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兩人一起去主樓, 走到阿公嫲嫲那裏,還沒進去就聽見嫲嫲的笑聲,餘嘉鴻跨過門檻走進去:“什麽有趣的事, 讓嫲嫲這麽開心?”

爸媽妹妹和弟弟都在, 一起陪着老兩口說話。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跟嘉莉打趣呢?”

“打趣什麽?”餘嘉鴻拉着葉應瀾坐下。

老太太說:“下午黃家婆媳來家裏作客問起嘉莉,咱們嘉莉過年就要十六歲, 他們家在英國留學的大少爺馬上要到家了,她們倆想替孩子留意星洲的淑女,就想到了我們嘉莉。”

把嘉莉逼瘋的黃家來了?

一般來說, 老太太能把這事當衆說,那基本已經定了下來。

“嫲嫲, 我還小,我只想陪着阿公嫲嫲。”

看着嘉莉女兒家家的嬌羞樣兒,跟自己聽見爺爺奶奶給自己定了餘家一模一樣。

當初自己說這話的時候, 其實并不排斥餘嘉鵬,甚至對婚姻還隐隐有些期待。想來嘉莉也是一樣的,只是餘嘉鵬非良人,那個黃家大少爺也不是良人。

葉應瀾心裏着急, 只是她是才嫁進餘家幾天的新媳婦。這事她該怎麽說呢?

“嫲嫲, 嘉莉确實還小。我覺得一點都不用着急。”餘嘉鴻開口說,“黃家合适,這個黃家大少爺卻未必合适,出去留學的人, 我見得多了。我們那群人裏, 每個月花個五六美金找個女人伺候的不少。”

其他人聽見這話都往餘嘉鴻這裏看來。

餘嘉鴻感受到了葉應瀾的目光, 他說:“你放心,我一個人住一間公寓。沒這種事。”

他巴巴地解釋, 倒是讓葉應瀾不好意思起來,說:“我又沒問你。你解釋個什麽?”

“男孩子一個人在外,有個人伺候也沒什麽。只要別帶回來就好。”老太太說,“星洲就這麽大,門當戶對的男孩子不好找,找那些沒家底的。六七年前張家那個姑娘自己選了個如意郎君,這些年過去了,你們看看那個男人做了什麽?把她的嫁妝都揮霍得差不多了。”

餘嘉鴻正色:“嫲嫲,找個女傭伺候沒事,那麽契弟呢?”

這下老太太的臉色變了。

別說是老太太了,就是老太爺也臉色變了。

餘嘉鴻說:“我們這種小小年紀在外的,身邊無父母相伴,寂寞又把持不住的,講不清楚!所以嫲嫲先不要答應,還是得看看男孩子到底怎麽樣?在英國留學的,應該喜歡賽馬,讓我約他跑兩次馬,摸個底再說?”

聽孫子這麽說,老太爺點頭:“确實不要着急,女孩兒嫁過去了就是一輩子了。”

“星洲這裏,門當戶對的,家風好的t又不多。”老太太說。

餘嘉鴻看向他媽:“不一定眼光放在星洲,也可以看看香港那裏,小姨和舅舅舅媽都在香港,這次去香港,讓妹妹們在舅舅家住一陣。”

大太太對黃家其實挺滿意,現在兒子這麽說,她也暗暗埋怨自己沒考慮到這一茬,她往男人看去。

餘修禮見太太看着他,他說:“嘉鴻說得也有道理,這幾年國內的大戶人家去香港的不少,香港那裏的選擇或許還多些,那就先不急答應黃家,等我們去了香港回來再說。”

“真嫁那麽遠,你舍得?”老太太問。

“小妹夫妻倆不是要去香港,再說了我們也有生意在香港,以後嘉鴻和應瀾說不定也得去香港。”餘家大爺說道。

老太太有些不開心:“随你們,随你們。”

葉應瀾松了一口氣,哪怕老太太不開心,只要嘉莉不嫁黃家就好。

自己是夢裏那本書的指引,餘嘉鴻是為什麽呢?

餘嘉鴻站起來走到老太太身邊,他低頭仔細看老太太,看了會兒,問餘嘉莉:“嘉莉,給嫲嫲買的唇膏,還沒給嫲嫲?”

