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裏許願很靈麽?”
第36章 “這裏許願很靈麽?”
登到山頂以後,幾人終于親眼見到了天天口中說的那棵千年老樹。
這棵樹存在的時間甚至比漁村建成的時間還長,當地沒有人能确切說出它是什麽品種。繁茂的枝葉遮擋了頭頂的烈陽伸向四面八方,孤高聳立在石壁的一側。
自由界近百年來經歷過大大小小幾十次地震,老樹的樹幹已有從中間開裂的跡象,但卻似乎并沒有影響它的生命力,依舊如此頑強地挺立着。
鐘衍站在邊上目測了一下,這個樹的樹幹非常粗,需要至少十個人以上一起伸長胳膊才能将其環繞住。
每枝樹杈上都系有寬邊綢帶做成的紅繩,天天說:“這些都是來這裏許願的游客系上去的。”
賀泊堯挑眉環視了一圈,頗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問人:“這裏許願很靈麽?”
天天搖搖頭:“不知道。”
“但是我媽媽去年的時候來過,回去沒多久就告訴我,我們家要再添一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啦。”
鐘衍低頭,摸了摸天天的發頂,笑看着他:“恭喜你們。”
天天雀躍起來,蹦蹦跳跳湊到兩人身邊:“大哥哥,好不容易爬到山頂一次,你和alpha哥哥要不要拍照留個紀念啊?”
叫天天這麽一說,鐘衍這才想起來自己與賀泊堯從未有過合照。
以前沒有,現在或者以後有沒有,其實也都無所謂。
賀泊堯卻像是挺積極,當即從褲兜掏了手機出來,從天天招招手:“你過來,幫我們拍。”
随後攬過鐘衍的肩膀站到樹下,見鐘衍原地不動,便只能腳下挪着碎步,不着痕跡地一點點向人靠過去。
“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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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按下屏幕中間的圓點,alpha摟着beta偏頭沖其微笑的圖像被自動保存到手機上。
拍完照片之後,手機屏幕突然黑了下來。
天天跑過去将手機遞還給賀泊堯,卻一不小心觸動了機主的人臉識別,屏幕再亮起來的時候,天天剛好看到了手機的屏保:“咦?大哥哥,這個站在小提琴邊上的人不是你麽?”
鐘衍目光向下掃了一眼,在賀泊堯收回手機之前恰好看到了屏保上的那張照片。
他對這張照片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印象,圖片裏自己站在琴旁的身影甚至有點虛晃,也不知道是賀泊堯什麽時候抓拍的。
鐘衍很努力地回憶着這張照片背景裏自己所在的時間地點,卻猝不及防驟然想起以前好像也有誰對自己講過這樣一句話:“烏納将軍見過你的照片,在賀先生的手機屏保上。”
是那個奸細omega!
鐘衍覺得自己最近的思維和反應力相較之前都活躍了不少,但不知為什麽,可能是腦子裏裝的東西多越容易累吧,總會莫名其妙覺得犯困。
三人在山頂停留了半個小時左右便往回折返。
上山的游客裏有一名男性omega與賀泊堯擦肩而過,沖他遠處的alpha愛人招手:“老公快來,我也要在樹下許願!這裏超靈!”
賀泊堯捋了捋肩上的背包,看下山的坡度似乎有一些陡,手默默擡起護在了鐘衍胳膊的肘關節上。
鐘衍腳下确實踩得不怎麽穩,腿上肌肉一直緊繃着,這倒也無妨,就是不知怎麽回事,這個時間點不早不晚的,竟然開始打起了哈欠。
身體一疲憊,看到賀泊堯的手伸過來,便也自然而然牽住了。
只是山路下了剛剛不到一百個臺階,賀泊堯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松開了鐘衍的手。
alpha告訴天天:“你先陪阿衍下山,我有東西忘了拿,一會兒過來追你們。”
說完眸光擡起,不自覺落在山頂老樹的方向,沒再多解釋,背着包原路返回一步四個臺階又朝着身後跑了回去。
賀泊堯離開後,天天又陪着鐘衍走了一段路。
看人神情恍惚着似乎有些體力不支,天天慢下來,湊到人跟前詢問:“大哥哥,你要不要坐在石頭上休息一會兒啊?”
