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關愛空巢舍長
第33章 關愛空巢舍長
晚上七點過,言川兀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把行李箱扛上六樓,本來應該昨天就回來的,他卻想着宿舍只有他一個人沒啥意思,索性就再推遲了一天。
他是本地人,家在坐幾十分鐘公交車就能到的地方。走的時候的确是輕裝簡行,但架不住家裏塞了一堆東西讓他帶回來,而它們清一色的都是些吃的。
他特意把諸如桂花糕、芋泥餅、荔枝肉之類的當地特色吃食平均分成四份,打算讓“孩兒們”見識見識舍長能給出的福利。
他滿心歡喜地連續敲擊着宿舍門,卻不料過去了半晌還無人應聲,于是他只能認命地拿着不知道從行李箱的哪個犄角旮旯裏刨出來的宿舍鑰匙,擰開了塵封已久的鐵門。
“奇怪,這麽晚了宿舍都不見個人影兒,還在外面吃飯嗎?也沒看着有行李箱啊......”
言舍長頓覺有些郁悶,老實說好幾天不見卓蔚成那張賤不兮兮的臉,也沒和其拌嘴,他還有點不太習慣。
他也納悶兒,雖然姓卓的和學弟一向要好,但兩個大男人一起去看海......好吧,或許他不該多想,沒有誰明文規定這樣的著名情侶約會聖地兄弟之間不能約着一起去。
他的目光掃到剛才随意放到自己桌上的那副從家裏帶來的撲克牌,說好了要回來一起熬夜玩鬥地主的,這兩個小沒良心的不會要失約放他鴿子吧?
言舍長在這頭坐立不安地獨守孤寝,那頭的兩人在沙灘上被人群簇擁着,默默盯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
“還差幾分鐘就到晚上八點了,希望這次能足夠幸運吧。”
郁景徐衷心祈願着,卓蔚成聽罷則寬慰道:“最後還是沒看到藍眼淚的話也不打緊,就當是出來多放縱一天了。”
他們又在嘈雜的人聲中站了半個多小時,随着不知從哪兒傳來的一聲驚呼,周圍的游客都紛紛沖向離自己最近的海岸。
“看!”他才剛剛被卓蔚成扶着在一塊礁石上站定,對方就迫不及待地将那瑩藍色的浪潮指給他看。
這些光芒會在後浪推前浪時翻湧而出,旋即寂滅,幾個早有準備的游客已經換上了沙灘鞋,當他們的腳往波浪尖上撥動時,便會帶起層層藍色晶粉。
該怎麽用言語來形容這種震撼的景象?即使周圍的游客人頭攢動,當你不經意與它們對視時,大海帶來的悸動便會幫你屏退一切喧嚣,不由分說地将你拉入它演奏的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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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眼淚”所散發出的光芒與幽深山洞裏的稀有花朵極為相似,而它們最大的不同則在于,大海選擇慷慨地展露着自己的神秘,擁有接納凡俗的胸襟。
他們靜靜地伫立于同一塊礁石之上,陸風擠過身側時才後知後覺地回神,卓蔚成撓撓腦袋,“真是吃了讀書少沒文化的虧,我現在就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它:好看。”
郁景徐“噗嗤”一笑,“學長不要妄自菲薄,你的狀況還要比我好上一點,我已經直接被震撼到說不出話來了。”
随着時間的推移,不止是在極靠岸邊的位置,就連淺海處也浮動着瑩藍色的精靈,不似光點落于海,而似星屑在旋轉間化為細末。
有幾對情侶執手相依,共同欣賞着這一稀有奇觀,“藍眼淚”的寓意為浪漫短暫的愛情,這本就是愛情的常态,可若是能從此抓住其中昙花一現的美好,倒也能算作是不虛此行。
當然,此時此刻,我們的兩位母胎單身的主角壓根就沒想到這一層關系,默契地舉着各自的手機拍攝留念。
待到月上中天,游客漸漸散去,他們才得以跳下礁石,有了容腳的去處。
他們不約而同地褪去鞋襪,赤足行走在沙灘上,柔波不時襲來,裹挾着沙子一道撲在腳背處,留下癢嗦嗦的觸感。
“好了,我現在又想出了個新詞:不虛此行。”
他這樣說着,突然看見走在前面的郁景徐彎下腰去,掬起一捧海水,神色瞬間緊張起來。
郁景徐的視力極好,在夜色中也能看見卓蔚成的表情,頓覺好笑,“學長怎麽這樣看着我,怕我潑你一身水嗎?”