嘉莉說:“嫲嫲不要啊!”

老太太沒好氣地看着他:“虧你想得出來,給我買唇膏,我擦了,要被人罵老妖婆的。”

“嫲嫲年輕的時候是大美人,現在是老美人,美人永遠可以愛美。”餘嘉鴻轉頭問葉應瀾,“應瀾,你說是不是?”

“你瞎說什麽呢?嫲嫲老嗎?”葉應瀾說。

“對對對,嫲嫲不老,還是大美人。”

聽着長孫這般吹捧,老太太笑着嗔怪孫子:“好好的應瀾都被你給帶壞了。”

“應瀾是真被我帶壞了,今天下午連她四姨的面子都沒給。”餘嘉鴻主動提起這件事,并且說了葉老太爺決定把這個日本女人趕走。

老太爺嘆了一句:“也只能這樣了。”

老太太就直接了:“阿進夫妻就是生得少了,就生了一個兒子,從小寵上天,現在就煩惱了。還是要多生幾個男丁。”

說到這裏,老太太看向葉應瀾:“應瀾,你最少生三個男丁。”

葉應瀾知道嫲嫲沒有惡意,但是她老人家早催晚催,實在讓人無奈,她低頭不語。

餘嘉鴻手搭在葉應瀾的背上:“你要是生七仙女,我也很開心。”

葉應瀾沒意識到男女,光“七”這個字,就把她吓倒了,仰頭看他。

“呸呸呸,童言無忌,祖宗保佑!”老太太連忙說,“我們家男也要女也好,要生七個,就四男三女。”

“嫲嫲,既然男也好,女也好,就無所謂男女,無所謂幾個。我和應瀾的孩子,都是您的寶貝。”他低頭問葉應瀾,“應瀾,我們回房了。”

阿公和嫲嫲都沒說呢!他就要回房?

餘嘉鴻說:“免得嫲嫲說我們光吃飯,不努力!”

他這話出來,哄堂大笑,葉應瀾羞得滿臉通紅,站起來捶他,餘嘉鴻“哎呦”一聲:“我還沒拆線呢!”

“有沒有弄疼?”葉應瀾懊惱自己胡來。

老太太忙說:“不着急,不着急,等嘉鴻傷口好了再說。”

餘嘉鴻回頭看老太太,笑問:“嫲嫲,您不催了?”

老太太反應過來,孫子又在逗她:“這小子。”

“嫲嫲,您這麽催,我都被您催得心慌了。弄得我以為自己只有一個用處,就是給餘家添丁。”餘嘉鴻幽怨地看老太太。

“我就說一句,他這是拿一籮筐的話堵我。”老太太裝作惱怒,“身為餘家長子長孫,你給餘家開枝散葉,不是頂頂重要的事?”

“倆孩子如膠似漆,你還怕抱不了曾孫?”老太爺站起來,“不早了,我們也歇了。”

餘嘉鴻招手,餘嘉鹄跑過來,他彎腰把弟弟抱了起來:“走喽,回去睡覺覺了。”

一家人往東樓去,嘉萱蹦蹦跳跳,走在餘嘉鴻身邊:“大哥哥,什麽是契弟?”

“就是幹弟弟的意思。”大太太急忙跟女兒說。

“不是。”餘嘉鴻立馬否認,“老家福建廣東一片,家家想要生男孩兒,窮苦人家生下女孩兒,怕費米糧,養不起,或是包裹了放在田邊街頭,運氣好被人撿了去養活了,要是運氣不好被野狗,野獸吃了。等男孩兒長大了,家裏貧苦的就娶不上老婆了。那怎麽辦?”

“嘉鴻,嘉萱還小。”大太太喝止兒子。

“媽,嘉莉和嘉萱不小了,該知道外頭是個吃人,更吃女人的世道。”餘嘉鴻說道,“就像您,一直以來,您孝順長輩,敬愛丈夫,疼愛小輩,您愛過您自己嗎?”

