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怒火（二）

怒火（二）

索菲亞看到眼前瞬間出現的數十個無頭騎士也有些心驚。她埋怨的瞪了剛才開口擅自說話的雪莉一眼，也不得不專心準備起魔法來。貴族和平民之間相看兩厭的情況在卡嘉大陸十分常見。貴族們看不起平民粗鄙的禮儀和對蠅頭小利的狂熱，而平民們則對貴族的指手畫腳和高高在上十分反感。

大部分的平民因為經濟原因，無法得到良好的教育和訓練，即便偶爾出現幾個有點天賦的魔法師或是戰士也會為了自己日後實力的增加委曲求全成為貴族們的私軍或是護衛，混得再好些也無非是做做某個貴族小姐或公子的家庭教師而已。所以即使貴族和平民大部分時候都互相敵視，很多争端還是以平民的退讓而化解，并沒有多少武力上的直接對抗和戰鬥發生。

只不過伊森恰恰是平民當中最不願退讓的一個例外。首先他在成為亡靈法師之前一直都居住在環境最為惡劣的貧民窟，因此他對貴族的成見比一般平民更深。其次是在他基本沒在有規模的城鎮上好好生活過，也就沒有被什麽人提醒過對待貴族的謙卑态度。最重要的是，在他和索克簽訂契約之後，伊森也完全有了不退讓的資本。

本來伊森的性格是不大會主動惹事的，畢竟在哥哥還沒獲救之前，他還是不太希望自己麻煩纏身的，所以在絕大部分時候他都是息事寧人，即便是碰到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事，也不過是草草應付一下，不會鬧出太大的動靜來。這次的情況實在是太特殊了些，接連幾天都遇到煩心事不說，這些貴族還無緣無故的打斷了他和索克難得單獨相處的美好時光，更可氣的是:這些狂妄的貴族們還差點傷到了他好不容易才放出來的寵物，這無疑是伊森最不能觸碰的逆鱗。

在諸多原因的共同作用下，伊森真的生氣了。他甚至來不及讓索克去教訓眼前的這群衣着華貴的家夥，就迫不及待的自己出手了。作為一個接受過正統教育的亡靈法師，即便他現在還只有三級初級法師的水準，會使用的亡靈魔法也不少。

召喚亡靈生物幾乎是所有亡靈魔法中基本的基本。伊森知道以自己的水平要打敗眼前這個裝備精良的貴族小隊有些困難。所以他一出手就召喚出了亡靈生物中攻守兼備的無頭騎士。

無頭騎士雖然不什麽高階的亡靈生物，在戰鬥中卻極為難纏。他們防禦力驚人，一般的物理和魔法攻擊都很難對他們造成什麽傷害再配合上亡靈生物特有的悍不畏死和恐怖的持續作戰能力，足以讓他們成為同等級大部分職業的噩夢。

索菲亞是五級雷系魔法法師，也是除了路卡以外整個貴族小隊當中實力最強的。雷光咒在她身上三四個魔法加成道具的作用下，也只用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直接朝伊森的腦袋上劈了過去。因為索克一直都坐在伊森身後沒被他們看到，所以索菲亞一出手就打算直接轟殺掉沒有任何戰士保護的伊森。

不過很顯然，區區的五級魔法對索克設下的結界完全不起作用，幾乎是一瞬間就被暗黑結界吸收了。這下，就連一直站在高高的大樹枝幹上冷眼旁觀這場鬧劇的劍聖路卡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同時有這麽多貴族小輩出來歷練，自然不會連個像樣的護衛也沒有。按道理說有了路卡這麽個劍聖等級的保镖，在黃昏森林的大部分地方他們要橫着走都沒什麽問題。只不過他們也十分倒黴的撞上了伊森和索克之前遇到的那只傲慢鳥，雖然以路卡劍聖的實力并不懼怕，不過小心起見，他還是帶着一群貴族拖油瓶選擇了暫時躲避，至于突然和伊森的遭遇就不是他能預料的了。

