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染紅
染紅
周家的用餐區分為兩個區域, 小孩子一桌,大人一桌。
座是按照長幼區分,周祁深年紀最小,姜筱跟随他落座在左邊的末尾, 旁邊的位置坐着恬恬的媽媽王淑儀, 斜對面則是周聞庭和他的父親周緒林。
姜筱這時也終于見到了傳聞中的周家老爺子周政康, 不怒自威,氣場十足,因為腿腳有些不便利,行走間還是能看出些許的跛腳, 但是并不影響他給人的壓迫感。
姜筱淺淺打量了幾眼, 在周祁深的帶領下,走上前去跟他打了個招呼, 說不上對方對她的第一印象如何,只是淡淡的掃視兩眼,便揮手示意讓他們坐回原位。
食不言寝不語,一頓飯吃下來,飯桌上幾乎是鴉雀無聲。
直到用餐結束後,周政康蒼老但有力的聲音傳遍整個餐廳, “今日有三大喜事, 一是緒林的四十八歲生辰,二是祁深尋得佳偶,三則……”
說到這,周政康突然停了下來,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不遠處垂首斂眸的周祁深, 見他毫無所動,在心裏重重哼了聲, 随即将目光轉向周聞庭。
“緒林終于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兒子。”
簡單的一句話便巧妙地轉變了性質,把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改成了失散多年的可憐孩子。
這話若是周緒林說出來的,怕是沒幾個人會買賬,偏偏這話出自周政康之口,連老爺子都認了親,他們哪裏還有別的意見。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陸陸續續對着周緒林道了聲“恭喜”。
一時間,道賀聲此起彼伏。
姜筱聽着,瞥了眼身邊毫無作為的周祁深,也選擇垂下腦袋,假裝看不見聽不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可他們裝聾作啞,不代表別人就看不見他們,周政康再次出口,将衆人的注意力全部引到了他們身上:“祁深啊,聞庭剛回周家,對家裏和公司都不是很熟悉,就勞煩你這個做叔叔的多費心了。”
聞言,周祁深終于有了反應,擡眸朝着主座的方向看去:“財務部剛好缺個副經理的職位,就讓他跟着老李學習,父親覺得如何?”
Advertisement
老李是公司的老人,也是財務部的經理。
然而周政康還沒表态,一旁的蘇覓婉卻搶先道:“聞庭年紀小,經驗不足,剛進公司就直接空降經理怕是不妥吧?”
“有祁深在,應當不成問題。”
這話便是說就算周聞庭闖了禍,也該由周祁深這個做長輩的來給他擦屁股。
蘇覓婉的臉色變了變,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緊了緊,抿了抿唇,一時間沒再說話。
她不是看不出周政康待周聞庭有些特殊,可是她沒料到周政康會讓其插手公司的事務,小深也真是的,居然一上來就給競争對手安排那麽重要的職位。
近些年來父子倆的矛盾愈演愈烈,她不是沒試圖緩和過兩人的關系,自然也知道周政康在外頭沾染的破事帶給周祁深的陰影t。
那件事是周祁深心頭的一根刺,又何嘗不是她的?然而兩家聯姻牽涉的利益衆多,就算得知周政康在外頭有了一夜情,她大着肚子又能怎麽辦呢?
一氣之下離婚?先不說根本就不現實,她也沒那麽蠢。放着豪門闊太太不做,把財富拱手讓給他的前妻和子女們?
