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躁熱
躁熱
清晨的朝陽早已升起, 遮光的窗簾被人從裏面拉開,照亮了酒店房間的光景。
周祁深一邊用毛巾擦拭頭發,一邊擡步走向白色大床,在床的邊緣坐下, 凝眸看向床中央鼓起來的一個小包。
裏面的人一動不動, 似乎睡得正香, 咖色的頭發傾瀉在柔軟的枕頭上,只露出飽滿白皙的額頭和眉毛,其餘的全部都藏在了被子裏面。
“已經七點半了,不起床嗎?”
周祁深說完這話, 耐心等了片刻,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小鼓包終于有了動靜, 開始磨磨蹭蹭挪動。
然而她僅僅只是翻了個身,還将後背對着他:“不要,再睡會兒。”
因為沒徹底清醒,她的聲音還帶着鼻音,輕輕軟軟的,有些許的模糊不清, 無端惹人疼。
聞言, 周祁深無奈伸出手,撫摸了兩下那看上去亂糟糟的發頂,試圖把翹起來的呆毛給捋順,笑道:“那我先聯系酒店,把早餐送上來?”
回應他的是一聲再輕不過的“嗯”。
察覺到她暫時不想理自己, 周祁深沒再勉強,起身去拿手機, 準備聯系酒店的工作人員。
聽到身後離開的腳步聲,姜筱才敢悄悄睜開眼睛,眼底沒有絲毫的睡意,反而一片清明,埋在被子下的臉更是紅的像是煮熟後的小龍蝦。
昨晚她怎麽就失去分寸了呢?太不像話了。
這樣那樣過後,第一時間想的不是逃跑,居然毫無防備地在他的床上睡着了……心可真大。
她并非剛剛才醒,她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外頭的天還沒亮透,黑蒙蒙的,那時,她正被他摟在懷裏,一睜眼就是大塊胸肌和帥哥美貌的視覺沖擊。
她本打算趁着他睡着了溜走,但無奈他抱得太緊,根本就無法移動分毫,就那麽內心争鬥了一會兒,本想見機行事,可是誰能想到,她竟然離奇地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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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好了,兩人如今都是清醒的狀态,她哪裏來的臉面去面對他?真的是尴尬死了。
聽着屋子裏飄蕩的說話聲,姜筱終究耐不住,大着膽子朝背後睨去一眼。
周祁深站在不遠處,側對着床的方向,手中端着一杯涼白開在喝,另一只手則悠閑地打着電話,嗓音低沉沙啞,帶着一絲絲禮貌疏離的清冽感。
他似乎是剛剛洗完澡,既沒穿浴袍也沒穿上衣,只簡單套了條貼身的內褲,一眼望過去,白花花的身體上全是健碩的肌肉。
濃眉大眼,鼻梁高挺,骨相優美到毫無瑕疵,而更搶眼的則是他颀長筆挺的身形,寬肩長腿,蜂腰翹臀,曲線傲人,四角短褲似乎也裹不住那圓滾滾的大屁股。
尤其是那引人矚目的某團,安安靜靜別在那,蓄勢待發,男性魅力拉滿……
姜筱看着看着,眼神逐漸不對味起來,想到了昨晚伺候完她過後,他獨自一個人在衛生間裏待了許久,直到她迷迷糊糊睡着了他都沒回來。
那時候,他應當是去幹那檔子事了吧。
周祁深似是察覺到了什麽,驀然轉頭,恰巧迎上那抹窺伺的眼神,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醒了?”
“我回房間了。”偷看被抓了個正着,姜筱強壓下心裏強烈的不自在,剛想掀開被子下床,腿部傳來的冰涼讓她紅着臉又鑽回了被子,“我、我的褲子呢?”
