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鋼筋水泥的堅硬程度根本無法和咒力相提并論。

“哇哦,這就是天花板的世界嗎?”伏見宮惡玉看着眼前這一道深深的溝壑,泥土被咒力推向兩邊,牆壁、桌椅、吧臺甚至是被擡在烏丸蓮耶面前的咒物都被清得一幹二淨。

角落裏,幾個人瑟瑟發抖,顯然是被這一發「蒼」震懾得不敢言語。

但除了這幾個小喽啰外,真正重要的那些——從“宮野明美”到朗姆、琴酒,從烏丸蓮耶到貝爾摩德,甚至包括波本安室透,都一并消失。

他們沒有死——伏見宮惡玉就是對咒力的把握再不準,也不會讓自己的攻擊沖着安室透而去的。

他們沒有死,只是不在這個地方了而已。

傳送?

“不愧是更換了多個時代的老油條了,還真是有點後手。”伏見宮惡玉笑着自語。

他很确信自己的咒力一定接觸到了“宮野明美”,以「蒼」的殺傷力,造成的傷害是一定有的,只是程度大小的問題。

假明美的某種術式或是咒具起到了傳送作用,才讓他帶走了這一部分消失的人。

這不是什麽壞消息,畢竟這也算是給安室透鋪路了。

有這麽一遭,安室透就算不是核心,也是核心了。

伏見宮惡玉接起電話,對面的坂口安吾一上來就發出了強烈的質問,“你不是低調行動嗎!你知道‘低調’兩個字是怎麽寫的嗎!”

“嗐,計劃趕不上變化啊——”伏見宮惡玉“嘿嘿”一笑,這着實也不能全怪他,如果不搞點動作,安室透就要血濺當場了,“而且,也還好吧,這裏連房子的框架都還在啊!”

他說着,還看了看頂上的房梁,向前沖擊的力量并沒有将這個臨時據點全部摧毀,甚至連他身後桌子上的酒都只是微微搖晃。

坂口安吾看着政府內部的緊急情報,這樣的爆炸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你趕緊離開那裏,沒有「賬」的動靜非常大,很快就會有人去封鎖現場,你必須要在那之前離開。”坂口安吾認真地建議,“殘穢的事情先不用管,我會想辦法安排。”

“安啦,反正也不是我的殘穢。”

伏見宮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個術式效果和攻擊能力,沒有人會查到他的都上來的。

五條悟背鍋确認。

不過挂斷電話後,他還是将剩下的喽啰們綁好後,迅速地離開了這裏,把這一堆爛攤子留給了其他人。

這一趟算是确認了烏丸蓮耶和“宮野明美”之間的蠅營狗茍,尤其是後者——那個人對加茂家的親切感并非作僞。

伏見宮惡玉認為,即使他的初始身份并非加茂憲倫,也很可能和加茂一族有關。

他主動聯系五條悟,想要從他的家藏歷史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但對方卻有些興致缺缺,仿佛心思并不在此。

這倒也不能怪他,咒術界風雲變幻,一點都不比和黑衣組織對峙來得輕松。

打壓加茂一族已成定局,這倒沒有什麽好置喙的。

不過這倒也沒有到消滅加茂一族的地步,深居簡出的族長加茂憲英出手,親自審判了加茂邦彥。

殺死一個大家族的二把手已經足夠誠意。

更何況,總監部顯然并不希望禦三家這樣一個能夠完整彼此牽制的生态被徹底打破——三角形才是最穩定的,所以便也适時站了出來,進行調停。

和加茂邦彥這樣的鐵血手腕不同,加茂憲英是加茂一族中,少有的主張和平和溫善的家主。他上了年紀,就連禪院直毘人、五條木聰都得尊他一聲長輩。

故而加茂憲英站出來,就已經将加茂的态度擺了出來,五條家和禪院家便不好再糾纏。

更何況,不論五條家想要消除五條悟身上不良影響的問題、禪院家想要報複加茂一族向「十種影法術」是示誠的目的,還是總監部想要轉移視線、重述自身權威的想法,都已經達成,或是有了明顯的起效。

窮寇莫追的道理,這些人都懂的。

更何況加茂家引發的震動只是一個導火索,咒術界最近的唯一核心,就只有一件事——星漿體的融合。

這是關乎整個咒術界發展的大事。

每五百年一次的,“天元重塑”。

當這個時候到來之刻,咒術界一切其他的事,都可以暫緩。

被秘密培養多年的星漿體的情報首次流出,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

尤其是一直将天元的純潔奉為信仰的盤星教,他們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來殺死星漿體。

