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十面相
第35章 十面相
暑假的那些快樂日子到底是短暫的，很快，全國的高溫季節宣布結束，各大高校開學的日子來臨。
王珂珂：“什麽？你說你在coser的線下聚會時不僅喝多了，還對林中魚說要和樓外樓一起簽約海外漫展？”
“嗯，我想嘴炮兩句，暈過去後也不記得林中魚怎麽會走了……”
李戈陵回來後把面基當晚的事情說了出來，時間明明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他的鼻尖還是溢出一絲苦惱的恥意。
“那是他照顧了酒醉的你？”
“……嗯。”
“沒發生什麽大人之間的亂性故事吧？”
“沒，我褲子穿得好好的呢。”
王珂珂擡頭，懷疑地問：“你沒對樓外樓摘過口罩嗎？你确定一般人看見你喝多了的樣子能把持得住？”
“……”
“他單獨送你回酒店的？”
李戈陵不想還好，想着想着，他的動作一頓， “嗯，那個女社長說樓外樓幫忙找了酒店，但我醒的時候，他又不在，他……應該是當晚直接走了吧……”
王珂珂也不是好好騙的傻子，李戈陵跟自己的記憶做着搏鬥，呼吸微微亂了，耳朵脖頸也像是被溫開水焖熟了一樣，他們之間絕對還有什麽沒說出來的細節。
王珂珂：“然後呢，你們自從那晚之後都沒有聯系過？”
李戈陵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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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你喝醉又沒被他占走便宜，幹嘛還那麽怕見到樓外樓？”王珂珂作為‘樓一俊’事件的唯一知情者關心了一句。
“不，不是，我是擔心那幾個coser，還有樓外樓知道李陵的事。”李戈陵現在就是一整個抱頭想死的節奏。
那個晚上的好多記憶都亂七八糟的，他如果還往外胡說了什麽，搞不好真的要被認出來是那個全網黑紅的讨人厭前大明星了。
當晚的他號稱什麽重點都不記得了，又分明和人做了一個有劇情的夢。
他夢到，自己喝多了的小肚子後來很漲，正當他嗚嗚哭，抱着酒店的枕頭說要爸爸時，一雙散發男人味的手趴下來幫住了他。
他只會流眼淚的眼睛被帶到另一個地方蓋起來，後來又被拉起來坐在誰的腿上。
那個人輕拍他的臉，說好了。
隔天的李戈陵精神萎頓地摸了摸完好的全身，他也搞不懂這是虛假的還是真實的。
可他臉頰輕輕挨打的微妙觸感，都是那麽似曾相識。
此時的H市，驕陽正盛，彙聚數位coser的見面會從早上進行到了中午。
樓昭剛剛和這座城市的粉絲已經見過面了，他忙了一上午剛坐下喝水。
大神coser今天出的是游戲《瘟疫傳說》的十三級boss皮膚，這是個黑發紅眸高度爛臉的成男npc。
在官方設定中的瘟疫人都會出現軀體上的白骨化，樓昭今天的半張臉就是這樣可怕的樣子。
當他以連體人的古怪樣子正式出場，專門僞裝出駝子效果的他身穿全黑的中世紀披風，半張臉是黑色防毒面具，背上還都是密密麻麻的腐敗化細菌觸手。
別說女粉，好多宅男粉都瘋狂了，這才是國內coser的最高逼格！
男coser根本不是在玩cosplay，他就是一個身體心理有雙重人格的‘瘟疫’，一面聖人一面是魔鬼，就連他在聚光燈下吟唱古語歌謠的聲音都讓人想下跪。
“大神！！求簽名！！”
“樓神樓神嗚嗚嗚！！看這裏，能不能方便集郵！”
“樓神！求樓陵三搭！”