“我給你拿。”周祁深挂斷電話,邁開長腿走向窗邊的沙發椅,大手一撈将褲子輕輕丢在她的手邊。
褲子到手,姜筱趕忙躲在被子裏快速穿好,然後火速下床穿鞋,三步并作兩步,低着頭直直奔向大門而去t,完全不敢擡頭,生怕一個不小心跟周祁深對視上。
周祁深目睹全程,少頃,環着胸摸了摸鼻尖,沒忍住笑了一下。
姜筱一鼓作氣沖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後,側耳傾聽了一下外頭的動靜,确認他沒跟上來才徹底放下心。
時間還很充裕,姜筱低頭拉了拉衣領,聞了聞身上殘存的酒味,嫌棄地皺了皺眉,當即翻箱倒櫃找了套睡衣,就沖去了衛生間洗澡洗頭。
等吹完頭發出來,姜筱無意瞥到了随手放在床尾櫃子上的黑色袋子。
是周祁深從新西蘭出差回來後送給她的禮物。
據周祁深說是一套首飾,但具體是什麽她并不知道,因為一直沒想起來打開。
于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姜筱拎着袋子放到了寬大的床上,盤腿坐着開始拆包裝。
裏頭裝着一條項鏈、一條手鏈和一對耳環,周身點綴晶瑩剔透的鑽石,均鑲嵌了大顆的克什米爾藍寶石,品相極佳,天鵝絨般濃郁的藍色色調令人着迷。
周祁深出手,必然不會便宜。
看品相便知,又是價值八位數的奢侈玩意。
姜筱瞋目結舌,瞥了眼被自己随手丢到地上的黑色袋子,無法理解這麽貴重的東西,他就用個破紙袋裝着?不知道還以為買的啥地攤貨呢。
驚訝過後,姜筱扶額,美且貴的東西誰不喜歡?可壞就壞在,這東西不是自己花錢買的,而是別人送的,無功不受祿,拿在手裏多少有些心不安理不得的。
姜筱煩躁地摸了摸耳朵,她昨天晚上才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送的婚戒和婚房,不曾想早就接受了同等貴重的禮物,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自相矛盾了嗎?
一時間收下來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躊躇片刻,既然自己做不了決定,姜筱打算問問梁橙的意思,讓她來幫自己做決定。
姜筱選好角度,咔擦拍了兩張照片,發給了梁橙:梁姐,周祁深送的,你說我收還是不收?
梁橙幾天前臨時飛回了京市,帶手下藝人江一淮四處面試,昨晚喝酒應酬到淩晨兩點,這會兒正失眠,剛躺下沒兩個小時,點開姜筱發來的消息就是一頓暴擊。
梁橙羨慕得牙癢癢,迅速敲下一行字。
【社會你梁姐】:我嚴重有理由懷疑,你這是在炫耀。
【就姜紫吧】:絕對沒有!!!我是真的很糾結。
【社會你梁姐】:跟姐說說,你糾結的點在哪兒。
姜筱就把這兩天發生的事,以及自己的顧慮和擔憂和盤托出了。
梁橙聽完,覺得姜筱就是在無病呻吟。
【社會你梁姐】:他當老公的,給老婆爆點金幣怎麽了?你逼他送了嗎?既然是他自個願意買的,你有什麽不好意思收的?不然你想他給外頭的女人送啊?
【社會你梁姐】:要我說,周祁深絕對看上你了,長期出差,回國後第一時間就往你那跑,送花送珠寶就算了,還早早就着手準備婚戒婚房的,啧啧啧,他肯定對你有意思。
【社會你梁姐】:先前我就察覺出了些貓膩,只是并不确定,不然他蠢啊,列出的合約條件就沒一個有利于他自己的。
梁橙越說越起勁,關鍵還條理清晰,一針見血。
姜筱聽得一愣一愣的,琢磨兩下,只覺得荒謬和難以置信,忍不住反駁。
【就姜紫吧】: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你別忘了,他自己說過的,誰跟他結婚,都是這個待遇。
梁橙卻給出了一個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答案。
【社會你梁姐】:這不就是男人慣用的騙小姑娘的伎倆?先說點狠話放松你的警惕,然後再慢慢把你拿下。
姜筱:……
梁橙的話有道理,但不多。
從她騙他開始,可謂是天崩開局,周祁深怎麽可能對她有意思?更何況他們才認識多久?
早知道就不問梁橙了,越問越糊塗。
姜筱甩掉腦子裏雜七雜八的念頭,匆匆結束話題,視線重新回歸到珠寶盒上,藍寶石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出幽幽的冷光。
圓潤白皙的指尖劃過寶石的表面,姜筱鬼使神差地把項鏈拿了起來,在脖子上比劃了兩下,最終還是沒抵擋住漂亮首飾的誘惑,穿鞋下了床跑去了洗手間。
通過鏡子,她終于看到了佩戴的大致效果。
姜筱的皮膚本就屬于冷白色調,藍與白的碰撞,讓骨瘦削薄的脖頸與項鏈完美融合,也不知是美人襯托出了項鏈的美,還是項鏈襯托出美人的美,冷豔又高貴。
姜筱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豔,左右旋轉展示了一番,屬于是越看越喜歡,這條項鏈簡直是為她量身打造,不論是色澤還是款式,都十分地适合她。
默了幾息,姜筱啞然失笑,她何曾變得如此扭扭捏捏了?根本就不像她的個性,收禮就大大方方收,只要以後送個同等價位的回禮就行了。
她記得家裏面還有一塊全球限定款的表來着,等回京市後就拿那塊表回禮。
想清楚後,姜筱美滋滋地把項鏈戴在了脖子上,然而還沒等她欣賞多久,一陣突兀的敲門聲響起。
周祁深的聲音緊随其後:“筱筱,我的胃有些不舒服,你那有止痛藥嗎?”