“......才沒有。”對方讷讷答道。
郁景徐注視着兩掌之間,瑩輝猶如從指縫中迅速流逝的海水一般消失殆盡,果然,光憑雙手是留不住它們的。
他索性幹脆地攤開雙手,讓這一小部分海水重歸整體,了解他意圖後的卓蔚成對自己方才的反應感到有些尴尬,正想着如何轉移話題,就聽得郁景徐道:“好像有人給我發了條短信。”
郁景徐掏出紙巾擦幹手,點開了那條訊息。
“親愛的郁景徐同學,恭喜你成功通過了青年志願團體的面試,成為一名臨時幹事,試用期為一個月。收到此條信息後請回複‘學院+姓名’,并及時加入工作群......”
他呆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畢竟之前在學生會面試時留下的創傷,至今還是他的陰影之一。
“怎麽了?”卓蔚成的語氣很是急切。
他的嘴唇翕動了幾下,最後只是歸于一句語氣很平淡的“我面試過了。”
耳畔是卓蔚成祝賀連連的話語,郁景徐的視線越過腳下的“藍眼淚”,投向大海的彼岸,那是所有被接納的事物最後的歸宿。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明晰這次短途旅行的意義。
回程途中......
“阿嚏!”作為駕駛員的卓蔚成猛打了個噴嚏,嘴裏不由得嘀咕着,“我好像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
他把這個突如其來的疑惑說與郁景徐,後者認真仔細地思索了一下,懵道:“沒有啊。”
晚上十一點,竹園608宿舍。
眼見着已經過了門禁時間,那倆人依舊處于失蹤狀态,言川兀終于忍無可忍,在“湯臣一品業主群”內用語音轟炸道:“你們兩個小沒良心的,鬥個地主都要放我鴿子,兩個男的總不可能是出去到外邊兒酒店裏開房了吧,對得起我這個空巢舍長嗎?”
遠在海邊的兩人因為今天實在太累,一回到民宿還顧不上去洗澡,直接雙雙躺屍癱在了床上。
半個小時後,垂死病中驚坐起的卓蔚成拿起了手機,驚叫道:“完了完了,我們把要和舍長打牌的事情給忘了!”
他點開微信,果不其然看到了對方一連串的語音消息,私聊框也有好幾條語音通話申請,自己剛才開了靜音模式所以渾然不覺。
疲累至極的郁景徐在迷糊中費力睜開眼睛,“這樣啊,那我們明天回去再好好向他賠罪吧,舍長人很好的,一定不會怪我們的......”說罷,兩眼一閉,又睡了過去。
卓蔚成卻因此而睡意全無,在他的想象中,言川兀此時正在宿舍內到處噴火,怨氣比厲鬼還重。
“嘶,希望明天回去之後,他不要在宿舍裏跳起腳來罵人。”
他想到了這層關系,卻沒有想過,自己回去即将要面對的還有一篇三千字的論文,顯然後者比起承受舍長的怒火來要更為可怕。
于是乎,第二天晚上——
608宿舍的中間鋪着一張瑜伽墊,征用的正是卓蔚成之前臨時買來應付健美操的那張,瑜伽墊上還擺着一張折疊床上桌,上面散落着各種花色的撲克牌。
三個人圍坐其間,正玩得不亦樂乎,其中尤以言川兀為典型。
只見言舍長極為裝逼地把兩張大小王牌往桌上一甩,“王炸!”
坐在他左邊的洛之洺默默整理着自己幾乎沒怎麽出的餘牌,坐在他右邊的郁景徐輕輕搖頭,“我也要不起,舍長繼續出牌吧。”
“那好,待我好生看看牌。”
說着是要看牌,言川兀的眼神卻止不住要往一旁的書桌上瞥去,被發現了也不覺尴尬,反而嘲諷道:“喲,論文還差多少字啊?我可聽景徐說了,你們班學委讓最遲明天上午交到她們宿舍門口的袋子裏。”
“害,要我說,你是真的勇,這個國慶節假期有時間拉着副部一起加班工作,也有時間和學弟‘雙宿雙飛’地去看海,就是沒有時間來好好搞搞你那中古文史的論文。同樣是三千字,我們宿舍裏就你沒寫完了。”
聽到“雙宿雙飛”這個詞時,郁景徐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起了變化。
而卓蔚成欲哭無淚地趴在自己的電腦前,“別罵了,別罵了,舍長,我知道錯了。”
面對此等慘狀,只有郁景徐轉過頭去,看着被論文折騰得半身不遂的卓蔚成,擔心道:“學長,你好好加油,争取能在今天晚上創造出奇跡。”
言川兀冷哼一聲,再次投入牌局,“來來來,咱都別管他了,三帶一!”
卓蔚成長籲短嘆一陣,總算是重新抖擻了精神,但當他看到左下角的字數統計時,還是忍不住撅了過去。
只見系統顯示:全文3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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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大學當超人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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