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當體育撞上書法

第20章 當體育撞上書法

郁景徐眼中的怔愣遲遲不肯消去,“抱歉學長,是我問了冒昧的問題。”

卓蔚成繼續和郁景徐對視,自嘲道:“這樣的大道理,人人都明白,人人都可以挂在嘴邊,我也只能用這種聊勝于無的方式裝裝前輩的樣子。”

“但是景徐,前路其實沒有那麽糟糕,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這才是他真正關心所在。

郁景徐的眼底泛起些許釋懷的漣漪,自己當然懂得這樣的道理,也知道卓蔚成的真意,他只是在還未找到自己的目标前,暫時被随波逐流的迷霧所困了而已。

有些東西,必須得自己釋懷,必須得自己拼命邁出那一步。

他心下稍解之餘,不免動容,又悄悄避開了對方的視線,奈何那雙手還撐在自己肩頭。

郁景徐輕咬下唇,試探道:“我......還有個唐突的問題要問學長。”

卓蔚成給了他一個包容的眼神,像是在鼓勵他說出後文。

“就是,一周多以來,你為什麽不嫌我這個後輩太麻煩了呢?”他豁出去一般地說道,黑亮的眼睛不自覺地盯着卓蔚成左臉上的那顆小痣。

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可以用很多種方式表達,他采取了最穩妥的一種。

卓蔚成英氣的眉目間原本還留有一些擔憂的痕跡,現下完全舒展開來,鄭重說道:“即便我已經在這個虛僞橫行的世界上活了二十年,我也依舊相信真心換真心的道理。換言之,我覺得你的真誠值得我交往。”

郁景徐徹底愣住了,在過去十多年的時間裏,還沒有人對他講話這般直白過,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對方有任何虛僞。

卓蔚成鄭重的一面瞬間崩裂,低聲笑道:“所以你剛才那都不算什麽,我這才叫真唐突。”

郁景徐徹底被他“堵”到說不出話來,正當這時,宿舍門又被一股大力推開來。

拿着一疊招新海報的言川兀大喇喇地走進來,疑惑問道:“大熱天的,你倆怎麽還扒拉在一起,不嫌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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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蔚成緩慢而自然把手從郁景徐的肩頭挪開,望向顯示室溫為23度的空調,“不熱啊。”

言川兀倒真沒多想,只當郁景徐被迫和其“哥倆好” ,轉頭又問道:“阿洛還沒回來嗎?”

“和你一樣去掃樓迎新了吧,他不是未來教師協會的會長嗎?”卓蔚成答得漫不經心。

“那門禁要到了我得催催他......欸,老卓,明天的體育課你還是和我們大二的一起上,我十分期待你在瑜伽墊上的舞姿。”

說罷,他還揶揄地指了指卓蔚成靠在牆角的瑜伽墊,那還是今天下午對方剛從快遞站搬回來的。

經過一周的臉皮與心态建設,卓蔚成雲淡風輕地将他的調侃全盤接收,不疾不徐地拆開另一個包裹,裏面是全套的筆墨紙硯。

是的,跟書法課相比,健美操又算得了什麽!

他對于教務處将書法課和體育課排在一起的行為深惡痛絕,因為一個上課地點在文院教學樓,另一個則在山下大禮堂旁邊的舞蹈教室,屆時他怕是連洗筆去墨的時間都沒有。

郁景徐的反應較為淡然,經此番提醒後拿出早已用水“松”過的羊毫,鋪平宣紙,便開始對照着九泉宮醴泉銘字帖臨摹。

卓蔚成無奈嘆息,“書法課只有一學期對吧,那希望老師能撈我這一次。”

言川兀“啧啧”搖頭,“我看以你的水平,六十頗艱,想當年我也只在他手下茍了七十分。”還差點因為書法這門課拖後腿而沒進保研基地班。

他一邊說着,一邊還從書櫃裏掏出幾卷自己新寫就的“墨寶”,卓蔚成依稀能看出那是某種古文字。

“不要擔心書法課只上一學期浪費錢買工具,你們以後的古漢課老師也會讓你們摹寫小篆的。”

在他傲然仰頭期間,卓蔚成細細觀摩着他的大作,點評道:“不錯,頗有張天師遺風,這樣一來,我也就放心了。”

言川兀如何聽不出來這是在諷刺自己鬼畫桃符,只是面上不發作,心裏暗暗等着看對方在書法課上出洋相。

郁景徐摹寫完半頁紙後就擱了筆,好奇地探頭望去,然後發現确實用盡自己畢生所學也找不出任何能誇出口的詞,于是又只能默默轉身提筆。

卓蔚成都看在眼裏,憋着那股笑意對言川兀道:“別嘚瑟你的大作了,你不是前幾天還嚷嚷着古漢這幾天就要小測了嗎?”

言舍長瞬間啞火,不再有閑工夫和他互怼,苦大仇深地翻開了筆記本複習。

但在洛之洺回來的時候,他又有閑心去關心這位老舍友的複習進度。

“文選看了三遍,通論背了兩遍。”洛之洺的語氣很是淡然,一向有複習計劃的他絲毫沒有要給舍長心理安慰的意思。

在舍長一聲聲的哀嚎之中,郁景徐膽戰心驚地想,前路果然艱險異常。

他這樣想着,一個手抖就在生宣紙上留下了點點濃墨。

卓蔚成目露遺憾地看着在他筆下遭受波及的字跡,雖筆鋒還較弱,但字形如其人般端正。

郁景徐換了一張宣紙,繼續慢騰騰地寫,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後,解釋道:“我不太會寫連筆字,字寫快的話會很醜。”

卓蔚成“噗嗤”一聲,悄悄朝言川兀正忙着複習的背影一揚下巴:不管水平怎麽樣,都有言舍長在此幫你墊着。

郁景徐回以淺笑,心道方才的唐突算是徹底翻篇了。

大二的體育課統一排在每周星期二上午的最後一節,卓蔚成背着瑜伽墊,走進書法課的大教室裏時,果不其然收獲了一衆獵奇的目光。

他不以為然,向教室門口招手道:“景徐,這裏!”

言川兀昨晚告訴他們書法老師喜歡巡視教室,挨個糾正大家的書寫方式,為保穩妥,他特意占了個後排的位置。

郁景徐目露猶豫,最後還是選擇先把東西放在前排,然後向對方走去,“我還是想坐前面讓老師指導我一下,不過讓我來幫你洗筆硯吧,你要趕着去上體育課。”

他轉身欲行,卓蔚成卻提着東西跟他一道坐去了前排,“反正我寫書法也像鬼畫符,跟你一塊兒去受教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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