲嫲對着幹,所以才會找給籌赈會買車的借口讓她出來做事,今天也是找機會帶妹妹們出來,跟妹妹們說他的看法。

還真如爺爺奶奶說的那樣,留洋的年輕人滿腦子的奇怪想法,如果是婚前遇到他,自己會不會被他吓退?

葉應瀾把車停進百貨公司內部的停車場,下車吧!

夫妻倆帶着兩個妹妹進葉家的鴻安百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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