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靜電人【三更】
第80章 靜電人【三更】
說着,樓昭垂眼,雙手放下小金,埋進李戈陵的脖子後面。
兩個人看到的屏幕上,粉絲們熱鬧的彈幕還在刷新,屋裏暗下去的光卻如戲劇表演正在進行就忽然降下帷幕——一個在播客中曾經自比歌劇院魅影的男人當衆來奪走他家小主播的關注度了。
“……陵……”
李戈陵身上的體恤衫是汗水直流的痕跡,但不臭,怪香的。看得出來一個男人也很喜歡這種味道,所以他剛剛就忍不住了。
偏偏李戈陵的頭戴式耳機已經開始進入前奏,李戈陵一個月後要參加五次元籌劃的漫展,他備的全是節奏快閃,放肆炫技的日曲,就是為了配合企劃。
椅子倉促地轉過來,男coser已經騎虎難下了,青年費力地趴在了黑白紅交織的椅子上,軟乎乎的皮革背靠被他漲紅的雪白額頭抵住,他的嘴有斷斷續續的妩媚歌聲傳了出來……
與此同時,檸檬配色的扣扣音樂軟件轉動起了一個仿制唱片機的二次元播放軸,不明真相的直播觀衆看到一個紅色應援字幕在線了……
“女王的光環……”
網絡上,一個妖孽帶喘的華麗青年音沖出黑夜的禁锢,如一只罂粟花盛放在全開的麥中。
在現實裏,雙腿極力逃跑并攏的他在被一個男人把玩那枚貼骨耳釘,他的半張臉浮現出一些媚态,明明就在抗拒,可那只手摸到他的鎖骨,閉眼才能忍住不哭的漂亮青年開始瘋狂想要了——
“我成為一個女人……”
“但只是出賣自己……”
“大游戲歌舞伎廳……”
“從今夜開始成為女兒的我,”
“将成為這裏的女王。”
Advertisement
“啊——”
【啊啊啊我的耳朵!!!這魅惑衆生的搖滾風前奏!原來是椎名林檎女王的曲子!三陵你汪的第一次玩直播就玩這麽大啊!】
【什麽什麽???三陵唱的是《歌舞伎廳女王》!這歌詞要了我的命!!什麽今夜做女王!惹!這什麽澀而不俗的豔曲!!!!野生字幕組沖啊!!】
【我聽日抓都沒這麽過瘾啊啊啊,勞資第一次發現這只狗還有魅惑君上的本事啊啊啊!!!褲子飛飛!!!美人美人朕還要嗚嗚嗚嗚嗚!!!】
“……唱,我……還要聽。”現實的男人也在說這句話。
唱完第一首歌,眼淚止不住的臉紅青年立刻不敢說話了,他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怎麽會随時随地變得這麽不冷靜,他更想不到緊張的耳垂很快已經落入一個濕熱噴氣的口腔,樓昭發病總是很忽然的舌頭滑到了他的耳釘上舔舔。
李戈陵低頭捂着嘴,繼續護着麥,夠不到藥片的手指抖了抖,驚恐不安的大腦不知道該不該推開樓昭的身體。
下一秒,一頭大型黑暗生物出洞一樣的黑暗氣味已經覆蓋住李戈陵折着腿跪在電競椅上的身體。
怪物拉開窗簾邊若隐若現的腿,胡亂趴在青年身上就開始吻。
卧室現在除了電腦是黑乎乎的,樓昭從來沒有被網友看見過的疤痕疙瘩印在屏幕上,霎時間他的腦部霧化嚴重,幻覺和幻聽第一次在李戈陵的面前發作起來。
【你又沒談過!小心別人沖着二哥!】
【媽,我不喜歡那個很醜的樓家長子,他弟弟多好看,憑什麽我要和他相親,憑什麽我只能和這麽醜的人結婚!】
【大哥,別人就算看你一眼,那也頂多是同情的眼神,難道這世上會有人忽略我,首先去看你嗎?】
精神上的爛瘡疼得樓昭滿臉仿佛在流淌鮮血,那些人都是他現在見不到的過去時了,可他卻一時半會兒還忘不掉。
樓昭眯眼退後一步。
腦子好痛。
痛得很只能捂住臉,頭腦不清楚的他忍不住逃避注視了這樣的醜八怪,只低頭尋找李戈陵身處自己旁邊的眼神。
然後,樓昭這道身處于少年噩夢的目光從毫無人類溫度變得極度渴求關注。
樓昭努力在冷靜,他先用嘴巴說出道歉,手用力地按了按太陽穴。
“我每天都有吃藥,我真的不影響你。你唱。這不是大問題,可能幾分鐘緩一緩就不會這樣了……”
話沒說完,他看了電腦的光一眼,本能又讓他被自己的臉刺激了一下。
跟迷路的人一樣,樓昭出爾反爾的胳膊繼續纏着眼前好吸引人犯罪的腰,一下一下揉李戈陵礙于直播不能亂動的小腹腿部和腳趾頭。
他快精分了。
“……我今天吃藥了,可只要一回到那幫讨厭的人附近,或者生活節奏逐漸快起來,我會有點控制不了……以前這種時候一般會錄點東西調解自己的,對不起。”
樓大神自言自語道,他幹澀發緊的喉結滾動,這種堪比催眠麥克風的嗓音發揮了作用。
李戈陵跟着沉默之下把關注度放回電腦上,他開始用機械鍵盤艱難地打字,抓緊手上全是滾燙失态的情動熱度。
“你別說話了……”
不怪他,只怪自己忘記播客對樓昭的實際用處有多大了,兩個人開始一起想辦法說,
“那……你別出聲,我也不趕走你,你慢慢來,然後就控制一下自己……好不好?”
