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視察
視察
三人一起到片場時，意料之內接收到了衆人疑惑又驚訝的眼神探究，本來在搭建場景的工作人員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紛紛望着這邊。
紀雨默默嘆了口氣，每次跟他一起出現，都必然會是焦點。
張導率先迎了上來，“穆總這麽早就來視察了啊？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讓大家準備準備。”
穆承遠微微一笑，“也是臨時決定的，等下會有人送慰問品來，就麻煩張導安排人接應下了。”
“當然了，多謝穆總關心了！”
“客氣。”
紀雨已經在去往更衣室的路上了，聽到這話，不免心想:他還真是來視察的？還以為只是他随便找的個蹩腳借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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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人都就位，張導便邊指導着布景邊吆喝，“難得今天穆總來，大家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狀态！争取全都一條過！”
“好——”
降魔宮裏的第一場戲就是場打戲，慕陽耀和樂朝在一起的事情被師父知道了，于是受到了嚴厲懲戒，樂朝聽說後，帶着樂歌一起來救人。
紀雨和任安璐綁好了威亞，很快便升到半空中，首先是試戲，兩人跟着下面的武術指導比劃動作，接着是配合群演走戲。
縱然已經吊過這麽多次威亞了，紀雨仍然覺得腰部和大腿被勒得生疼，多動一會兒就額頭冒汗。
穆承遠悠閑地坐在休息區品着熱茶，時不時仰頭望一眼。
副導演在一旁陪着，也不知道該不該聊紀雨這個話題，畢竟兩人離婚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可看穆總這樣子，也不像是在看其他人。
就像是他上次突然來時，也一直是只看着她一人。
這婚離了，又好像沒有完全離。
唉，有錢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
忽然，穆承遠冒了句:“經常這樣嗎？”
副導演一愣，“啊？哪樣？”
穆承遠的指尖跟着天上飛來飛去的人晃了晃，“這樣。”
“噢，您說威亞啊，畢竟是仙俠劇，這個肯定是家常便飯的。”
“......”
他若有所思般擡頭看着，又抿了口茶。
見他不說話了，副導演也默默喝了口，茶還沒咽下，他又突然開口:“危險系數怎麽樣？”
“這個...現在技術已經很先進了，基本沒什麽危險，不過也不能百分百保證沒有失誤的時候。”副導演如實道。
“......”
穆承遠又不說話了，稍擡頭看了眼，此時紀雨正在空中做旋轉，紅色的衣擺肆意飛舞，烏黑的發絲隐約遮住小半張臉，卻是吸引人移不開眼。
他稍稍皺眉，收回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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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群戲拍完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幾個機位反複切換，張導終于是滿意了，松口讓大家休息下。
恰好送慰問品的車也來了，副導演便帶着幾個男孩子去車上搬東西。
脫了威亞衣的紀雨抹了抹汗，披上外套，轉眼看到休息區獨自一人坐着的穆承遠，下意識就走了過去，坐在他對面。
“怎麽樣？我動作戲還不錯吧？是不是很幹淨利落？”
“嗯。”他頓了下，像是在努力搜索着形容詞，“果然...人不可貌相。”
“......”紀雨撇撇嘴，很是嫌棄，“難道我看起來很弱不禁風的樣子嗎？”
他淺淺一笑，故意逗她，“我勸你別聽實話。”
“......”
紀雨瞪了他一眼，正想反駁，副導演那邊在喊了，說是有新鮮的熱牛奶。
她眼睛一亮，連忙往那邊跑去。
一瓶瓶熱牛奶在泡沫箱裏騰騰冒着熱氣，在這寒冷的天裏仿佛僅僅是看着都覺得身子暖和了幾分。
除了熱牛奶，還送來了好幾箱自熱小火鍋和自熱煲仔飯，一看就是花了大手筆的。
“紀雨，給，這是不加糖的。”任安璐從人群裏擠出來，懷裏抱了整整四瓶，“這兩瓶加糖的就給米祺和翟飛塵吧，胖死他們。”
“怎麽老遠就聽到有人在詛咒我呢？”翟飛塵慢悠悠從兩人身後走來，接過她懷裏的牛奶，随手遞了瓶給米祺。
任安璐一臉敷衍的驚訝，“哎呀，被你聽到啦？”
翟飛塵嘴角一抽，“...你還能再假點嗎？”
“我這是模仿你的演技啊。”
“...我哪有這樣？！”
“怎麽不是了？”
“不是！你才是這樣好吧？”
......