賀泊堯的速度很快,山頂一趟來回不過十幾分鐘的功夫,再找到鐘衍和天天,只見兩人正坐在道旁的一顆大石頭上休息。
天天擰開礦泉水瓶子在喝水,鐘衍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神情木木的,好像在發呆。
賀泊堯走過去把包遞給天天,背對着鐘衍半蹲下來,回頭瞟了人一眼:“上來,我背你。”
鐘衍下意識搖了搖頭,卻突然想起賀泊堯背對着自己看不到,喉結動了動,這才出聲:“謝謝,不用。”
賀泊堯沒有在征求他的想法,方才只是在告知,見人木讷着遲遲不動,直接将手伸過去撫在鐘衍後背往回一攬——自己前傾着站起來自然就把鐘衍背在了背上。
鐘衍并沒有再拒絕,兩手虛虛繞住alpha的脖頸,兩條腿正好卡在對方勁瘦有力的腰上。
alpha步伐平穩切緩慢,鐘衍伏在他身上,視線的高度驟然升高,眼前看到的風景也似乎更開闊了。
鐘衍依稀記得,當年和小淇一起把賀泊堯背回葡萄園的時候,自己中途幾次差點都喘不上氣了,那時的賀泊堯只有15歲。
時間一晃過去這麽多年,兩人角色互換,現在變成了他背着自己。
alpha的脊背堅實可靠,鐘衍臉貼在他的肩上,隐約還能聞到腺體深處溢出的鈴蘭花香。
搖搖晃晃,就像在搖籃中一樣……鐘衍就這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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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三個小時以後,賀泊堯發現了beta的異樣。
原以為鐘衍只是爬山累了,賀泊堯回家将人抱着輕放在卧室的床上,臨出房間替他蓋好被子拉上了窗簾。
卻未承想鐘衍這一覺睡過去竟遲遲沒有醒過來,賀泊堯上樓打開了燈、企圖将人叫醒。
手在觸到鐘衍臉頰的時候才發現,beta身上的皮膚竟像浸入寒冰當中一樣涼得驚人。
賀泊堯俯身與他頭貼着頭,沒有溫度計的情況下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感受beta身上的溫度。
他的手從人後頸環過去企圖将鐘衍托起來,撫上鐘衍腺體的那一刻,掌心感受到冰火兩重天的巨大反差。
賀泊堯徹底傻了。
淩晨時分,姜澤帶着醫生乘坐直升飛機上島。
鐘衍依舊沒有醒來,昏睡中在賀泊堯的輔助下進行了身體檢查。
一樓客廳氣氛沉寂得壓抑,姜澤負手站在樓梯口,醫生就鐘衍的病情敘述完畢,賀泊堯順手抓過一只玻璃杯狠狠砸到了地上:“他的腺體受損了為什麽當時沒有查出來?!”
“現在告訴我賀洵給他注射了毒藥,你确定不是在推卸責任為自己的工作疏忽找借口嗎?”
對方的目光直視賀泊堯,看上去十分坦蕩:“當時我們給病人進行過腺體檢查,确實沒有發現問題。基因實驗室裏的藥物都是些不知成份的自研品,檢測不出來也是有可能的,當時看不出來只是潛伏在病人體內,并不代表日後沒有影響。”
“所以呢?”賀泊堯從牙縫中将話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會有什麽影響?”
“beta的腺體雖然不能釋放信息素,但也是身體很重要的一部分,相當于人的第二個心髒,腺體受損意味着身體的各項指标都無法平穩維持……”
對方說着停頓了一下:“雖然病人這次還會醒過來,但之後昏迷的頻率會越來越頻繁、時長也會逐次增加,直到……”
“直到什麽?”賀泊堯問。
“直到醫學上定義真正的腦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