雖然沒見到人，但是索克只用一根樹枝就輕松擊散了雪莉發出的爆裂火球。所以路卡一開始就知道，還有一個高階的戰士和這個亡靈法師在一起。不過既然對方并沒有出手，他也息事寧人的選擇了靜觀其變。雖然這場戰鬥本身只是半大孩子之間幼稚的鬧劇，不得不說這種鬧劇也是互相鍛煉的一個機會。因此路卡也不急于打斷他們，這是路卡作為劍聖等級的強者對自己實力的自信，在卡嘉大陸上任何職業，可以被稱為“聖”的并不太多。在這其中劍聖更是鳳毛麟角。

雖然在卡嘉大陸上戰士的基數是法師許多倍，但真正高階的戰士卻遠沒有法師多。就拿和魔導師一級的劍魂而言，就堪堪只有魔導師的一半。因為戰士和魔法師相反是越到高級越危險，而魔法師則會随着自身等級和知識的增加危險性越小。更何況，在這個貴族小隊中，有好幾個人戰士都是他的學生，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學生在真正的實戰中到底能發揮到什麽地步。

随着雷光術的失效，索菲亞也明白過來，對方似乎用什麽高等級的魔法物品或者是魔法陣設下了結界。所以她冷靜的向自己的戰鬥小隊下達了命令: “所有魔法職業掩護戰士直接殺到目标身邊去。”

大多數時候貴族們趾高氣揚的資本，就是他們遠勝于同齡人的實力和家族為他們提供的各種裝備。即便是實力相當，在同等級職業的戰鬥下，裝備的差距也是不可彌補的。這群貴族小姐和公子，最大的查理也不過十三歲，最小的雪莉才剛剛過了十二歲的生日，而伊森卻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十五歲了。

更何況能在貧民窟順利生存兩年的伊森，意志和頭腦都絕對不是一群養尊處優的貴族所能比的。在索菲亞發出這個命令的一瞬間。他就已經将剛剛學會的黑暗術散布了出去。也許黑暗術這樣的低級詛咒對大部分的強者而言毫無意義。

但是，在現在這個環境下，用來對付一群低階的法師和戰士卻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伊森這一手讓在暗處觀察戰局的索克和路卡兩人同時眼前一亮。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自己目前可以使用的效果最大的魔法。不得不說這樣的伊森，讓常年做指揮官的索克也覺得有些驚豔。畢竟不管伊森怎麽早熟，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鬥。這份對戰場形勢的敏銳和機變，無疑是一種難得的天賦。

想到日後伊森也能和自己一道出現在深淵地獄的戰場上，索克被破壞的好心情又重新回來了。他甚至一改漫不經心的态度，開始認真觀察起這場不算戰鬥的戰鬥來。在黃昏森林裏光線本來就很弱，伊森的黑暗術也就愈發顯出它的強力來。

三級的元素法師釋放幾個照明術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可就在法師中斷原本的咒語，釋放照明術的時候，伊森先前召喚出的無頭騎士已經借着黑暗術的掩護沖到了戰士們的前面。雪莉的火系魔法這個時候就顯出方便來了。耀眼的火光在攻擊的同時照亮了他們前面的戰場。一個火流星，就成功四個無頭騎士同時化為了飛灰。除了光明系的魔法，火系是對亡靈法術最有利的。這一擊，大大鼓舞了貴族小隊的士氣，就連擋在前面戰鬥的小戰士們也好像更勇猛了些。

伊森雖然驚異于雪莉的實力，但是當他習慣性的轉頭看到索克正一臉期待看着戰場的時候，他瞬間又幹勁滿滿了。他估算了一下戰場上剩餘的無頭騎士數量，專心的開始準備起另外一個大範圍的詛咒法術來，這是他的導師教給他的唯一一個四級法術——白骨之矛。

随着伊森的咒語他身邊開始出現浪潮一般數量巨大的骨架來。只不過伊森并沒有急于把架些骨這組合成骷髅，而是繼續吟唱咒語: “以死去的屍骨為獻祭，以魔法為導引，将骨骸化作無堅不摧的武器吧。”

