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試戲
試戲
在等候室又等了十多分鐘，助理便進來喊人了。
紀雨跟着他走到試戲的房間內，裏面環繞着坐了足足十個人，她站在房間中央，選角導演孟導坐在她正對面，正皺眉吸着煙。
聽到聲音，他頭也沒擡，翻着手中的簡介，“先展示一下，然後簡單談談吧。”
紀雨乖乖照做，展示正臉、側身、背面，然後深吸了口氣，微笑開口：“孟導好，大家好，我是紀雨，畢業于榆城傳媒大學表演系，試戲的角色是許藝。我理解的許藝是一個活潑樂觀、尊師重友的角色，有時愛耍點小聰明，但深知大是大非，堅持自己的原則。”
“嗯。”孟導扔了煙頭，擡頭将她上下一番打量，“你就試演一下許藝二模考試失利在操場的內心獨白這場戲吧，動作不用太多，注意眼神。”
“好。”紀雨設想了情景，醞釀了下情緒，這才道，“可以開始了。”
“好，開始。”
話音剛落，她已然進入了角色，耷拉着腦袋，眼神無光，緩緩拖着步子。她眼底盡是失落與茫然，偶爾一滴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她迅速拿衣袖擦去，倔強得不肯讓人看見。
配合着助理在一旁念的內心獨白，紀雨恰到好處的眼神變換讓大家紛紛欣賞地點頭稱贊。
試戲結束，紀雨很快收了表情，禮貌地鞠了下躬。
周圍響起些表面功夫的掌聲，随後幾人交頭接耳開始相互讨論。
數分鐘後，讨論聲漸小，孟導咳了聲，率先開口，“紀雨，演技還是不錯的，但是最近似乎熱度有點高啊。”
知道他暗指的是什麽，紀雨沒反駁，作為導演會顧慮藝人的負面新聞也很正常，她笑了笑，對離婚的事情閉口不談，“熱度都是一時的，演技才是演員立身的根本。”
孟導點點頭，“行，去外面等着吧，第二輪見。”
“謝謝導演。”
紀雨稍一鞠躬，便跟着助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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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門，艾雙便迎了上來，“孟導評價怎麽樣？”
“挺好的，等下還有第二輪。”
“果然，我們小雨實力就是強！你休息下吧，我去打個電話。”
“好。”
紀雨看着她離開，從包裏拿出手機翻了會兒，很快找到通訊錄裏熟悉的名字，想了想，還是沒撥出去。
總覺得她主動去問顯得很奇怪。
算了，等遇到了再當面說吧。
紀雨在休息室裏玩了會兒手機，忽然，一道纖細的影子籠罩下來，伴随着淺淺淡淡的香水味。她擡頭，夏詩雲眨着眼跟她打招呼：“你好啊，又見面了。”
“嗯，你也留到二輪了？”
“嗯！”夏詩雲挨着她坐下，莫名的，很激動的樣子。
人家找她搭話，她也不好再低着頭玩自己的了，于是收了手機，“你是還在上學嗎？”
“嗯，今年大四，跟姐姐一個學校的。”
“跟我一個學校...榆傳的？”
“嗯！表演系！”
紀雨愣了下，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開心，“你...以前認識我？”
“當然認識了，紀雨學姐嘛！人長得漂亮，又有演戲天賦，大四就風光閃婚...”她忽然噤聲，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道，“總之我可崇拜你了！”
紀雨客套笑了笑，“...謝謝，我的榮幸。”
夏詩雲明顯是個自來熟的性格，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我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學姐，學姐你這樣的長相，這樣的氣質就應該去演女上司、女殺手、女間諜，靠你的妩媚俘獲男人，校園劇太不适合你了！”
這...能算是誇獎嗎？
紀雨禮貌地笑了下，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我可是真心的，不是為了讨好你讓你試戲放水才這樣說的！”
“...我沒這麽想。”
“那就好那就好，學姐，我跟你說啊...”