紀雨和米祺相視一眼，無奈聳聳肩，十分自覺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平時挺成熟的兩個人，怎麽碰到一起就變得這麽幼稚呢？”紀雨邊搖頭邊嘆了口氣，雖然對兩人的小吵小鬧已經習以為常了，有時還是會覺得太反差萌了。
“可能這就是太熟了吧。”米祺笑道。
“嗯。”紀雨捧着玻璃杯，小喝了口牛奶，溫暖絲滑的感覺順着喉間蔓延到胃裏，暖了四肢百骸，她不由得感慨，“哇，真舒服。”
“是啊！”
“紀雨。”
熟悉的聲音，她都沒來得及判斷就本能往他的方向看去。
“怎麽了？”
穆承遠眼神示意了下對面的位置，“過來。”
“又幹嘛？”雖然嘴上不太願意，紀雨還是聽話地坐了過去，“你也想喝？”
穆承遠稍撇了眼，“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喝這種濃稠的東西。”
“我當然知道了。”她脫口而出，“你還不喜歡喝飲料，不喜歡喝茶，不喜歡....”話沒說完，她忽然接受到對面投來的目光，這才驚覺這個時候說這些好像不太合适，她清咳了兩聲，掩飾性地喝了兩口牛奶，“啊...這個怎麽都沒味道，要是甜一點就好了。”
穆承遠看了眼她，忽然起身，走到那邊拿了瓶加糖的回來，然後打開蓋子，倒了一小半到她瓶裏，“再試試，應該是你喜歡的甜度。”
“......”紀雨看着手裏的牛奶瓶足足怔了好幾秒，半晌，才後知後覺吶吶道，“噢...謝謝啊...”
他輕笑，“不客氣。”
“......”
紀雨窘迫地低頭咬着瓶口，連眼神都不敢擡起來。
這什麽情況啊？
他這個自然的動作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以前演恩愛的戲碼演多了，形成條件反射了？他們現在應該不是能這樣做的關系吧？
看着眼前的人耳尖逐漸開始泛紅，穆承遠心情大好，視線不經意越過她，好巧不巧與她身後的米祺對上。
米祺愣了下，抿了抿唇，卻沒收回視線，就那樣無聲地與他對視着。
幾秒後，穆承遠輕輕勾了下唇，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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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好後，所有人準備開始拍第二場戲了。樂朝終于找到了慕陽耀，結果在準備帶他離開的時候，蕭世謹突然沖出來出來阻攔。
“蕭世謹，你讓開！”樂歌崩潰大喊。
蕭世謹悲戚道:“如果今天我讓你們帶走了陽耀，我就是整個降魔宮的罪人，樂兒，求求你理解我。”
“我理解你？那你能理解我嗎？能理解姐姐嗎？我們又做錯了什麽？我們從未殺過人，卻被你們得而株之，你們甚至對陽耀哥下這麽重的手，比起妖，你們降魔宮的手段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樂兒，你不要執迷不悟！如果你一定要帶走陽耀，我就只能和你兵刃相接了！”
樂歌冷笑一聲，“那就別說這麽多了，直接動手吧。”
說罷，威亞迅速拉起，兩人飛升到空中纏鬥。
趁此期間，樂朝連忙帶着慕陽耀逃離了降魔宮。
前面的幾個鏡頭都比較順利，按照事先練習的動作都默契完成了，最後一個是個慢鏡頭，蕭世謹一劍直直刺向樂歌，樂歌來不及閃躲，于是拿廣袖去擋。
蕭世謹劍鋒一挑，直接把樂歌最外面裹的一層輕紗劃破，随後薄衣落地，露出樂歌潔白的雙臂和肩膀。
這種慢鏡頭主要講究美感，一般是會拍很多次的，挑劍的過程還比較簡單，只拍了兩三次就通過了，到後來只剩下了輕紗離身，人旋轉的畫面。
穆承遠仰頭望着，微抿了口水，看着紀雨一次次脫了衣服，旋轉，再來，再脫，眼神依舊平靜無波。
突然，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他連來電顯示都沒看，直接按了接聽鍵，“喂？”
尹明瑄的聲音慢悠悠傳來:“喂，穆大總裁，您在哪呢？”
“片場。”
“不是吧？真去片場了？你前...不是，紀小姐在拍的那個？”
“...嗯。”
電話那天沉默了一陣，“就為了那張圖？”
穆承遠矢口否認，“我是來視察工作的。”
“你可別開玩笑了，集團那麽多分公司，那麽多大項目你不去管管，跑到一個片場裏面看人家拍戲，這也叫視察工作？”尹明瑄幹笑兩聲，說他吃醋他肯定不會承認的，但他難道沒想過以他現在前夫的身份去宣示主權會不會顯得很沒道理呢？“大總裁，你說說，現在，就這一秒，你在看誰？”
“......”
他不說話了。
答案不言而喻。
尹明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兄弟啊，明明就還喜歡，當初幹嘛要嘴硬答應離婚呢？”
此時紀雨恰好拍完了最後一個鏡頭，披上了外套，與大家有說有笑，微風揚起她的發絲，明媚的笑容宛如慢鏡頭一般在他眼前播放。
穆承遠眼神一沉，忽然就想到了回老宅的那個晚上，她背對着他，輕聲呢喃着的話。
他猛地壓了電話，強迫自己收回視線，仰頭灌了一大口水，明明是沒有味道的，卻又好似有苦澀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為什麽離婚？
因為她不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