樓昭從臺上離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這個。
現在的他需要卸妝，擡手撕掉那些不能停留在皮膚上太久的膠後，他發現今天是李戈陵正式開學的日子，許談偏偏這時上門破壞了他們本月以來的第一次聊天。
許談來問問樓昭這個月準備怎麽過生日。
樓昭抽空敷衍：“先把新家搬完，再忙點現實裏的事，你不忙了？”
許談：“忙啊，是我媽讓我問你的，入了秋之後，往後的幾個月全是她們老年人比較在意的節日，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和人在暧昧期天天睡不着。”
樓昭多了句嘴：“談戀愛還有副加症狀。”
許談：“是啊，她回我，我要斟酌詞句，掐點回答，她不回我，我在抓耳撓腮，疑心暗鬼，道完晚安，我要預設約會，截圖發圈，而且我見她和其他男人說話就心裏酸，她不找我吧，我恨不得自己貼過去讨好追求，你說我能怎麽辦，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樓昭不說話了，他看看手機裏累計起來的往返機票，許談可能不知道，自己哥們兒今天剛買了一張飛S市的頭等艙票。
李戈陵上次說自己要去B市研學，他大概會住在哪兒，樓昭回家後徹底已經打聽過了，他家老爺子最近正好問他想把新家定在哪個區。
樓昭選了離李戈陵開會最近的房子。
爺爺說：“位置離你父母那邊太遠，今年你都不用上班，應該也不會馬上過去住，我讓秘書幫你照看房子？”
樓昭：“不用，我會去住的，我要幫忙照顧一個劉副院長拜托我看着的小病人，他要在那邊參加一段時間的學術會議。”
樓家爺爺肯定會很好奇，樓昭沒多說一個字，畢竟他和李戈陵的關系根本八字都沒一撇呢。
雖然他們在現實中很快也能單方面離得特別近了，coser樓外樓這一天換衣服的動作都快了一點，因為他待會兒會直接去機場。
貓貓在門口等他去吃飯。
但女助理在化妝上是幫不上忙的。
她就坐下來狂刷一個最近很火的同人超話：“老師您的人體畫得太香了，我是說，我們樓陵如果是蒙娜麗莎，而您就是盧浮宮裏的達芬奇。”
這是她最近工作休息時的最佳補給了。
大家所認識的兩位coser最近的熱度真的很強。
這一切都要說回幾個月前的劍網三官微發圖。
本來每次門派校服的cos場圖最能看出coser們的真實身材到底好不好。
樓外樓和李戈陵當天雖然都戴着面具擋臉，但他們只要碰撞在一起，總會泛濫出荷爾蒙，更別提二人的超強表現力完全把明教和唐門的兩個門派特質凸顯了。
首先是李戈陵。
那天站在一米九的超霸氣coser大神身邊，他毫不費力地舉着炮哥的那把機械師暗器，點唇一笑的定點照展現出了刺客暗殺型角色的陰狠詭狡。
那随風揚起的黑色高馬尾和他淋漓爽快的擡腿動作，給人的感覺不僅僅是一個懂拍照的coser，而是一個真正的唐門炮哥來到三次元了！
旁邊的明教教主似乎也很想接住這只桀骜不遜的帶刺野貓炮，一頭銀金色長發的他眯眼仰躺，雙手綴着純金的扳指和指套，指尖先撫上寶座，又點了一下唐門的武器，順着那流暢的線條一步步向下撫摸。
這一瞬間，明教男子是想摸刺客的/槍。
他還是想欺負這個唐門青年的下巴，V領，腰臀……粉絲們已經看不懂了。
但樓昭cos的明教成年就像沙漠中的黑豹子，如吐信子的腹蛇，再華貴的紗衣和金銀飾物都蓋不住這個男人的帝王之氣，他完全能把李戈陵這個唐門炮哥壓在那張椅子上來一場極樂之歡。
一個，潇灑，酷味。
一個，粗粝，原始。
這兩個人不擦邊勝過擦邊、不借位澀過借位的八張組圖張張是男人性張力爆了的精品。
擦槍走火，這四個字就是給二人專門創造的吧。
