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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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車逐漸多了起來, 周今樾發動油門,從臨時停車位開走,彙入車流。

宋白榆擡手将頭發攏在一側, 神色平淡, “他們公司恰好有合适的崗位招聘, 我就想來試試, 跟他沒什麽關系。”

“我讓你來我們公司,你怎麽不來?我們也在招人。”周今樾目視前方, 語氣不太愉快。

宋白榆對他這反應挺意外的,難不成她去別的公司面試,周今樾還吃醋了?

轉眼一想,這大抵是男人的勝負欲吧。

宋白榆認真解釋,“相比而言, 華铮這邊更适合我。”

Y25發展勢頭正好,待遇也不差, 但工作內容僅限于服裝行業。

華铮文化承辦的活動涵蓋面更廣, 對宋白榆來說, 她更傾向于工作內容不那麽單一的行業。

況且,她跟周今樾不清不楚的, 去對方公司,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行吧, 你覺得合适就行。”周今樾不是愛計較的人,問清楚了這件事,胸口的煩悶算是散了一塊。

他問宋白榆,“你去華铮工作了打算住哪?重新租房子?”

“能不能面試上還不一定呢。”宋白榆低頭把玩包上的小狗挂件, 突然開口,“對了, 星盒那邊,我已經把下個月的房租付了,要真面試上了,我提前搬出來,你能把房租退給我嗎?”

周今樾聽她說完,轉頭看了眼她一本正經的神色,突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

“宋白榆,你真出息了。”周今樾手打着方向盤,“你現在不僅灑脫,你還抽身的比誰都快,還沒幹嘛呢,跟我分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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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簡直被氣笑了,還擔心他不給退房租?

宋白榆也笑了,“提前跟你說一聲,省的哪天咱倆鬧掰了你記仇,扣我房租。”

倆人都沒吃午飯,周今樾帶宋白榆去了家佛跳牆火鍋店,說是朋友新開的。

店在公園旁,上下倆層的獨棟,剛走到門口,老板就迎了上來,是個一身西服的小夥子。

“好久不見啊,今樾。”

周今樾跟他笑笑,“有小點的包間嗎?”

“有的。”

服務員将兩人帶到靠裏的房間,倒完水問他們,“按兩個人的标準套餐可以嗎?”

“行。”

沒一會兒,一盤盤菜端上來,盤子不是龍頭就是金色瓷器,一盤比一盤大,宋白榆眼睛都瞪大了。

周今樾笑着給她夾了塊菜,“他就這風格。”

“很貴吧?”

“新店開業充了卡,打折呢。”

宋白榆瞥了眼充值活動,最低兩萬起,啧啧。

包間的t裝修是黑色系,小包間不靠窗,開着燈也有些昏暗。

周今樾幫宋白榆涮了幾片肉,聽見她聲音清淺,“我們以後就做回普通朋友吧。”

當初說好了,随時可以做回普通朋友。

宋白榆覺得停在這裏剛剛好,她對周今樾的好感還沒有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說完這句,她低頭吃肉。

周今樾夾菜的手頓了頓,視線落在她身上,眼裏情緒不明。

今天來找宋白榆,其實就是想她了,這些天宋白榆也不聯系自己,想找工作也不跟他說,他想起來就煩躁。

後來想想算了,幹嘛跟她賭氣。

誰知道她突然來這麽一句。

鍋裏的湯咕嘟咕嘟煮着,佛跳牆湯底濃郁,宋白榆盛起一勺,輕輕吹了幾口,周今樾看見她紅潤的唇,想起那晚她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臉去吻他。

沒想到這麽快就要抽身,倒真的挺灑脫。

屋子裏安靜了幾秒,宋白榆埋頭喝湯,聽見周今樾回答她,他只說了一個字,好。

*

飯局後半段,氣氛變得很輕松。

倆人回歸到了普通朋友,宋白榆心裏松了口氣,食欲大好。

周今樾人向後懶散靠着,看她吃飯,“你如果暫時沒有租到房子,可以住我那,我還有其他房子。”

宋白榆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你對身邊每個女生都這麽體貼?”

周今樾挑了挑眉稍,這話問的,不就是在說他濫情。

“普通朋友裏,你還是第一個。”

宋白榆笑了笑,沒接話。

“不過,我挺好奇的,你家不就在市區,為什麽不回家住?”周今樾問她。

宋白榆覺得也沒什麽不能跟周今樾說的,“我跟前男友分手,家裏人一直不太高興,後來辭職也沒告訴他們。”

她表情有些惆悵,“在家住着,要跟他們解釋很多,太累。”

周今樾家裏一向明主,自由到他甚至覺得父母對他過于冷淡了,所以不太理解宋白榆家的情況。

“你這麽大了,還不能自由選擇戀人和職業?”

