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詭異的腦回路（二）

詭異的腦回路（二）

亞文見伊森面色微紅有些窘迫，趕忙把話題岔開了去：“其實伊森也只知道召喚夢魇馬的咒語而已，也許其他的惡魔都是需要祭品的吧。”

普朗克雖然仍舊覺得奇怪，卻只是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伊森一眼，沒再多說，就帶着他和亞文兩個人一起到了自家二樓平時用來堆放雜物的閣樓上：“在這裏召喚可以麽？我下去拿點水銀上來。”

伊森點了點頭，心想這下就算召喚不成功也沒什麽可丢人的，不是還有個沒放祭品的借口麽，頓時安心了下來。趁着普朗克下樓去的間隙，亞文問伊森：“就在這裏召喚合适麽？萬一別的死靈法師召喚惡魔都是需要祭品，就你沒用祭品就召喚出來，說不定會暴露身份。”

伊森擡頭的看着亞文精致的有些過分的側臉，有些茫然的反問：“我不過是一個亡靈法師學徒，有什麽身份可暴露的？”

“難道你不認為深淵領主的契約人，是一個特別值得好好隐藏的身份麽？”亞文無奈的撫額，對伊森異于常人的遲鈍有些擔心。

“就算我召喚出了夢魇馬，一般人想的難道不是我和被召喚出來的那只夢魇馬有什麽關系麽？怎麽會扯到索克身上去。更何況普朗克大叔的職業是戰士，對亡靈法師到底要怎麽召喚惡魔應該一點興趣也沒有吧。明明特地拒絕了礦山的維克大叔同來，又突然中斷準備好的召喚，不是更可疑麽？這兒只是個人多點的小鎮而已，不需要把那些貴族的作派也放進來考慮。”

亞文有些吃驚，伊森在短短的數十秒時間裏說了這麽大一段話，語速極快，邏輯清晰，很顯然是經過認真考慮的，下意識的開始認真思索起來，深淵的領主選擇伊森做契約人鎮的只是偶然麽？不過還沒等亞文想出個所以然來，普朗克就拿了大半瓶水銀上來：“既然是重要的召喚儀式，我就在樓下守着，免得被什麽人打斷出了意外。”

話一說完，普朗克就把裝着水銀的瓶子遞給伊森，自己則幹脆利落的轉身下樓去了。果然和伊森預料的一樣，作為一個戰士，普朗克大叔對召喚惡魔的過程毫無興趣。伊森點點頭，小聲說了句謝謝，又往閣樓裏面走了幾步，就神情專注的開始把水銀鋪在閣樓的木質地板上：“亞文，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喲，等我召喚出夢魇馬，在你們傭兵團轉上一圈以後，你就把今天那條可愛的大蟒蛇送給我的。”

雖然亞文完全沒發現，黑漆漆冷冰冰的薩巴魔蛇有什麽地方算得上可愛，不過看着伊森一臉認真，萬分期待的星星眼，趕緊狠狠點了好幾下頭，免得他召喚惡魔的時候出了什麽岔子。得了亞文的保證，伊森一臉的幸福的低頭沿着魔法陣細細檢查了一遍，就站到中間，開始大叫：“夢魇馬快來，夢魇馬快來，夢魇馬快來！”

伊森清朗的聲線透着少年特有的幹淨特質，像被竹筒濾過的山泉一樣，溫潤而充滿活力。雖然伊森嘴裏碎碎念的咒語十分腦殘和搞笑，但對魔法波動極為敏銳的亞文，已經在閣樓逼仄的空間裏感覺到了巨大的魔法威壓。

以伊森為中心，所有的五大元素都全部被掏空，亞文人類的眼眸被憑空出現漆黑的霧氣遮蔽了視線，他下意識的開始借用魔蛇的琥珀色豎瞳，蛇類特有的敏銳感官甚至能看到伊森身邊圍繞的黑色霧氣逐漸凝聚成一匹高大的駿馬形象，恐怖的魔法威壓還在繼續加大，亞文擡手張開一個淡藍色的結界，把逸散出的魔法能量都局限起來。

就在伊森因為站都太久，腿腳都隐隐有些酸麻的時候，一個陰沉的聲線從虛空中傳了出來：“到底是誰在召喚我到人類的位面，為何這力量巨大的無法抗拒——”

陰沉的話語還在閣樓中回蕩，伊森已經碰到了夢魇馬冰冷柔順的皮毛，興奮的大叫起來：“亞文，夢魇馬的皮毛就像吸過水的海綿一樣，涼涼軟軟的，摸起來特別舒服。”

“小鬼！是誰允許你把高貴的夢魇馬召喚到這麽破爛的地方來的。”夢魇馬銀色的無機質眼眸盈滿了殺意，卻在看清楚伊森靈魂的一瞬間又突兀的溫順下來，他高昂的馬頭，微微下垂，又把自己背上皮毛最柔軟的地方湊到伊森手邊，無奈伊森實在是太矮實在碰不到這麽高的地方，夢魇馬只好把自己整個馬身都化為氣體形态在伊森耳邊轉圈：“伊森·萊威爾閣下，夢魇惡魔道瓦魯特，謹遵召喚而來。”