繼Z市的SC後，一群不穿衣服的網友們這次又瘋狂舔壞屏幕上的明唐二人組了。
就連他們拍的最後一張幕後花絮也産生了更奇妙可愛的化學反應。
“工作一結束，又玩純愛了，不愧是我們樓陵~”
“嗚嗚嗚，樓外樓你明明露着一對大扔子還穿的那麽騷，怎麽能像個退休老大爺一樣坐在你西皮的旁邊呢，手上就差一個茶缸子了啊。”
“陵跟樓比真的好小只哦！而且他好可愛，緊張到還在一直低頭玩手指，是被大神的氣勢吓壞了嗎？”
“這倆男的是新人嗎？小的不懂，老的也裝作不懂規矩嗎？你們這種身材玩cosplay是不能穿衣服的啊！”
“可是最後一張圖真的很有戀愛氣息嗚嗚。”
“被這倆男同釣的跟狗一樣還嘿嘿嘿傻笑，家人們我這病情算正常？”
這條評論的幽默感讓大家把它頂上了前排，好多人回複：“正常正常，俺也一樣！”
此刻星視的八樓。
樓一俊和葉興也在用巨大的投屏看一段考古向舞蹈視頻。
視頻以鼓點開場，混合黑人音樂，koop說唱，一個斜戴帽子的人坐在一張塑料凳子上，他那頭顏色如紅酒一樣漂亮的半長紅發垂落胸前，随音樂輕描淡寫地擡起手臂，但接下來，他在簡易道具面前展示的恐怖爆發力還有一流的舞蹈天賦都讓人覺得目瞪口呆。
“這，這運動能力是正常人類嗎？我真要照着他練？哪怕不完整地跟跳一遍都會累得爬不起來吧？”樓一俊套着一件大牌運動服，膽子微微哆嗦了。
葉興鏡片後的表情又一次變得充滿諷刺性，他在整個辦公室來回踱步，不無感慨地嘆氣：
“你不是說要超越他嗎，都說臺上十年功，才有臺上的一分鐘，他是一個花了十多年變成這樣的天才，但我沒有還給他那個一分鐘，我只能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好好看，好好學，你也能做天才。”
葉興一走，樓一俊看了半天，他又抓抓頭發選擇放棄治療了。
“李陵……為什麽就是比我跳得更好呢？”
……嗯，真要說一個能讓他心服口服的理由，樓一俊覺得首先還是李陵有着超出一般人的顏值優勢？
原來男人的素顏都能蠱到他啊。
樓一俊更不理解一個前預備役頂流為什麽會像視頻裏那樣活的這麽努力和拼命。
“你明明可以很爽地當人生贏家，偏偏像個跳舞機器一樣，真是怪胎，一個真正的天才怎麽會需要玩命呢？我出道才不是為了受罪。”
嘀嘀咕咕的高中生玩着最新款的手機。
李戈陵的舞蹈視頻，他反正怎麽學着練，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還不如先撩一把他進公司時同期訓練的某女團顏值擔當。
要說這女生的臉真的好可愛，好像以前是走開閉那邊的日系風，她還很喜歡動漫，可樓一俊最煩什麽二次元了，光是聽聽都覺得像一群活在自己夢裏的傻子。
但他的目标不是這麽想的，h市的漫展破了圈，那個二次元姑娘也為兩個男coser今天的糖點轉了一個朋友圈。
#coser陵陵陵漫展人形初音未來#
#劍三場樓陵糖點合集#
女生說：“啊啊啊啊！！我為什麽沒在現場！！樓外樓他老婆太香了，朋友們，今天我正式入了我們堪比“世界第一初戀”的樓陵黨了！”
這女生喜歡這個陵陵陵嗎？
樓外樓是誰？
他老婆又是誰？
出于好奇，樓一俊看了視頻，當他看到一個萬分熟悉又不太能确定身份的漫展嘉賓，這小子一整個懵逼了。
這個好像超級牛逼的人是誰？他穿這麽爆帥，還這麽多粉絲，靠，怎麽比自己當愛豆還爽的樣子！
葉興也在另一邊反思人生，但他的心情比樓一俊更壓抑。
要不是有李陵珠玉在前，他不會這麽清醒地認識到樓一俊就是一個廢物的事。
這小子的哥哥偏偏又是B市頂級名門的下一個接班人，要不是怕得罪這個早晚掌大權的大哥，誰有功夫陪小孩子玩過家家。