李戈陵在雲南的時候了解過樓昭的病歷本,他是通過以前的回憶分析這個情況,他明白樓昭比他還想冷下來。
把這段直播出去,他倆別活了,說林中魚擦,那他倆呢,還不是社死?
“大神啊,今晚都是可可愛愛的小姐姐們在聽本人的首次直播,”紅着臉的李戈陵一身正氣說。
愛是相互的。
但……也要文明做\愛,在三次元,他有原則性的。
他的話立刻贏得了樓大神更加淪陷的愛慕一眼。
“……嗯,好。”樓昭等不及已經把灰色褲子脫了,現在慢吞吞穿回來大腿上,他難以忍受不發洩出來的表情只有兩個人自己才懂。
可大神的臉是不那麽疼得厲害了。
嗯。
李戈陵不給,他就不做。
就是樓昭臉上都是失落比發瘋看着更蠱惑。
李戈陵自然是想幫着緩解一下他的部分精神壓力,忍忍耳熱心跳先說“你去咱倆的卧室等”,又回到麥上:
“第一首的風格聽起來還行吧?哈,別急,大家……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我家狗,對對對,家裏……有狗狗要吃飯……它每次一分鐘不到就喊餓了……”
……
觀衆不答應,都在問你這是養多大的狗啊,用拖鞋打一頓頂不頂用。
看不見卧室的狀況,但樓昭肯定會看回放的,李戈陵聽焦慮了,回答公屏的問題:“打不到,也打不過。”
彈幕們也開始似曾相識地找他胡扯淡,“是不是那種拆家的大狗啊!!!這大色狗怎麽非要搶我們的小沙雕!!”
這回李戈陵笑了出來,肚子笑痛的他摸摸被親紅的嘴角,低頭看看滿臉無辜的小金。
“我錯啦,寶寶。”青年狂揉一揉黃色的小毛絨絨。
小金一副“無所謂你們這對狗男男不一直這樣”的懂事表情。
李戈陵難得有一種樓昭能把狗教育得考上大學的感慨,只是過了幾秒,李戈陵暗藏擔憂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了卧室。
隔着門,青年的心還是落在黑暗中那個一輩子摸索不到康複希望的男人身上……
“……哥,要不,我明天陪你去檢查一下……”他好想喊樓昭出來,忍忍又沒大聲說話,許談媽媽提前預告過的話再度出現在了腦海中。
青春期多次自\殘,利用危險行為自\殺未遂。
——病歷本的一行字也是沒錯過出現在李戈陵的記憶中。
李戈陵極度不适地摳了摳臉頰的兩邊,他的大拇指被咬破了皮。
這就是滑雪場那夜的他親吻撫摸那道疤的理由。
放男人一個人睡,他有時候真怕這位大神又想太多,在受過巨大傷害的心裏變成一個失去自信的怪物,因為他悄悄地哭。
但李戈陵不覺得自己會怕接下來的日子。
他們都是第一次戀愛,他可不想對誰別扭,剛剛……不就是兩個人在一起鬧着玩呢麽。
情侶還計較那麽多,那是純純找事幹。
把臉轉了回來,李戈陵的神色從羞恥變得自若,白皙的手指“噠噠噠”幾下,他懶洋洋地甩手敲打閃着光的鍵盤說,
“哈哈,都別急啊你們!我待會兒把飛鳥哥叫來連麥好不好?”
“嘬嘬嘬,我家的那個大狗狗啊,你別咬拖鞋拽我走,嗷喲,來了!這次只許抱我下去十五分鐘哦!”
樓上的門開了,樓昭身處黑暗的聽覺範圍,仿佛等來了一首詩。
那首詩叫他跑向你。詩句寫的是移栽的山茶花在冬時凋謝殆盡,預告着來年土壤的勃勃生機,時間鬥轉,我還愛你。
可樓昭很快就被拉回現實,背後的李戈陵靠近了一步,用健康的身體貼住了他的背脊。
很溫柔了,但樓外樓第一次不敢回頭與愛人對視。
房間裏,捏緊的拳頭摻着十幾歲走不出去的疤痕記憶,那些東西,要忘記太難了,他只能趕快抱了李戈陵,不然就又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