伴着虛弱的喘氣聲,敲門的動靜逐漸減小,就像是他痛苦到快要支撐不住了。
姜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顧不得拆下項鏈,就這麽急匆匆沖出洗手間,打開了門。
門前的周祁深彎腰捂着肚子,看不清具體的神情,但他此刻深深佝偻着的背,表明了他肯定不太好受。
姜筱皺了皺眉頭,趕忙伸手摟住他的胳膊,用自己的身體給他支撐,“我這沒有胃藥,要不咱們直接去醫院吧。”
周祁深蜷縮着身子,還在強撐:“就有些不舒服,沒必要去醫院。”
姜筱低頭睨他,喝酒最容易出問題,就算是酒量再好,也該控制量,他昨天晚上喝了那麽多瓶,不難受才怪了呢。
可是姜筱又不好意思在他難受的時候教訓他,忍了忍,嚴肅拒絕了:“那怎麽行?萬一是腸胃炎什麽的話怎麽辦?誰叫你喝那麽多酒。”
她的尾音下調,語氣明晃晃的帶着嗔怪。
“你等等,我去換個衣服,馬上就出來。”
正當她轉身離開時,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無聲攔下了她,“我真的沒事……”
然而就這麽一擡眼的功夫,他卻當場怔住了,一時間挪不開眼睛。
姜筱注意到他停留在自己脖子上的目光,臉紅了紅,促狹地解釋:“我就是臨時起意,想試試……”
“很漂亮,很适合你。”周祁深斂了斂眸。
姜筱只覺得臉上的熱度更高了,眼珠到處亂瞄,悶聲悶氣地把話題回歸到正軌上:“咱們還是趕緊去醫院吧。”
可是周祁深仍舊固執地拒絕了:“沒必要去。”
“為什麽?”姜筱百思不得其解。
周祁深定定看着她,眼神逐漸隐晦,盡量用平淡的聲音解釋:“我身體很好,只是想讓你為我開門的借口而已。”
“你騙我?”姜筱反應過來,擡高了聲量。
周祁深以拳抵唇掩飾心虛,終是有點理虧的模樣,只敢拿餘光觑她,小聲反問:“我不用這個理由,你會開嗎?你那麽害羞。”
姜筱語噎,說不出話來,按照她的脾氣,自然不會。
身後往後靠了靠,姜筱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緒,将聲音壓下來:“那不管怎麽說,這也不是你騙我的理由啊。”
“嗯,我錯了。”周祁深認錯的态度良好,說罷便朝前逼近了半步,好聞的氣息湧入她的鼻腔。
姜筱眼睛微眯,莫名覺得他似乎懷有不軌的心思,原本就因為梁橙的話而躁動的心,又開始攪動起來,砰砰亂跳,動靜隐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她安靜下來,将另一只手伸出,橫檔在他們中間:“你好好說話,別靠過來。”
周祁深的手拂過她的耳畔,淩亂垂在身前的一縷秀發被他撥弄到耳後,露出不知何時變得紅潤滾燙的耳尖,目光往裏,連後脖頸也淪陷了。
她像只軟綿綿的小羊,圓鼓鼓的瞳眸純澈幹淨,毫無防備的樣子,殊不知危險已然靠近。
他眸底漸深,說話間,呼吸粗重低沉,跟個誘人的狐貍精似的:“我跟你道歉,對不起,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哦,就只是這樣?”姜筱往後退了半步,逐漸意識到了他的不對勁。
周祁深倒是毫不客氣,挑起銳利的眉峰,直接就道破了他另有所圖:“當然不是……”
關鍵時刻,他卻停了下來。
姜筱緊張得咽了咽口水,慢慢吐息t:“嗯?什麽意思?”
周祁深轉而将手指沿着下颚線條緩緩移動,直至輕輕擒住她的下巴,微微上擡,逼着她直視他的眼睛,狹長鳳眸,其中攝取的貪戀似要噴薄而出。
不久,他欺身逼近,氣息萦繞在她耳畔,近乎蠱惑般道:“我還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