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情
人情
軍訓完後正式上課的第一天，班主任蔣志軍就打算在班會的時候換一次座位。
他把換的座位表投影在了屏幕上，解釋道：“我根據身高、大家最近的表現和你們的中考成績，認真地給你們排了一次座位，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還多出來一個男生和女生就坐一起好了。大家在學習上有薄弱的學科，周圍肯定有擅長這門的，大家多多去讨論解決。座位上有什麽問題的，可以私下跟我說。”
看了座位表，有人歡喜有人憂，叽叽喳喳一邊讨論着一邊開始換座位。
“我的幼安，我的南南，我要離你們而去了。”何曉桐哭喪着臉，邊不情願地整理書本邊在那邊哀嚎着。
許幼安能猜到，就何曉桐在軍訓期間，兩次被班主任蔣志軍叫到辦公室喝茶，他們三個分開是必然的事。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蔣老師竟然安排她和楊嘉逸坐在一起。
不過還是安排在了她最喜歡的靠窗邊，跟誰坐倒也無所謂。
在蔣志軍的催促下，同學們陸陸續續地換好了座位。
“老師，我有點近視，我可以換到前面一點嗎？”
陳冉突然站起身舉手向蔣志軍提出請求。
她的新同桌是王佳妮，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明白了她想換座位的原因。
“近視了就重新去配眼鏡去，位置都換好了，你問問還有哪個同學想跟你換？”蔣志軍有些不滿，直接就拒絕了她。
“老師.....可是我也想好好學習......”陳冉有些心虛地看着蔣志軍，話語間也是帶着一語雙關。
王佳妮也立刻知道了陳冉想換座位的原因，她有些局促地坐在位置上，默默地低着頭，尴尬地扣着手指。
“老師！我也想換，我散光，坐在這裏太偏了，我怕看不見。”坐在王佳妮後面的周宇突然也開口。
王佳妮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放在塵埃裏不被暴露。
“這個也想換，那個也想換的，我給你們弄到大禮堂上去上課好不好？!”蔣志軍語氣裏已經帶着愠怒了。
“老師！”許幼安舉起來手，“我和陳冉同學換吧，正好我想坐近一點。”
陳冉和王佳妮同時詫異地看向她。
既然雙方都同意換座位，蔣志軍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快要下課了，催促她們倆動作快一點。
突然能跟狀元楊嘉逸坐在一起，陳冉臉上出現了難以抑制的雀躍，很利索地就把東西收拾好了。
“蔣老師。”楊嘉逸突然也開口，聲音清冷溫潤，“我跟周宇換吧。”
“随便你們，想怎麽換就怎麽換。”蔣志軍懶得置氣了，“趁着班會還沒有結束，你們自己商量，想坐在講臺上，挂在後黑板上，坐我頭上我也是同意的。”
說罷，便拿起教材書，滿臉黑線的離開了教室。
聽到楊嘉逸也要換位置，陳冉瞬間有些失望了，杵在那邊有些不想走。
還是等到許幼安背着書包捧着書本，來到她座位上催促她：“走啊，我都理好了。”
“我.....我突然不太想換了，你還是走吧......”陳冉看着許幼安，僵笑着。
“你是在耍人玩嗎？”許幼安冷冷地看着她，“快要下課了，你再不走，小心蔣老師返回來，我們兩個一起遭殃。”
陳冉有些不服氣，但她不敢去惹怒蔣志軍，更不敢去挑戰他的威嚴，只好動身去了許幼安的座位。
“太好了！安安，我倆又一前一後！”何曉銅看到她過來，心裏難掩喜悅，差點都要從位置上跳起來。
“噓，等會蔣司令又偷偷過來了，你就要被‘流放了’。”許幼安哭笑不得。
“謝……謝謝你。”王佳妮終于擡起頭，滿臉感激地看着她。
許幼安搖搖頭，半開玩笑道：“謝我什麽，坐的離走廊近，正好我不自覺，可以讓走過的老師或者教導主任監督我是否認真。”
楊嘉逸也随後搬了過來。
“哇哦，有大學霸坐我旁邊了，那我以後的成績豈不會蹭蹭往上漲了!”坐在許幼安後面的施浩然在那邊沾沾自喜道t。
沒想到楊嘉逸這個人還挺熱心的，許幼安對他的印象在慢慢改觀着。
“哎，安安，你過來我跟你講。”安分了十秒鐘的何曉桐又把頭偏過來，捂着嘴巴神神秘秘地講，“那個陳冉，我跟你講，我早看出來她那個嬌氣勁了，上個廁所借着自己憋不住的理由，理直氣壯地插隊，倒水也插，吃飯也插隊，撒嬌賣慘做着沒素質的事情，讨厭死了......”
