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聖堂（二）

聖堂（二）

主無所不能，彰跡于天下，乃至仁至信之主。凡頌主之名，布主之道者，以堅誠之心訴之于主，主必予之。 ——《教論布道》

數百年前，主曾經在遼闊的平原上，向世人展現自己的無上智慧與法力。主用一指指地，地面升起了一座宏大的宮殿，主用一指指天，天上垂下了一座深入雲端的高塔。後來，越來越多的主的信徒，來到這裏朝聖，到如今這裏成了聖城。

主留下的宮殿，現在變成了教皇和主教們布道執政的地方，宮殿的外圍，駐紮着密密麻麻的騎士團。口令聲，號角聲，馬蹄聲，鏈甲碰撞的聲音，回旋在聖城各處的街道上。唯有主留下的高塔周圍一直冷冷清清。塔的入口處有兩個身披黑袍的騎士把守，只有大膽的孩子，會偶爾偷偷跑過來瞅瞅。據說，有個孩子曾經看到，騎士被風吹起黑袍下面，拓印着十字和皇冠浮雕的徽章。

陽光透過流雲，把聳入雲端的高塔暈染成金色。遠遠看去，仿佛是一條通往天國的道路，從天空中垂下。聖城的城門處，像往常一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教會有四大騎士團，馬太騎士團，馬可騎士團，約翰騎士團和路加騎士團。四個騎士團分別負責聖城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大門的守衛，确保來人乃是主忠誠的信徒，同時遵守教皇的意願，更重要的是要确保來人能夠繳納不菲的朝聖稅。

“三個金幣，先生。”作為馬太騎士團的一員，拉裏很幸運的抽簽抽中了今天駐守東城門的工作。按照教皇的授意，每個入城的人都需要繳納一個金幣的朝聖稅。今天出門的時候，拉裏被馬太騎士團那腦滿腸肥的團長大人叫到辦公室，特意叮囑了一番，要每個入城的人要再加收一個金幣的治安維護費，然後上繳給團長，來維持騎士團的日常支出。

想到這裏拉裏忍不住腹诽:他們團長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不知道花了多少金幣才買到了馬太騎士團團長的職位。上任之後除了發動捐款就是舉辦大型的募捐活動，金幣從來都是只進不出。他們這樣最底層的騎士團成員，在城門下風吹日曬一天，也只能賺到一個金幣。

所以拉裏決定，等今天的工作完成之後，一定要從團長的分子裏挪出一些來，補償下自己作為辛苦費。反正那個死胖子團長自己也不清楚真實的金幣數目。想着想着，拉裏出神的笑出了聲。

“三個金幣，女士。錢不夠那不行，朝見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只有支付三個金幣的朝聖稅，才能體現出你對主的虔誠。只有兩個金幣那麽您可以支付兩個金幣，把手按在城牆上祈禱，我相信主能夠聽到的。”拉裏笑咪咪的對想要朝聖的女-性說道，并暗自竊喜，這位女士沒有進城，按照規定，也就不用給教皇和團長上稅，自己又白賺了兩個金幣，還順便摸了一下這位美麗女-性的屁-股。

“一個金幣，這不行的，這位老先生。恩，看你也不容易，等下你偷偷的，把手按到城牆上祈禱，相信主會聽到的。不用謝我，幫助主的信徒乃是我們騎士的本分。”拉裏笑眯眯的摸了已經快要漲破的腰包，蚊子再也是肉不是前面的可都是自己的財神爺，給自己送錢來的，态度一定要好。

這時，一輪馬車駛到了東城門前面，駕車的黑袍人擡手将一個圓狀的類似金幣的東西甩向了拉裏。

“進城需要三個金幣的朝聖費，這位先生……”拉裏邊抱怨，邊看向手裏的金幣，然而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吓的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接下來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只見這枚金幣上，拓印的皇冠下面，并不是教皇的大頭像，而是一個聖潔無比的十字架——聖約騎士團。

拉裏立刻惶恐的站直身子，行了一個标準的騎士禮。目送着馬車緩緩駛入了城門，消失在了繁忙的街道後面，才徹底放下心來。他還記得前一陣子有個不開眼的家夥，花錢打點了上下，捐了個主教做，後來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聖約騎士團的頭上，結果第二天就和整個家族一起直接人間蒸發了。

要不是自己小情-人以前正好在這個家族做過女仆，恐怕自己還不知道有這麽一茬兒。拉裏揉了揉胸口，暗地裏叫了好幾聲娘，慶幸對方沒追究三個金幣的朝聖稅的問題，這還要多虧自己的小情-人，看來今天晚上要去好好謝謝她才行。想到這裏，拉裏摸了摸鼓鼓的腰包，壞笑了出來，然後繼續自己的發財大業。

而那輛馬車駛過熙熙嚷嚷的人群，穿過繁華熱鬧的聖城中心，最後再繞過精致典雅的庭院，這才漸漸遠離了喧嚣與鼎沸，來到了閃耀着金色光芒的高塔之前。駕車的騎士與看守高塔的騎士互相見禮之後，把一個十四五歲的黑瞳少年從馬車上接了下來。