伏見宮惡玉謹慎地和欺詐師見了一面——在面對這個看似無害的女孩兒時,他無比緊張。

在所有馬甲中,不論是冷漠的運輸工、殘忍的殺人鬼還是有變态傾向的醫生,都沒有欺詐師來的危險。

後者太無害了,無害到讓人時刻感到真誠。

而這種真誠之中,又帶着讓人察覺到的圈套和引導,讓人防不勝防。

但越是如此,伏見宮就越不能和她斷了聯系、越不能讓她察覺到異樣。

尤其是對“精神隔絕原因”的重要試探,他早就準備好了“在影子怪的威脅下”自保的理由,将自己怕死的狀态展現得淋漓盡致。

欺詐師依然想着要操縱他,當然不會在明面上違反自己“善解人意”的人設。

“天內理子?确定是這個名字?”伏見宮惡玉翻過這個只能稱為“女孩”的星漿體的資料,有些心理不适地皺起眉來,“要讓這個孩子——十四歲,放棄自己的生命和靈魂,将一切交給另外一個不知道活了幾千歲的老頭?”

他早就知道咒術界不是什麽幹淨的世界,但以“大義”為名,要求一個不谙世事的中學生“犧牲”,未免有些過于畸形了。

“雖然這麽表達好像有哪裏怪怪的……但,沒錯,簡單來說就是這樣。”欺詐師的小匙輕輕敲在咖啡杯的邊緣,像是受到了伏見宮态度有影響一樣的義憤填膺,“我聽說,那個孩子從被發現開始,就被秘密‘飼養’,用特殊的教育洗腦,讓她心甘情願地成為接受自己的命運。”

“去TMD命運,又不是世界末日,人類要靠一個十四歲的青春期女孩兒拯救。”伏見宮惡玉瞪着眼睛,“命運”這個詞太沉重了,不該讓某一個人單獨背負。他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許他對這樣的事冷眼旁觀。

欺詐師眼睛一擡,瞳孔不自然地縮動,光線的焦點在正中變換,“而且,這個命運也并非為了‘拯救世界’這樣的大義。天元的存在原因種種,但最為重要的一點——也是大家的心照不宣——是為了将這個島國的咒力封鎖,無處不在的「賬」讓咒力沉積。只有這樣的咒術環境才有可能孕育強大的咒術師。所以……這裏的咒術師,幾乎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強大。”

“呵——然後,自然平衡着一切,這裏的咒靈也在這裏造成了無可比拟的傷害。也從來沒有聽過哪裏如此頻繁地出現特級咒靈。天元的能力,簡直是人為制造了這樣一片‘原始森林’,講人類文明拉回了叢林法則之中。這個被海洋環繞的地方,變成了看不見的煉獄。”伏見宮惡玉看得很清楚,這裏的危險不是自然造成的,而是人類——或者說,是咒術師造成的。

追求強大的欲望壓過了一切,當人體會過無可比拟的強大之後,自然就再也不能放棄。

哪怕這個“強大”伴随着死亡,但顯然,掌握着咒術核心的一切都在某種程度上,認同而來和自己命運共存的咒靈。

可對于普通人來說,咒術壓力與日俱增,人們的沉重的情緒會步步加碼。他們享受不到咒力環境的好處,只會在自我消磨、情緒內耗和咒靈威脅中沉寂和死亡。

欺詐師的嘴角似乎為不可見地向上挑了一瞬,眉目間卻跟着伏見宮惡玉的言語,變得憂愁起來,“但,現狀太難改變了。”

哪怕是身為世界主人公的人——從五條悟到伏黑惠——他們本身也都是這個畸形體系的受益者,身在局中,他們未必能真的看到這點。

也未必真的想要改變這一點……

或許未來的這一代能夠讓咒術界煥發新生,但那也是新瓶裝舊酒,換湯不換藥——只是權力結構的改變,是觸碰不到問題真正核心的。

世界意識創造伏黑甚爾,果然有其原因。

只有和咒力隔絕者,方有機會打破這種五百年一次的命運循環和輪回。

“這個輪回絕對不能繼續下去。”

伏見宮惡玉的手指摩挲着天內理子的照片。

不僅是為了這個年少的女孩,也是為了伏見宮自己。

目前的形勢,他是要将自己和世界意識的需求綁定起來的。

當然,同時不可避免要考慮的,還有欺詐師的目的。

她的态度不會有廢筆。

伏見宮借着杯中水面的反射觀察着欺詐師的眉目、嘴角和臉上的每一塊肌肉變化。

——積極,甚至還帶着一點期待。

“您的意思是——要阻止星漿體的融合?”欺詐師雙手交叉,撐住了下巴,一派認真之色注視着“馬甲的主人”,“那不會是件容易事,即使是對我們來說。”

“事在人為,你剛才說……還有誰不希望星漿體融合來着?”伏見宮惡玉敲了敲腦袋,用五感捕捉着欺詐師幾乎無法穿破皮囊的情緒,“盤星教?”

欺詐師點點頭,這一點在咒術界可不是秘密。

“但,是他們的計劃——您是不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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