“她知道了又怎麽樣?自古男尊女卑,我們能投生在富貴之家,已是幸運。”大太太落寞。

“哥哥,我不想知道了。”餘嘉萱不想哥哥和媽媽起争執。

“媽,我愛您,也愛妹妹。”餘嘉鴻跟大太太說,“讓妹妹們多知道一些,沒壞處。”

大太太不再說話,她往前走着聽兒子跟女兒說契弟是什麽意思。

“扔了女孩兒,沒辦法了就找男子一起過日子,男子能生孩子嗎?”嘉萱問。

“不能。”餘嘉鴻跟妹妹說,“就是男子和男子在一起作伴而已。所以契弟這個詞,也暗指龍陽之好。我剛才說的意思,就是在外的留洋學生裏有龍陽之好的人,所以希望阿公嫲嫲,不僅要了解對方的家世,還要了解那個男子本身如何。”

“什麽是龍陽之好?”嘉萱眨巴着純真的大眼睛看餘嘉鴻。

餘嘉鴻不是不知道龍陽之好,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跟妹妹解釋。

嘉萱被嘉莉拉過去,嘉莉跟她說:“我等下跟你一起看《紅樓夢》。”

“《紅樓夢》?”

“對,對!裏面有這個,你看了就懂了。”嘉莉拉着妹妹往樓上去。

大太太這才反應過來,扭着小腳跟上兩姐妹:“要死了,都在看什麽東西?”

“就看看《紅樓夢》和《西廂記》啊!”嘉莉笑着回大太太。

書裏說嘉莉是個循規蹈矩的木頭美人,所以不得黃家大少爺歡心,這也沒見多木頭啊?

葉應瀾暗笑,書裏說自己刁鑽驕縱,還說餘嘉鴻沉穩少言,現在看來他是個急性子,還特別會哄人,話多。

餘修禮牽着小兒子的手:“跟哥哥嫂嫂說晚安。”

“哥哥晚安,嫂嫂晚安!”

“嘉鹄晚安。”

葉應瀾上了三樓,小梅走過來:“小姐、姑爺,李大夫來電話提醒姑爺,明天別忘了去醫院換藥。”

餘嘉鴻點頭:“知道了。”

進了屋,葉應瀾洗完澡,推開門出來,見他坐在沙發上,冷着一張臉看報紙。

不想也知道,如今這報紙不會有什麽好消息。

餘嘉鴻拿了睡衣睡褲進了衛生間,葉應瀾看攤開的報紙上一條新聞:《守城官兵,只一人突圍報信,其餘全部殉國》

看到這種新聞怎麽會不堵心,山口夏子難道不看報紙?她怎麽可以閉上眼睛不承認這些事實。

看着這些消息,她都覺得自己和餘嘉鴻那些卿卿我我,很怪異。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這麽想?餘嘉鴻上床後,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做一些親密的小動作,只是親了親她的臉頰:“晚安。”

“晚安。”

一整天都在紛紛擾擾中度過,葉應瀾閉上眼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卻只是淺眠,睡不踏實,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她翻動身體,才發現是少了那條摟着她的那條手臂,才短短幾天,她已經習慣被他抱着睡了。

他在幹什麽?葉應瀾翻身摸過去,手落下摸到的是一片溫熱的濕意。他怎麽那麽多汗?別是發燒了?葉應瀾驚吓地睜開眼,慌忙拉開燈。

比她更慌的是餘嘉鴻,他正胡亂地在抹臉上的淚。

看見這個情形,葉應瀾輕聲叫:“嘉鴻。”

餘嘉鴻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停在那裏。

“你怎麽了?”他白天還好好的。

“我……”

他壓抑着自己,讓自己做好哥哥,做好孫子,做好兒子,也希望自己能做好她的丈夫。

但是當她問了他這麽一句,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

上輩子她和自己,一起送走最好的朋友,席地而坐,互不打擾地流淚,哭過之後站起來繼續開車上路。

不管是上輩子的她,還是這輩子的她,她都是葉應瀾,是可以分擔他憂愁和痛苦的人,餘嘉鴻伸手摟她,他哀恸:“應瀾,我想沈哥……”

