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404號室

第93章 404號室

李戈陵把粉紅色吉他放到架子上,才關上他足有五個大陽臺大小的超豪華手辦模型展示陳列盒——這又是他樓大神給他造的安全屋,真爽死他了。

三個星期後,他們會再坐高鐵來收房。

樓昭送完自己找的裝修公司工人和設計師助理,回到樓上,李戈陵正裝作剛發現真相在門口打電話找私自賣房子的生父。

他倆把房子從李戈陵父親手裏弄來了,樓昭肯定覺得買的不虧,李戈陵的童年記憶不能被轉賣給任何人。

李戈陵在門檻蹲着,卻越想越氣,他像戰狼一樣用英語和中文,開雙語狂罵他爸是不愛國的臭狗屎殼郎,還詛咒他爸老了以後一定會在美國街頭被喪屍啃臉,最後住進老人院被護工打漏腎髒穿一輩子尿不濕。

他爸:“兔崽子!你像個兒子的樣兒嗎!你還讀書人呢,嘴裏不幹不淨和你爸怎麽說話的?”

“去死吧你!有種把錢分我啊!我告訴你,你不分我錢,咱倆徹底沒關系了!現在的就業前景不好,等我畢業就去國外找你做啃老族!”

“啪——”

李戈陵的一句給錢,就把他爸霎那間吓得永久關機拉黑他了。

樓昭剛剛沒有插話,此刻的他站在他們的新家門口,等到了李戈陵徹底斬斷他和爛人的血緣。

片刻後,李戈陵盯着他,挂斷電話:“我買好回程票了,走,我們去吃馄饨,然後回家。”

李戈陵自費買好兩張火車票助力二人進入回家的工作和學習了。

他倆要一個回首都,一個返回s市,研二的事多,李戈陵是臨時被叫回去的,他過幾天再來找樓昭。

李戈陵在鄰座上偷偷摸摸地開平板軟件畫畫,遠看不像他這個coser老師的漫展簽名筆跡,更像是一些天南地的旅行小日記,但樓昭看到有人畫了一只柴犬和主人貼貼。

樓昭裝作拿毛毯湊過去看李戈陵的電腦,李戈陵吓了一跳,擡起胳膊擋住臉頰,他表情看起來有點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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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

“咱倆幾號能見面?林想不是讓我們去錄歌?”樓昭移開目光,他從不讓李戈陵難為情,嘴角只是微微上揚。

他又把毛毯遞給李戈陵,讓他的腿舒服點,餘光裏明顯是看清楚李戈陵在畫他們有家了。

樓昭很少有不成熟的時刻,他假裝托腮的樣子,使兩個人的氣氛更像低齡戀愛了。

李戈陵看着他的手,氣急敗壞說:“十一號,你媽還在找你嗎?”

自從他們出來,蔣欽又開始找樓昭吵架的電話就沒斷過。

上一次,他們出櫃是成功出了,樓昭的安寧和平靜想要短期恢複就不太容易了,好在樓昭還有爺爺奶奶和許談一家子做親人。

他們只當那個不停歇的電話是耳旁風。

等到分別,李戈陵在現實目送樓外樓遠去,繼續低下紅了的臉看電腦上的板繪,嘴角慢慢提了起來。

但願明天後天大後天都是個晴天,這才對得起二人此行的一切,他還不忘發微信關照着樓昭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樓昭回到b市的家,他先開門叫小金,又出于習慣想煮咖啡,腳途徑玄關鞋櫃,無意中他從門口看到了一套去年在國外訂的cos服被人拆開了。

他第一反應是看小金。

可箱子外邊有刀留着的花痕。

樓昭的表情一下子像降溫一般放冷,這個家只有李戈陵,劉副院長和保姆還有……蔣欽有密碼門鎖,他問了無關人員,人家說不是。

樓昭察覺到有異,他蹲下來摸摸小金,負責看家的小金給他叼出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牌墨鏡。很像愛豆喜歡的電鍍鏡腿斷了,都是劃痕被遺棄,狗狗把證物放下,噔噔噔跑到三樓,拱開了一下門,通人性的黑眼睛裏面還有一句話。