惡魔的低語似乎帶着某種魔魅般的低沉性/感，伊森被他滄桑感十足的男性嗓音迷得暈頭轉向，傻站了好一會兒才蹦出一句話來：“你的聲音實在太好聽了，比吟游詩人的風琴聲還美妙。”

瓦魯特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很顯然這樣的贊美讓他心情愉/快，雖然霧氣形态的夢魇惡魔根本就沒有下/半/身，他還是在半空中對着伊森作出一個彎腰鞠躬的姿态：“您喜歡就好，我的主人。”

“瓦魯特先生，請問您從深淵帶來了魔瓶麽？”伊森對魔法的波動變化遠遠沒有亞文敏銳，他甚至不太清楚瓦魯特具體在他身邊的什麽地方，只能在半空中看到一個十分模糊的淺銀色輪廓。

“魔瓶？很抱歉我的主人，我想我并不擅長煉金制造類的魔法，我的專長是沉默和刺殺。”因為剛剛聽到了他并不熟悉的詞語，他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磕磕絆絆的大陸通用語回答了伊森的問題。

“可是身為瓶中怪的一種，沒有魔瓶真的不要緊麽？”伊森的語氣裏已經明顯透出擔憂很焦慮的情緒。瓦魯特卻越發迷惑起來：“瓶中怪？很抱歉我的主人，我想我從未見過這個物種，難道不是深淵的生物麽？”

亞文本以為伊森和惡魔交換了名字就會感到疲累，卻沒想到他們的話題越來越弱智的無法忍受，他只好快步走到伊森身邊打斷了他：“伊森，夢魇是高級惡魔，瓶中怪只是煉金生物，我想你有什麽地方弄錯了。”

“可是我曾經在導師那裏看到過好幾只十分可愛的瓶中怪，和瓦魯特長得一模一樣，也是被一團怪煙包着，飄來飄去的。”

亞文對伊森的奇葩審美已經漸漸習慣了，他笑着聳聳肩：“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麽對無手無腳的生物這麽沒有抵抗力了，可憐的孩子，那些瓶中怪都是導師怕你無聊，特地制造出來和你聊天解悶的。你怎麽能把身為高級惡魔的夢魇和那種煉金生物相提并論呢。好了，夢魇惡魔的厲害之處，你以後有的是機會發現，現在還是趕緊跟我回傭兵團休息吧。”

“難道今晚我們不在普朗克大叔家過夜麽？”伊森很快就不再糾結夢魇沒有帶瓶子過來的事，對睡覺的地方表示了抗議，因為在他有限的知識裏，傭兵團和在搭建簡單的帳篷裏過夜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

亞文壓根不知道伊森怪異的腦回路已經偏轉到在帳篷裏過夜這麽詭異的地方去了，他理所當然的搖了搖頭：“普朗克大叔很明顯是獨居，家裏應該沒有多餘的床鋪吧，即使偶爾有朋友來過夜，應該也只是打地鋪吧。說實話，約克鎮的晚上還是很冷的，我怕你會不習慣，還是回傭兵團去旅館住比較好。”

伊森十分驚訝，無意識的把腦中的問題直接問了出來：“難道你的傭兵團都不用搭破帳篷在蚊子和螞蟻堆裏過夜麽？”

“你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得出了如此詭異的結論，我們傭兵團來約克鎮已經好幾個月了，隊員們都住在鎮上的旅館裏呢，好了，別磨蹭了，趕緊跟我走吧，我想洛克應該早就回去了。”

“原來你和我一樣，才分開這麽一會兒就想洛克了啊。”

亞文驚訝的一挑眉：“你想洛克做什麽？他可是有四條腿的生物！”

“那個，其實我的意思是就和我在想索克一樣，才分開幾個小時，你也很想洛克啊，一時嘴快，說漏了一個詞。”伊森沒想到亞文反應這麽大，趕緊語無倫次的解釋。

“額，其實也不是多想他，就是腰有點酸，好想在地上趴一趴。”

“地上又沒有澡盆和小黃鴨，有什麽好趴的，簡直不能理解。”伊森帶着一臉我不認識裏的鄙視表情，歡脫的三步一跳跑到了樓下。

“普朗克大叔，謝謝你送的水銀，已經召喚完了，我和亞文就先回旅館去了。”

“要不要順道給傭兵團的小夥子們帶點朗姆酒過去？”普朗克話還沒說完已經一股腦了塞了好幾瓶到伊森懷裏：“這個季節的約克鎮還是挺冷的，晚上喝點酒暖和。”

伊森小胳膊小腿的，好容易把酒都放進抱進懷裏抱好了，又向普朗克道了謝，才和亞文一起踏着月色回旅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