葉應瀾抱着他,輕輕地拍着他的背,任由他的眼淚落在她的脖子裏。

書裏說他睿智果斷,大破大立,勇于冒險。她知道他是一個心思細膩,溫柔體貼的人,他會心疼她,會看到媽媽的不易,會心疼妹妹們,他想照顧每一個親人。

他十歲去美國,跟沈先生相處的時t間不比家人少,在他心裏那就是親哥哥,白天他能克制,夜晚夜深人靜,定然心痛難以克制。

葉應瀾伸手抱住他:“我在這裏。”

她的一句“我在這裏”更是崩斷了餘嘉鴻的心弦,多少個沒有她的夜晚,他一個人睜着眼到天明。

頭埋在她的頸窩裏,感受她的體溫,餘嘉鴻慢慢平息着自己內心的痛楚,許久,他說:“你一直會在這裏。”

葉應瀾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害怕,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但是她可以承諾:“會的,我們會白頭偕老,會兒孫滿堂,我會做個不催孫媳婦生男丁的嫲嫲。”

她真是?餘嘉鴻輕嘆:“不求兒孫滿堂,但求白頭偕老,孩子們平安快樂。生七個太吓人了,咱們要兩個?男孩,女孩都好,睡吧!”

确實,剛才她都被吓到了。葉應瀾這下安心了。

*

“賣報,賣報!順隆糧行老板二姨太與管家給鄭老板戴綠帽。”

“賣報,賣報!順隆糧行老板用給籌赈會買糧作為幌子,給日本人買糧食。”

“賣報,賣報!漢奸被戴綠帽。”

今天的報童叫得格外賣力,就連他們車行門口都經過了好幾回。

鄭安順一早就在忙忙碌碌,把店堂布局給改完了,接待了兩個前來看車的主顧,聽見賣報聲一張臉更加沉郁,吃飯的時候就吃了兩口。

秀玉給葉應瀾送糕點,葉應瀾說:“到店堂裏去吃。”

葉應瀾和她一起出來,讓秀玉把糕點放在那個新改出來的顧客休息區,休息區裏有兩位中年男士跟車行的職員讨論車子。

那個職員看見秀玉出來問:“秀玉,這個酸甜的糕點還有嗎?”

“還有呢!”秀玉走過去說。

“你手裏這個是什麽?”

“麻粩,是我從家隔壁的從福建永春過來的大哥那裏學來的。”秀玉說。

“我們這裏也要。還有剛才那個娘惹糕,給我打包兩份給這兩位先生帶回去。”那個夥計說。

葉應瀾說:“秀玉,你先把這份給客人。”

秀玉把麻粩給了他們,葉應瀾叫:“安順。”

有些走神的鄭安順回頭,葉應瀾說:“把吳叔叫過來,我們再理一理奧奇車的以舊抵新怎麽做。”

鄭安順站了起來:“哦。”

他去找了吳經理過來。

秀玉端了一盤麻粩出來,葉應瀾推到鄭安順面前:“吃兩口再喝茶,要不然肚子難受。”

“姐,我……”他真的吃不下。

“安順,你後悔嗎?”葉應瀾問他。

鄭安順搖頭:“我只是難受。我天天看報紙,聽電臺裏的新聞,想着那些殺了中國人的日本兵都是吃了他供的米糧,我也良心難安。”

“你知道就好。”葉應瀾說,“吃一口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也別讓你媽擔心。”

鄭安順點頭,拿起一個麻粩吃了起來。

吳叔是個急性子,他說明天的報紙就能看到奧奇車以舊抵新的廣告,而且他不僅在馬來亞的報紙和電臺投放,還在爪哇的《巴城日報》和電臺也投放了廣告。

“要把生意做到爪哇去?”葉應瀾問。

“正是,整個荷屬東印度多少甘蔗種植園,多少礦山?卡車消耗量多大。”

“這不是跟荷蘭人搶生意嗎?”葉應瀾說道,這裏是英屬海峽殖民地,葉家和餘家都深耕多年,爪哇那裏葉家倒是有糖業商行,那也是在爪哇做蔗糖生意的都是華人。汽車修理還有中國人在做,但是汽車銷售代理很少有中國人做。

“大小姐,我給您推薦一個人。有了她您就能在爪哇做汽車生意。”吳經理道。

“是誰?吳叔,您可別賣關子了。”

“五姨太。”吳經理說道。

“五姨?”她跟五姨只見過幾次面,并不太熟悉。

她只知道五姨太是又一半荷蘭血統的爪哇人,因為常年居住在爪哇,就連孩子都很少來星洲,葉應瀾都想不起來她叫什麽?