家裏來了一個很壞很壞的小偷,他把門裏面的事情看見你,他又跑掉了。

那天晚上的後來,樓昭去報了警,還讓丁秘書找了物業,可是一個始料未及的情況發生了,他家監控系統全損壞了。

與此同時,李戈陵打開S大的宿舍門,放好行李箱,他有種從家裏放假回學校的不舍得感。

家的定義是什麽,李戈陵以前不清楚,可樓昭這幾天算是告訴李戈陵了。

旅行的腳印,相愛的步伐,他們走過全世界的時候,買的旅游紀念品,cos的動漫角色,被拿出來貼滿了李戈陵依賴抱住的白色冰箱表面。

貼好它們,研究生把宿舍冰箱的門打開,取出來了一瓶礦泉水,喝點水再合上門繼續欣賞樓陵的戀愛日常,胸腔像是一個倒騰過新土的花盆托盤,種子萌發拱土了。他好心癢癢。

可也怪了。今天說好回B市發報平安短信的樓昭沒回複他。

……

一轉眼又是四五天,李戈陵在學校又直播了兩次。

這兩次他感覺綜藝播出後,自己的粉絲應該還能翻翻倍。

玩cosplay的人,都有變裝絕技,他一直不露全臉,但這次搗鼓了一個仿妝。

觀衆們只見戴粉色發箍的小沙雕坐在鏡頭前,他先擠眉弄眼地學習了一把美妝博主,又在大家等着看搞笑整活的一瞬間把手蓋住切了一下畫面,在滿屏“啊啊啊啊啊啊”中變成了一個金發碧眼戴祖母綠耳飾的口罩美少年。

變身哈爾的coser笑了笑,撥弄金色的順滑假毛,風流倜傥地眨眨眼睛,

“我的名字叫哈爾,哈爾妙手空空,你們這樣稱呼我吧。”

“蘇菲,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在未來等我啊。”

他是對樓昭在喊話。

就是怪了,樓昭這幾天忙完了嗎?他怎麽總是不回複。

交房的日子不是已經約好嗎?他們給新家選的電器都到了嗎?

coser老師帶妝想他cp了。

說起來都是淚,他每次直播的時候,心髒的某處還是覺得挺孤單,偶爾看到彈幕cue樓外樓三個字,他都在想,樓昭還會有一天跟自己跑漫展嗎?

樓昭可能沒關注,但網上都在說今年的高考報名超過了1314萬,五次元正在試圖聯動各動漫博主,coser老師和小破站阿婆主來一個二次元世界的24小時cos助力高考學子。

這個企劃的要求是帶你的母校玩cos,李戈陵暫時還沒有想好掉馬的事。

可他知道飛鳥,皮皮,光光都在那個企劃群了。

李戈陵默默好奇了,趁着下播後挨個問三個coser老師,“老鐵們,你們不介意掉馬嗎?”

三個人的回答出奇不一致。

——飛鳥:“我的母校拍出來,沒人敢扒我【憨笑】。”

——光光:“我的母校拍出來,大家只會同情我【撇嘴】”

——皮皮:“我的母校說它很樂意,對了,好大兒,你和……你的“男粉絲”來不來玩這次cos接力?【好奇】”

“不告訴你略略略!”三陵老師拿起卸妝油,把金毛摘了,露出他的原生發色。

可他私下跟基友用文字聊的太嗨,忘記直播間沒關。

視頻此刻已經結束好幾秒,他的臉一閃而過,李戈陵沒注意到直播間有個賬號叫“葉子葉子葉子7”的人還在看。

……

後來,李戈陵去問樓昭看沒看直播,樓昭剛想回複,手機忽然震動,他掏出來,入耳的聲音是個陌生人。

“我是前天聯系您的八卦自媒體,現在方便見面嗎?但你可不能帶警察,我會直接把我拿到的東西發出去的。”

事情都發生好幾天了,顯然樓昭的報警處理也被對方忌憚着。

發短信威脅他的人和樓昭前後腳到了咖啡店,口罩帶好的樓昭不動聲色,他坐在保密性很高的私人卡座,看到鴨舌帽男人心虛又緊張地說,“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您是大人物,公衆場合咱們攤開了說,我的雇主只想要一個億,不行的話,八千萬也可以商量。”

“對了,樓大公子,你還要簽這張免責書,不能報警動我們公司的賬號。”

樓昭抱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垂下眼眸。

他面無表情道:“我不簽,要被丢到網上,我簽了,有你們的長期勒索,早晚也是被人罵,我這輩子已經這樣了,為什麽還要買?”