她只能佯裝生氣和委屈,哭一哭,鬧一鬧,以懂事柔弱的形象示人,從而讓周政康産生同情和愧疚,盡最大的努力彌補他們母子。
這麽多年來,事實也如她所預料的那樣,周政康把她的兒子當成集團的繼承人盡心培養,還力排衆議,把執行董事的位置給了小深來坐。
她從未跟任何人透露過她的這一想法,包括她的兒子。
只要在別人眼裏,她是一個愛周政康愛得深沉,沒什麽主見和野心的家庭婦女,就夠了。
之前周政康讓小深私下教周聞庭商業的知識,她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周政康卻開始借他人之手打壓起她兒子來?這是她斷然無法接受的。
本想再為周祁深争取什麽,可後者先她一步開了腔,将她的話堵在了嗓子眼裏。
“一切由父親說了算。”
周祁深面色淡淡,對此似乎并沒有什麽異議。
“我帶了幾瓶紅酒過來,一起喝兩杯?”王淑儀适時打破詭異的氣氛,笑着讓人去拿存放起來的紅酒。
亮了燈的庭院裏,不遠處稍年長的幾位周家長輩則聚在一起聊天,熱鬧的模樣襯托坐在角落裏的周祁深和姜筱格外落寞。
網上有一句話說得好:前男友混得好,比殺了我還難受。
姜筱覺得她現在就是這樣的心境,縱使知道周聞庭幹不過周祁深,但是她的心裏仍然不是滋味兒,尤其是周老爺子打壓自己兒子去成全孫子的行徑,也讓她無法理解。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隔輩親嗎?
吵鬧聲徐徐,姜筱端起一杯紅酒,遞到周祁深面前,還是沒忍住壓低了嗓音問道:“你怎麽那麽輕易就答應了你父親的提議?”
“周氏集團本來就不是我的,給誰管都可以,只要別敗幹淨了就行。”周祁深坐在軟椅上,長腿交疊,耷拉着眼皮,看不清具體的神情。
姜筱分辨不出他說這話時的灑脫占了幾分,但其中的不在乎卻是真真切切的,就仿佛讓他即刻把周氏集團執行董事的位置交出來,他也是樂意的。
周祁深忽然扭過頭來看着她,他想知道,周聞庭得勢,她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
可過了段時間,他最終沒有将這個問題問出來。
姜筱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就算沒有周氏集團的加持,靠他自己也能活得很好,錦上添花可以有,但是對他來說并不是必需品。
這句話挺狂,狂得讓姜筱歡喜。
思及此,一雙桃花眼不免微微上鈎,極妩媚,又是雪白膚,丹朱豔唇,笑起來像是要勾走別人的心。
周祁深看着,眸色變得很深,不露聲色地往嘴裏灌了兩口酒。
“少喝點,這已經是第二瓶了,小心醉。”
王淑儀說這話并不是心疼自己的酒,而是這酒的度數偏高,再喝真的會醉人的。
姜筱循聲望去,只見周聞庭端起一杯酒就往嘴裏灌,暗紅色的液體順着嘴角溢出些許,襯得他那張俊臉愈發的妖冶美麗。
這已然算不上品酒了,而是存心買醉,也難怪王淑儀會相勸呢。
姜筱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畢竟周聞庭醉不醉的與她無關,可一轉眸就撞上同樣猛喝了一大杯的周祁深,眉頭皺起,不由分說地搶走了他的杯子。
“你別喝了。”
“嗯?”周祁深遞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姜筱則給了他一個正當合适的理由:“我明天中午的飛機,得早點上去睡覺了。”
周祁深默了幾秒,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随後起身向蘇覓婉說明情況,便直接離席。
*
回了房間,走在前面的姜筱打開主燈,邊往裏走,邊拆起盤發用的小夾子,因為弄得有些緊,她需得用兩只手配合着才能在盡量不扯到頭皮的情況下,完整卸下夾子。
等到确認拆得差不多了,她随手扯開固發的皮筋,冷棕色的發絲瞬間傾瀉而下,纖細五指穿過淩亂長發,胡亂撥了撥,任由它散亂在臉頰兩側。
這樣一來,總算輕松多了,姜筱端了一整天的儀态,此刻着實有些累了,便頭也不回地朝着身後的男人說道:“我先去洗漱?”
“不急。”
下一秒,男人的身軀緩緩從後面貼了上來,呼吸近在咫尺,她的側頸仿佛都沾染上了他的氣息,親密接觸間鼻翼滿是消散的酒味。
一雙大掌摸索着摸上她的指尖,由下而上,劃過手背、腕骨、小臂,直至摟上她的腰肢,作惡一路,引起片片戰栗。
暧昧就像瞬間發酵了一般,攪得姜筱心神不寧的。
周祁深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讓姜筱一時間摸不透他的想法,只好微微側過頭來,小聲詢問:“怎麽了?”