宋白榆低着頭,“也不是吧,只不過他們希望我按照他們的想法生活,那樣更穩妥。”

周今樾笑了聲,“你的選擇也沒什麽問題。”

“可我暫時還沒精力面對,告訴他們之後,又是一場大戰。”宋白榆苦笑,“有時候我也在想,是不是我太自私了,不顧及父母的感受。”

周今樾意外地看向她,“沒什麽自私不自私的,成年人只需要為自己負責,你現在不是做的挺好的?還能進到華铮那樣的大公司呢。”

宋白榆聽出他的揶揄,輕笑一聲,“有道理。”

*

吃完飯出門,下午的太陽明晃晃的,好像剛從黑夜進入白天。

周今樾把宋白榆送回了安隐村,車開到門口,他沒進去,調了個頭開走了。

宋白榆暫時還住在星盒社區。

一個禮拜後,她接到華铮文化的複試通知,高興地蹦起來。

參加複試的有三個人,走進辦公室,她跟在座的面試官打完招呼,看見孟清遠也在。

孟清遠坐在角落,全程沒有說話,只是在應聘者回答問題時,會翻看手中的簡歷。

宋白榆也沒有表現出和他認識,視線都沒往那邊看。

華铮文化氣氛好,高層也都和善,其中一位經理問了問宋白榆近幾年的職業規劃,以及對目前幾個大項目推廣文案的思路。

這些宋白榆都做過準備,回答時并不緊張。

面試結束,宋白榆在路上回憶幾位面試官的神情,對她大致是滿意的,尤其是臨走時,人事還問了一句如果入職,最快可以是哪天。

但是畢竟還沒有确定能求職成功,宋白榆心裏也忐忑。

*

一早上消耗太多精力,宋白榆從寫字樓裏出來,進了樓下那家麻辣燙店。

點好餐時,她接到父親的電話,不知為何,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輕聲說了句,“喂,爸。”

電話那頭,宋衛峰語氣冷淡,“在哪呢?”

父母很少會在工作日的白天打電話給她,還問她在哪,宋白榆聽出來了那麽點不尋常,如實說道,“在外面。”

“有空回家一趟。”宋衛峰扔下這句話,就把電話挂了。

一碗麻辣燙端上來,宋白榆盯着鮮紅的湯汁,嘆了口氣。

早晚要跟他們坦白,不如就今天吧。

*

傍晚,宋白榆回了家。

果然不出她所料,家裏氣氛冷到了冰點。

見她進門,父母坐在沙發上,沒有一點笑容。

前幾天,邱麗娟恰巧在商場碰見了宋白榆從前的領導孫玉華。

上前跟人寒暄,才得知宋白榆辭職有段時間了。

安靜幾分鐘後,邱麗娟冷眼看着女兒,“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們說,你眼裏是沒有父母了。”

宋白榆不說話,她知道她開口說不出來什麽好聽的話,低着頭任由父母輪番批鬥。

父母的責備來去不過那些,怪她撒謊,嫌她任性,宋白榆都能預料。

唯有一句話,她聽起來有些刺耳。

“我們從小到大對你百依百順,以為你乖巧聽話,誰知道越大越不懂事了。”

宋白榆也不知道為什麽跟不合适的人分手,辭職做喜歡的工作要被定義為不懂事。

邱麗娟生氣的神情如同自己養了只聽話的貓咪,突然有一天,貓咪朝自己伸了爪子。

宋白榆知道,如果她說她在找新工作,今天已經複試了,父母的怒火能小一些。

可她偏偏不說,她坦然接受了一個事實,父母的愛是有條件的。

邱麗娟一通批評結束,旁邊的宋衛峰開了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喝西北風?”

宋白榆神色淡然,“再說吧。”

宋衛峰冷笑了一聲。

宋白榆感覺自己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她起身推開門,“我還有事,先走了。”

身後,宋衛峰氣得摔了遙控器。

*

走出小區,宋白榆脊背才漸漸放松下來,這次争吵結束,她并沒有哭,只是有一點點難過。

宋白榆忽然想起周今樾對她說的那句話,你只需要對自己負責。

她笑了笑,自己好像又成長了。

晚上七點,夕陽正在下沉,宋白榆沿着路邊散步,打算晚上找個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星盒。

走到一半,電話響了,她接起來,是派出所的電話。

宋白榆心裏一驚,看了下來電號碼,以為被詐騙了,“請問有什麽事?”

對方是個中年民警,笑呵呵地問她最近身體怎麽樣,宋白榆一臉莫名其妙,“挺好的。”

“那就行,我就是回訪一下。之前你在餐廳被推,後來你朋友聯系我們,說擔心你後續身體不适。”

朋友?宋白榆不明所以,“哪個朋友啊?”

“一個小夥子,姓周。我也是聽他說才知道,推你的人當時沒付醫藥費,他還去鄰省了一趟,後來錢給你了嗎?”

宋白榆握着電話的手緊了緊,“給了。”

挂了電話,宋白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所謂的朋友就是周今樾,她輕聲笑了笑,還真是愛管閑事。

熙熙攘攘的商場門口,小孩子們圍着噴泉奔跑笑鬧。

宋白榆坐在路邊臺階上吹風,撥通了周今樾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周今樾聲音微微喘着氣,“喂。”

宋白榆心裏咯噔一下,“你......在忙嗎?”

她看了眼表,還沒到晚上呢。

“有事?”周今樾喘得更厲害了。

宋白榆聽着粗重的喘息聲,聲音逐漸變小,“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打擾什麽?”

宋白榆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那個,你不會是在床上吧?”

周今樾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在電話裏笑得咳出聲,“我爬山呢大姐。”

宋白榆臉一下子燙了,”你不早說。”

“我哪知道你會往那方面想,腦子裏都是什麽黃色廢料?”

宋白榆不好意思,握着電話不吭聲。

“有事?”

“沒事就不能聯系你?”

“看來是想我了?”周今樾又是滿口不正經。

“對呀,就是想你了。”宋白榆沒否認,“你在哪呢?”

“大理。”

“去大理幹嘛?”

“旅游,爬蒼山。”

空氣停滞了幾秒,電話那頭,周今樾帶着笑意問,“要來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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