在伊森念完骨矛術的最後一段咒語之前，路卡手中的細劍動了，輕盈的細劍帶着銀光如同一道閃電穿過天際，濃烈的殺氣死死鎖定在伊森身上，伊森只覺得渾身冰冷，腦中一片混亂，念到一半的咒語被迫中斷，他立刻因為魔法咒文的反噬受了重傷。

坐在伊森身後的索克，這才發現不妙: “路卡不僅僅是一個劍聖，他同時還是一個風系的魔導師，所以他的劍不僅可以帶動自己身體裏的鬥氣，甚至能夠引起周圍風元素的強烈的共鳴。這也是索克一直都沒發現路卡存在的重要原因。”

作為一個風系的魔導師，把自己和夜風融為一體是輕而易舉的事。索克眼睜睜的看着伊森瘦小的身體歪倒在地上，狂怒的沖出去。磅礴的黑暗之力瞬間爆發出來只一擊就把路卡整個人轟飛了數十米，直到他在空中勉強使用了漂浮術才停下來。純淨的黑暗之力很快順着他的手臂蔓延到身體裏，急速的吞噬着他的生命力。

路卡驚駭的開口發問，聲音裏甚至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 “你到底是什麽人”

索克完全沒心情回答他，他右手抵在伊森背上極快的把自己的力量補充進冥河的契約裏治療他的傷勢，直到伊森的臉色重新恢複過來才停手。伊森撐着索克的手臂站起身來，毫無血色的蒼白小臉上已經一片冰冷: “索克，這裏的所有人全都要死!”

随着伊森咬牙切齒的吐出‘死’的發音，淡紫色的地獄火突兀的出現在未成年的小貴族們腳下，連靈魂都能焚燒的地獄火瞬息間就将六個貴族小孩吞沒。路卡強行撐起自己重傷的身體，從喉嚨深處翻滾出的聲音卻反常的充滿了興奮: “我願意獻出生命和靈魂換取和惡魔交易的權利，我願意獻出永不輪回的決心來換取穿越位面的契機……”

這些發音怪異的咒語像是某種恐怖的鎖鏈，讓伊森從靈魂深處都忍不住溢出悲傷來，就好像是毫無預兆的被什麽人把自己的手腳都捆綁起來一樣，雖然感覺不到疼痛，卻難過的快要窒息過去。

路卡精神越來越差，眼神卻依舊堅定，吟唱咒語的速度仿佛暗含着最古老的韻反而加快了許多。伊森淺茶色的眸子極為妖異的轉變成亮黃的琥珀色，他幾乎是無意識的開始回應路卡口中不知名咒語的呼喚: “我伊森-萊威爾，深淵地獄的另一位主人，允諾總有一日将帶你掙脫位面的約束，以此為契約将取走所有的靈魂和愉-悅。”

從路卡開始吟唱這個咒語，到伊森無意識的回應他。索克至始至終都嚴肅的站在伊森身後，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直到代表獻血騎士王的六角霜花徽記消失在路卡眉心深處，他英挺的俊臉上才展開一個無比真誠的笑容來。

索克小心的把精神力耗盡的伊森擁進自己懷裏，盡管此時的伊森已經失去意識昏迷過去。索克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灼熱的唇舌貼在他蒼白的側臉上吻了好一會兒，才用冷漠的聲音對半跪在遠處的路卡說話: “至此，以地獄四大領主之一鮮血騎士王索克-阿爾森-艾方索之名宣告，王後的随從騎士契約成立。”

路卡欣喜的重重點頭，原本優雅的長相也因為契約的完全成立逐漸被更有男子氣概的輪廓掩蓋，而路卡原本淡漠涼薄的雙眼也隐隐發散出原本沒有的深邃光亮來。劍聖路卡，從氣質到靈魂都已經被徹底改造，成了地獄深淵最忠誠仆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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