他靠着她的肩膀,嗅到那股溫和柔美的香味,才緩和了一些的呼吸又重了起來,脖子上的青筋凸起,配合着喉結滾動兩下,形成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驀地,他低沉道:“席間,你看了他三次。”
姜筱身體一僵,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誰?”
聽着她嬌俏發懵的嗓音,周祁深先是呆了一怔,幽深的眸子掃過她泛紅的鼻尖,肌膚完美無瑕,白得在燈光下晃人心神。
漂亮的臉蛋沒有一絲防備和心計,似乎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周祁深的脾氣一下子就消了半截,悶聲悶氣地反問回去:“你說看誰?”
姜筱歪着腦袋,想裝傻也無法糊弄過去了,捏着衣角的掌心倏然有些泛潮,忽而輕笑道:“你不好好吃飯,就單單關注我看了誰?”
說罷,她轉過身子面對着他,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頸,在這寂靜的夜晚,仿佛只剩下二人的心跳聲,纖細的手指拂過他的下巴,紅唇輕啓:“周先生,你這是在吃醋嗎?”
“嗯,不行嗎?”周祁深配合着往前湊了湊,拉近二人的距離,貼在她耳畔暧昧:“作為老公,不能吃你跟別的男人的醋嗎?”
“自然可以,只是光吃醋有什麽用呢?”姜筱修剪整齊的手指從臉頰游離到他的鼻尖,拿唇去蹭他的下巴,蹭着蹭着,忽然就輕輕一咬,舔了舔:“笨蛋,主動才會有後續。”
他的薄唇猛地貼上她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溫暖而潮濕,如同晨露滋潤了花瓣。
“這樣夠主動嗎?”
姜筱咽了咽口水,面色潮紅,身體發軟,狂跳的心髒将思緒攪得亂七八糟,她望着他,毫不退卻的撩撥:“當然不夠……”
尾音還未徹底落下,對方便已緊緊地堵住了她的唇。
不似往常那般徐徐圖之,這次他顯得異常着急,一只手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壓得她反抗不得。
骨節分明的手指揭開白色扣子,一顆又一顆,若不是定制襯衫的質量足夠過關,怕是已經被他扯壞了好幾顆。
肩膀寬廣有力,支撐起緊致堅實的肌肉,完美的線條流暢不已,一路向下蜿蜒,停留在了八塊腹肌和人魚線上。
姜筱毫不掩飾的目光在他身上漂浮,一股淡淡的癢意在心頭攀爬着,lsp的本性催促着她默不作聲地伸出手。
很快,襯衫順利從胳膊的位置掉落在地,發出一道不被人察覺的聲響。
鍛煉得宜的胸膛在燈光的照耀下,明晃晃地展露在姜筱的眼前。
他将她抱到桌子上,纏綿地和她糾纏着,身體深處燃起的暗火逐漸加熱升溫,一點點蔓延全身,戰栗不止。
“這次……”說到這,他忽然停了下來,狹長的鳳眼彎了彎,滿是眷念地看着她,低沉的嗓音随即夾雜起幾分戲谑,“可不會停了。”
三言兩語,就讓姜筱白皙清冷的臉染得更紅了。
一頭青絲如瀑,被夜風吹得不安分地到處飛舞,姜筱将垂在胸前的頭發往後撥了撥,雙眸明豔妩媚,不落下風地把人往跟前扯了扯,沖他狡黠一笑,“巴不得。”
姜筱幾乎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被他握住了腰身,他克制住了力道,并沒有弄疼她。
美眸輕顫,睫毛如蝶翼般撲朔,那雙攀着他脖頸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指尖滑過他脖頸後的肌膚,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呼吸可聞。
但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知道她的這句狠話放得t有多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