男人被說愣住,喝一口水,壯壯膽繼續:“我,我……”他試圖談判道,“可一旦成為公開的新聞,您愛的人還怎麽和你在一起,誰受得了開盒,您說是吧。”

‘愛人’二字使男人眼眸溢出一種古怪的灰,他把手指捏合,虎口包住整個杯壁,那個自媒體男無形中覺得四周很冷很空。

出于修養,樓昭買了單,臨走時的視線似乎掃了一圈樓上卡座,原地不動的男人一語不發地目送他走掉,差一點心虛地沒坐住。

而一個頭上扣着嘻哈風帽子的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跑下了樓,他一來,視線也找找門口的停車位,手還心有餘悸地摸摸後頸。

“他說什麽?給不給錢?不給你就按我說的找水軍先曝光他一波。”

自媒體男:“……您真要讓我這麽幹啊,二公子?您的手上到底有他的什麽把柄?”

“你怕什麽,我都說了,事後分你二十萬。”

咖啡館的光無形中照亮一張青春而輕浮的臉,他還用一個稱謂證實了自己的身份:“你沒看見我大哥多心虛。”

樓一俊會坐在這裏,得首先把事情說回樓昭出櫃,還有他被人偷拍揭短的事,最近蔣欽天天在他耳邊說教,他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倒黴要怪他大哥。

上次之後,他就一直很不舒服,憑什麽活着做了十八年的大爺,他這一年變成了他大哥面前的輸家,他長得帥,情商高,父母妹妹都愛,他應該是光。

于是前段日子,把紅發洗成原色的他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背着老媽給訂做的紅色吉他,去了樓昭的公司,可惜他剛開口,前臺就被他的話冷到了。

“姐姐,你別上班了,坐下陪我聊聊天呗,我和你說,我哥從來不和哥哥姐姐們講話吧!他!好!無聊,我妹和我也受不了哈哈哈。”

公司的人表面功夫上在笑哈哈,背地裏早就艹了樓一俊,你誰啊,哪個打工人會背後說老板壞話?這弟弟好油餅。

自媒體男此刻的想法和群衆站到了一起。

說起來樓一俊是樓昭的親弟弟,他倆長得可以說完全是天壤之別。

心裏到現在一直毛毛的自媒體男子兀自對着玻璃門回憶了一下,其實他對于樓昭的長相倒是毫無評價的念頭,他只記得樓昭在初春的早上走入這裏,西裝的面料天生鍍着一層冷血無情的暗色,他不和他弟弟一樣熱愛施展魅力,因為他是樓昭,本該如此高傲,即便是面對小人的無理。

可這麽一個人,根本想不到是誰會狼心狗肺在背後搞鬼,而這麽準确爆出樓昭現實的臉,也虧得這白眼狼幹得出來。

還有養出他這種弟弟的偏心眼家庭,想想也真是一言難盡。

在此過程中,李戈陵在s市收到了設計師的微信,他看到了房子的全裝內部。

如果說他上次是想哭,李戈陵現在的心情簡直是好的上天,露出笑容的他想找樓昭馬上回家。

“好看!嗯嗯,我和我哥說……我去問問他,等樓哥……他回我消息。”李戈陵的心髒超級受不了地咚咚跳,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的家,塑料瓶丢了一屋頂,領居們永遠公用一個電表,樓下是破敗的超市,所有住戶都是自來水洗澡一體化。

他父母離了婚,把他丢在腦後,他每次從武術學校回家,都覺得自己身上有骨灰味。

想着想着,忽然樓昭回來了。

樓昭也沒敷衍,先看了他們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構想的設計圖,指出問題,

“好看是好看,但你屋子裏的牆面要另外做打型,我已經預料到裝修師傅給那個位置留的空間不夠了,等我回去,我帶機床給你做一個合格的房間,這是給你的卧室,我會給你一輩子的安全感。”

說着這話,樓昭回到家中的身影是籠罩抑郁傾向的,他坐下來的地方沒開燈,四面是黑漆漆的,右手拇指按住微信音量鍵的男人低聲說,“放心,我們會幸福的。”

話未說完,叮——短信提醒他看。

“你并不該擁有一切。猜我是誰?【呵呵噠】”

樓昭拉黑了這個號碼,他繼續回到李戈陵的身邊,微信剛好響了,李戈陵發來了語音,僅僅是一聲很低帶着忍俊不禁笑意的“哦”,對樓昭像是一縷陷入深淵的微光,足以讓他産生了對方還在懷中整晚陪伴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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