現在吳叔說起了這個五姨太的情況,五姨太的媽是個荷蘭人,嫁給了當地的爪哇人,生了五姨太之後得了産褥熱,死了。

這個爪哇人又娶了個爪哇老婆,那個爪哇老婆生了幾個孩子。

五姨太的外婆擔心外孫女過得不好,就接到自己家養着。

荷蘭人在爪哇島其實過得都挺不錯的,五姨太在外祖家其實過得一直都很好,常年在荷蘭和印尼之間往來的外祖和舅舅遇到了海難,一家子的頂梁柱沒了,外祖母不會做生意,被下面的人騙了之後,家裏就剩下一個殼子,外祖母勉強維持這個家。

五姨太長到十五歲,去荷蘭人開的餐館做侍應生。

葉家在爪哇有甘蔗園和糖業,葉永昌去巴達維亞,在餐館裏遇到了五姨太。

五姨太是個混血女郎,長得十分漂亮,就入了葉永昌的眼。

一個想要錢養活家人,一個看上了人家的色相,一切就水到渠成。

五姨太拿着葉永昌的錢,解決了外祖家的困境,跟着葉永昌來了星洲。

到了星洲生下了一個兒子,沒多久在日本讀書的四姨太回來,長開了,又讀過書了的四姨太更加獲得葉永昌的歡心,這個五姨太就回了巴達維亞。

葉永昌認為這樣也不錯,他去爪哇的時候,剛好有個地方落腳,這麽一來,五姨太就一直住在爪哇了。

葉永昌女人多,剛開始還能想起這個五姨太,時間長了,他就想不起來了。

姨太太們分配錢財的是二姨太,這姨太太們之間是什麽關系?只能說會哭的女人有錢花,等幾個會哭的鬧完,到底還有沒有剩下的幾個子兒給五姨太,就不得而知了。

“前一陣五姨太的外祖母得了大病,她實在過不下去了,就找到了咱們制糖公司的錢經理,想找先生要點錢,勁松剛好要來星洲跟老太爺彙報,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哪兒容易找到?找上二姨太,二姨太推來推去。勁松喝酒的時候,跟我提起這事,他想着越過先生跟老太爺說,又怕先生不高興。我拉着他去找了老太爺,老太爺給了勁松一筆錢,讓他交給了五姨太。但是,以後呢?別看五姨太不是咱們中國人,可她人真的挺好。跟了先生實在是……”

葉應瀾知道吳叔是想說一朵鮮花插牛糞上。誰叫這堆牛糞外頭套了個金殼子呢?

“其實五姨太的外祖家以前在巴達維亞還是有人脈的,您只要在那裏開一個鋪面,讓她接待那些來詢問的人,看看情況,如果情況好,咱們借着她外祖家的名頭合資開個車行,把爪哇的生意也做起來。”

印尼島多,人口集中在爪哇和附近的島嶼,車子需求也大。這個生意給五姨太?若是放在昨天以前,她肯定要考慮考慮,自己跟那些弟弟妹妹沒接觸過,也從沒想過要結交,直到昨天二姨都去了爺爺那裏。

對自己來說,這些弟妹跟自己真沒關系,但是對爺爺奶奶來說,兒子靠不上還有孫子,五姨太進門晚,生的兒子卻是葉永昌的第二個兒子,也已經十來歲了吧?如果這個兒子能幹,對爺爺奶奶來說也是好事。

葉應瀾點頭:“可以,這事你來安排。”

“行,那我去聯系。”

葉應瀾內心幽幽嘆息,也怨不得嫲嫲催生男丁,哪怕自己有這個心,哪怕自己再努力,只因為是女兒家,也解決不了爺爺奶奶的心病。

正在說話間,葉應瀾見玻璃窗外一輛車停了下來,鄭大太太和一個穿着富貴的老太太從車上下來。他們身後還跟着一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婦人和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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