少年跟着騎士，步入了高塔之中，一步一步的攀爬螺旋向上的階梯。高塔的底層并不寬敞，入口處每個的階梯寬度大約只能并排站四個人，但是随着階梯的逐步的上升，少年驚訝的發現自己周圍的空間正在不斷的變大。

走在黑衣少年前面，渾身都裹着黑袍的騎士看出了少年的驚訝，出聲解釋: “菲，你不必吃驚，這個塔的內部和從外面看起來是完全不一樣的。從外面看，這個塔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然而實際上聖塔不過只有七層高而已，只不過每增加一層，面積都要比下層擴大了數十倍。”說着，兩人走到了臺階的盡頭，真正進入了高塔的內部。

高塔第一層就有聖城中心的廣場那麽大。騎士團在這一層搭建着許多帳篷，帳篷周圍還擺放着一些基礎的訓練用具。來到第一層的盡頭處，勞爾解下了身上的黑袍，露出了拓印着皇冠與十字的內襯。菲發現，在這裏有不少和自己一樣十多歲的少年，每一個人身邊都有一名像勞爾這樣的聖約騎士團引導者陪伴，似乎是在進行着某種步驟繁瑣的檢查。

勞爾敏銳的發現菲精致的側臉上露出略帶疑惑的神色來，盡職盡責的耐心解答: “就如同你所看見的，這裏是聖約騎士團挑選新人和檢查資質的地方。通過聖石對這些新人的資質進行驗證，我們才能在無數的候選者當中大致判斷出這些新人将來究竟适不适合成為騎士。既然來了，你也可以順便檢查一下。”菲點點頭，随後就在勞爾的引導下走進了一頂極不起眼的帳篷之中。

帳篷內很整潔，卻沒有什麽多餘的陳設。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名面容冷峻的聖約騎士。這名騎士原本在翻看書籍，見到有人進來，不由的有些詫異，待看清引導騎士的臉，才笑着開口發問: “勞爾，你這家夥怎麽來了，該不會連你也想把自己的子侄送進騎士團，跑來我這裏走後門吧。”

勞爾苦笑着搖搖頭: “別鬧了，別人不知道，咱自己人還能不清楚麽誰舍得把自己的孩子推進這個火坑來喲，這是最上面那位大人看好的孩子，算是我自作主張，來請你檢查一下，還請你保密。”

“既然如此，我就什麽也不多問了。”騎士說完放下手中的書，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菲面前，用力捏了捏少年肩膀和雙臂，随即就皺緊了眉頭: “身體有些瘦弱，到別的騎士團是無所謂，只是我們這裏，這麽弱的底子恐怕是沒希望成為當騎士了。”

“身體瘦弱倒是其次，我只是很在意那件事的結果而已，既然是最上面的那位大人定下的，對聖石的感應力應該不弱才對。”勞爾也不隐瞞，直接說出了自己帶菲來這裏的檢查的真正目的。

菲緊緊咬着牙，看着自己被匕首劃開正不斷冒血的手掌，臉色逐漸變的蒼白起來，但還是一聲沒吭，用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勞爾面無表情的側臉，想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麽。勞爾沉默的看着菲前前後後的一系列反應，滿意的點了點頭: “意志堅定，隐忍而冷靜，做牧師倒是不錯的。”

勞爾話完沒說還，那個原先坐在椅子裏的騎士就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粒紅色的小石頭來，輕輕放在菲略顯粗糙的手掌上。随後和勞爾一起神情緊張的盯着菲冒血的手掌。一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随着時間的推進，菲的掌心依然血流不止，他手中紅色的聖石卻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菲茫然的望着自己對面神情嚴肅的兩個騎士，完全不明白他們臉上的神情為什麽突然就變得兇狠起來。一狠心，菲猛的奪過勞爾手裏的匕首，狠狠的紮穿了自己血流不止的掌心。

整只手掌被貫穿的瞬間，菲渾身一顫，忍不住叫出聲來。随後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就在菲發出慘叫的一瞬間，他手掌上的紅色石頭突兀的變得明亮起來，緊接着菲便感覺到有一股暖流速度極快的鑽入自己的手心。手掌的痛感很快消失，甚至連深深嵌入血-肉-的匕首也被不知名的力量頂了出來。

菲低頭一看，驚訝的發現在幾分鐘前還血流不止的手掌已經被細膩光滑的皮膚包裹起來，就好像嬰兒新生的皮膚一樣。別說有什麽傷口了，就連過去在田地裏勞作留下的繭子也徹底消失不見了。看到聖石終于起了反應，對面的兩個聖約騎士同時吐出一口惡氣，勞爾緊繃的神色也很快緩和下來，他對着菲輕輕點頭，然後帶着黑發黑瞳的少年頭也不回的往更高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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