“何曉桐，我覺得你可以坐在講臺邊上來，正好我缺左右護法。”蔣志軍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後門口，幽幽地盯着何曉桐那邊，讓人看了能不寒而栗。
何曉桐正講得起勁，被蔣志軍的突然出現吓了一跳，趕緊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回到座位上，假裝埋頭苦學。
“警告一次，再這樣，就給我坐前面去！”
正巧這個時候下課鈴也響了，何曉桐躲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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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第二節課是物理課，因為物理老師要開會，布置了兩個課時的習題冊。
題目很簡單，許幼安不到十五分鐘就把它搞定了，然後看了看周圍，偷偷摸摸地把祖母的“葵花寶典”拿了出來，埋頭繼續研究着。
裏面不僅有祖母親手繪的圖片和配的文字解說，還有各種她生前看過的疑難雜症留下的記錄。
“患者女，六十一歲，面色灰黑菱黃，眼睛發幹，四肢水腫，寐差畏寒，舌紅無苔，脈沉......”
許幼安正在研究着這位書中記錄患者的病情，不知道誰對着她椅子重重踢了一腳，許幼安下意識地把書收進了抽屜，目光回到物理題上。
下一秒鐘，正在巡查的校長就從窗邊走過，停下來在他們班觀察了幾秒，又離開了。
許幼安這才松了一口氣，太險了，晚個一秒鐘可能就要被發現了。
被校長發現是最恐怖的，班主任先被叫到校長辦公室裏批評一頓，然後班主任在帶着校長和自己的怒氣把她喊到辦公室裏批評一頓。
“謝謝你啊，剛剛太險了。”許幼安轉過頭去對着坐在後面的施浩然投去感激的目光。
“感謝我什麽？”施浩然停下筆，疑惑地擡起頭。
許幼安更加疑惑地問，“不是你踢我凳子，提醒我外面有人的嗎？”
“沒有啊。”施浩然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腿說，“我翹着二郎腿呢，怎麽踢到你的凳子？”
于是許幼安把目光投向了他的同桌楊嘉逸。
楊嘉逸正低着頭，草稿紙上“唰唰”地計算着公式，桌子上攤着那本前不久許幼安賠給他的《全國信息學奧林匹克競賽》。
看他全神貫注的樣子，許幼安猜疑了一會就覺得應該不是他，于是摩挲着下巴，帶着一頭霧水準備轉回去。
“你剛剛偷偷摸摸的樣子還能再明顯一點嗎？做賊似的校長過來第一個就注意到你。”楊嘉逸突然小聲開口，但手上筆卻沒有停下來。
許幼安停住了，狐疑地看着他，“所以剛剛是你提醒我的。”
“嗯，偶然看到。”
“謝啦，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咱們互相幫助。”許幼安做了一個抱拳的手勢。
後排的他微微擡眸，在她轉回去背對着自己的那刻，他忍不住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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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幾天的自習課，許幼安在做完自己的作業後，都會偷偷去研究中醫書，她還開始深入研究起癫痫這種病情。
因為坐在靠窗邊，所以好幾次險些被蔣志軍、教導主任甚至是副校長發現，能防得那麽恰巧這樣歸功于後排的楊嘉逸同學，幸好有他在後面的提醒。
每次有老師快要走到窗前時，楊嘉逸不是踢她凳子一腳就是咳兩聲，兩個人配合得也越來越默契。
一次物理課習題講解課，許幼安因為作業全對所以開始走神，心裏正模拟着用針灸刺激各個穴位。
“許幼安。”
“許幼安！”
“許幼安!!!”
王佳妮趕緊推了一下她，許幼安這才回過神來。
“小差開到西伯利亞去了是嗎？喊你這麽多遍來，來講一下我剛剛指的那道題。”蔣志軍帶着愠怒重重地拍了一下黑板。
許幼安抿着嘴唇，有些無措，她都不知道蔣老師講到哪道題，更別提怎麽講了。
她向同桌投去求助的目光，王佳妮帶着歉意搖搖頭，小說說了句“我也沒聽到”。
“FN大于G為超重，FN小于G為失重，因為電梯再先做向上加速運動，後做向上減速運動，所以物體先是超重狀态，後是失重狀态。”楊嘉逸在後面小聲給她提示着。
許幼安眼裏瞬間燃起希望，把楊嘉逸的話重複了一遍。
聽到正确地解析，蔣志軍這才勉強壓住了心裏的怒火，讓她坐下了。
許幼安微微轉頭看了一眼楊嘉逸，他在忙自己的競賽題，也不再聽，他怎麽能知道老師講到哪題了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心兩用！果然是個大神。
“謝了啊，楊同學。”許幼安很是感激。
“提醒你這麽多次，是不是欠我很多個人情了？”他露出淡淡的笑容，聲音低沉。
都說男生完成變聲期在十八歲左右，許幼安發現這個人好像已經提前完成了。
“那就累積在一起欠你一個大人情，只要不違法違德，都行。”
“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