夏詩雲還在滔滔不絕，從她的試戲經歷一直聊到學校食堂的飯菜，直到導演助理再次出現才打斷了她。
“夏詩雲和紀雨，你們兩人一組，可以進去第二輪試戲了。”
兩人一同應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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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輪試戲是對手戲，孟導給兩人設定的場景是許藝和同學撒謊逃課去看演唱會結果回學校被班主任拆穿。
夏詩雲演許藝，紀雨演同學，結束後兩人再互換角色。
孟導喊開始後，兩人迅速進入狀态，小女生看完演唱會後激動和興奮的心情溢于言表，就連走路都是輕快的小碎步。
推開教室的門，兩人都還是慶幸的，結果被助理的一句班主任臺詞吓得後背發涼：你們兩個到我辦公室來。
被問到是誰的主意時，許藝不由分說攬下全部責任，直接導致了千字檢讨和操場罰圈。
夏詩雲的表演還是比較固定化，像是把學校裏教的知識生搬硬套過來，少了自己的理解，演的許藝雖然生動，卻缺少了點靈魂。
而紀雨經過上一個劇組的鍛煉，方法明顯更加成熟，角色裏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拿捏得很到位，對比之下，誰更勝一籌就不言而喻了。
不過孟導沒有直接給出确定的答複，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了會兒，随後官方道：“最終人選我還要和編劇還要商量下，你們先回去吧，有消息再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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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雙等在房間外，見紀雨出來，連忙迎上去，正準備說些什麽，目光忽然觸及到她身後的夏詩雲，不由得一怔，眼神變得有些奇怪。
夏詩雲禮貌道：“學姐，我先回學校了，以後有機會再見！”
“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
目送着人離開後，紀雨見艾雙還愣着，于是拉了下她的胳膊：“雙姐？”
“啊，哦，都結束了吧？那我們回去。”
“嗯。”
兩人進了電梯，紀雨見她狀态反常，有些擔心，“雙姐，是出什麽事了嗎？”
艾雙為難地看了她一眼，試探性地問：“剛剛和你一起的那個...你們認識？”
“夏詩雲？剛認識的，怎麽了？”
“她也是試的女一？”
“對啊，不然怎麽會一組。”
“哦...”艾雙頓了頓，欲言又止。
紀雨最不喜歡這樣說一半藏一半了，“雙姐，到底怎麽了？是夏詩雲有什麽問題嗎？”
叮咚——
電梯停在了一樓。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艾雙忽然問：“穆總知道你今天來試戲嗎？”
紀雨覺得好笑，“你怎麽也問我這個問題？”
“也？”
“嗯，夏詩雲也問過我，在一面的等候室裏面。”
“......”艾雙沉默了。
穿過酒店長廊，兩人走到旋轉門處，隔着玻璃，紀雨忽然看到了熟悉的颀長背影。他仍是一身黑色西裝，背對着她伫立在門口，像是在思考些什麽。
也像是...在等誰。
紀雨腳步頓了頓，從容地走到他身邊，輕聲道，“真巧，穆總。”
餘光瞥見才堪堪到自己肩頭的人，穆承遠神色微動，問：“結束了？”
“嗯，還不錯。”
“恭喜。”
“謝謝。”
禮貌疏遠的對話像是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們很有默契地誰都沒提走後門的事情，畢竟離婚了，該避的嫌還是要避。
他能站在這兒，已經是兩人最體面的交流了。
過了會兒，一輛銀色面包車從地下車庫的方向駛來，停在他們面前，艾雙連忙拉着紀雨上車，“穆總，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紀雨連拉帶拽被塞進車裏，還沒來得及說個再見，車門已經被艾雙關上。
穆承遠的身影随着車的行進漸行漸遠。
艾雙後怕地拍了拍胸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小雨，你以後還是要離你前夫遠點。”
“怎麽了？”
“男人果然都是虛僞的動物！幸好你離開他了！”
紀雨越發一頭霧水，“他怎麽得罪你了？”
艾雙嘆了口氣，解釋說：“你一面出來，我去打電話的時候，在酒店的走廊看到了穆總，他當時正和那個夏...夏...”
“夏詩雲？”
“對！夏詩雲！他當時就和夏詩雲在一起，我還隐約聽到什麽導演，什麽機會，肯定是來給她走後門的！”艾雙說到這兒，已經氣得大喘氣了，“他明知道你也在，還帶別的女人來，這是什麽意思？挑釁你嗎？最氣的是，他剛剛居然還能像沒事發生似的跟你說恭喜，恭喜什麽？恭喜你被拒嗎？我真是被惡心到了！”
艾雙噼裏啪啦說了許多，紀雨沉默地聽她說完，愣了半晌，才輕聲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是為了夏詩雲來的？”
“不然呢？我本來還以為你和夏詩雲認識，不然他們兩個怎麽會單獨見面？既然你們不熟，那他就是故意找她來阻止你試戲的，資本家的好手段。”
一瞬間，紀雨腦海裏湧進了許多念頭。
夏詩雲的吞吞吐吐，還有他的“各過各的”。
她頓了頓，道：“可如果他想為難我，我的上部戲他就可以插手，沒必要等到現在。”
艾雙簡直恨鐵不成鋼，“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幫他說話？他要真想幫你，幹嘛要當衆公布離婚的消息？他揮揮手有一堆好劇本送上門，哪還需要你這麽費盡心思地來試戲？”
“我沒有幫他說話，我只是在分析事實，畢竟離婚了，很多事他不能明着幫。”
“......”艾雙翻了個白眼，“小雨，你說實話，你心裏是不是還有他？”
紀雨愣了下，覺得這話有些好笑，“怎麽可能？從來...就沒喜歡過。”
“真的？”艾雙不信。
“真的。”紀雨無奈道，“何況孟導只是讓我回來等消息，你就這麽希望我被拒嗎？”
“當然不是了！你這麽好的條件，導演不要你才是損失。”
“诶，這誇獎我可受不起啊！”
“你什麽時候這麽謙虛了？”
......
小插曲就這樣被歡快地一筆帶過了，誰都沒有再提起，紀雨也只當是個誤會，沒将這事放在心上，直到幾天後，艾雙收到了被拒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