而且聽說樓家的老爺子這個月剛給長孫安排了新宅和公司實權。
大公子新家的位置就在清北兩所學府的旁邊。
因為兩個人有朋友圈，葉興看到這個未到三十歲的大公子已經忙着搬家了。
葉興覺得樓昭挺沉穩端方的，除了有點激素遺傳病，妥妥是鑽石王老五。
于是葉興當天過去道了喜，想與樓大公子再多攀攀關系，結果雙方先客氣了幾句，樓昭問他要了一堆他家Lin的周邊和簽名。
葉興不敢問原因，心裏想：“啊？大公子的妹妹又想要Lin的周邊了嗎”
反正樓昭總不可能自己喜歡追星吧？他家Lin是很帥，但他以前的人設也不是什麽能通殺全民的萬人迷啊。
可他們公司沒有了lin，是不是真要完蛋了啊。
不，應該說內娛全完蛋了，現在的孩子都喜歡啥呢？怎麽都不追星了，不會真和lin這個宅男一樣這麽大還看動漫吧？
葉興發誓他是随便刷一刷今天的抖音熱門，根本沒想關心一下二次元。
可就是這一刷，短視頻第一點贊評論實時榜單刷出一個tag。
#coser陵陵陵，漫展人形初音未來#
這架勢妥妥是全民萬人迷的節奏啊！
結果他點開了，從視頻中看到一個頭頂片裝綠色假毛，帥氣爆炸的少年體态coser正穿着初音未來的服裝，這個人在全開麥诠釋高難度的術曲，那張口罩後面化濃妝的臉妖氣而不娘氣，一抹淡綠色眼角煙熏實在太眼熟了，怎麽看怎麽像一個老熟人。
一個他們星視哭着喊着求着也找不回來的lin哥。
葉興：“……”
三秒後，氣炸了的親爹開始玩起轟炸。
“李陵你的腦子呢！”
“說好的暑假當家教呢！偷偷跑去玩cosplay！這麽在臺上亂動彈，你的兩條腿不想要了是吧！”
“還有你想過這麽玩被人扒出現實馬甲嗎？目前是我替你瞞着，才能讓你好好讀研，也不會被記者們騷擾！你現在這是——”
這些過年打自家孩子的話，葉興已經快發出去了。
可他轉念一想，前經紀人突然記起上次放暑假前的李戈陵在出發跑漫展前還說了什麽話。
那天的紅發前愛豆脆弱地抱着膝蓋，當經紀人問他現在還會不會孤獨，他摸了摸宿舍的那個路飛手辦，說起屬于李陵的童年。
“你是不是還記得我第一次對你哭的樣子？”
“是啊是啊，我那會兒很笨。”
“有一天在家門口撿到一只柴犬，我就以為那只小狗是我媽媽送給我的呢，不然它為什麽出現在我家門口，從紙箱子裏一看見我的臉就汪汪汪。”
“可後來我認真地養起了它，我媽忽然回了家，她說，髒死了，誰家的野種，又把小狗丢出了家門。”
“哦，原來是我誤會了，這并不是精心準備的禮物，也沒有人送我小狗。”
李戈陵當時說着說着，失去常态的眼睛很痛，他自嘲地笑笑，問自己，也問那個路飛。
現在呢，是不是有人在送他禮物，是不是你，樓外樓。
Lin以前沒有得到他的小狗。
但他想要有一個樓外樓。
他必須去H市，繼續當一個coser。
現在這麽一回憶，葉興又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疼。
所有原生家庭帶來的傷害，別人一輩子都幫不了忙，李戈陵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家給他帶來這麽多負債，抛棄和眼淚，當他長大，還是想找個人成家，擁有一個個人的家庭。
因為他似乎想證明，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和他的父母一樣。
李戈陵不否定婚姻，愛情，更不否定自己和未來他堅決要喜歡上的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