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保密

保密

她嗓音稚嫩,但底氣卻是十足。

兩小厮被震懾在原地不敢上前,面面相觑,為難地看向周承光。

周绮元畢竟是侯府嫡小姐,沒有主子指示,兩人哪敢輕易碰她。

周承光面色沉了沉,冷聲對周绮元喝道:“讓開。”

周承光俨然沒将她放在眼裏,試圖用恐吓的方式把她吓退。

然而周绮元一臉無懼,紋絲未動,并将周懷安護得更緊。

周懷安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薄唇輕抿,眼裏情緒不明。

周承光鐵了心要收拾周懷安,扭頭下令道:“把她給我拖出去,鎖上門。”

周绮元心口一跳。

自己只帶了小桃,與周承光硬碰硬的話,必然不是他的對手,而且現在找救兵是來不及了。只怕等她搬來救兵,周懷安已經慘遭毒手。

大腦飛快運轉間,她忽然靈機一動,一副破罐子破摔道:“你若執意如此,我便去找祖母,告訴她,你在外面賭錢。”

話音一落,周懷安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

周绮元聲音軟糯,雖然沒有任何殺傷力,但單憑這句話已經足夠對周承光構成了威脅。

周承光聞言一慌。

他極力掩飾住,裝作淡定道:“你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賭錢了,你休要造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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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光混蛋慣了,即便平日裏沒少胡作非為,也不怕被家中長輩知曉,但只要不是鬧得太難看,他的逍遙日子倒也還能繼續過。

不過,賭錢這件事卻非同小可。輕則家裏斷了自己的銀錢,重則被他那個鐵面無私的父親知道的話,非得把他兩條腿打折不可。

“是嗎?”周绮元一臉勢在必得的樣子笑道,“那我去找祖母好了,做沒做過,去賭坊查一查就知道了。”

周承光淡然自若的表情終于維持不住了,他忙将周绮元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小聲問道:“你如何得知的,到底聽誰說的?”

要是被他知道是誰,非得拔了他的皮不可。

周绮元胡編道:“還能有誰,自然是同你一道出去鬼混的那些公子哥。”

周绮元是故意這麽說的,一來這個解釋合乎情理,不會引起他的懷疑,二來,周承光游手好閑誤入歧途的根源便是受那些狐朋狗友們的影響。如此解釋,既能打發他,又能順便挑撥他與那些爛人之間的關系,使其心生嫌隙,堪稱一箭雙雕。

“什麽?!”

周承光果然上當,氣急敗壞地問,“那人是誰?他叫什麽?”

周承光被氣得半死。

當初幾人私下去賭坊之前,約定好了不會對外透露,現在居然出了這種事情,簡直讓他無法容忍。

究竟是哪個嘴巴沒把門的把他賣了?

周承光發誓,等他揪出那個混蛋,非得卸他一條胳膊不可。

周绮元裝作一副天真無邪,渾然不知的樣子:“那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平日和你玩的不錯的。你也知道t,我平日裏鮮少出門,沾親帶故的都認不全,更別提你那些并不常來府中作客的朋友了。”

周承光身邊玩得好的有好幾個,光靠猜的話,根本不能确定是哪個。

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帶過家中的人,想到幾個月前,祖母過壽那日,自己有帶過幾個公子哥來了家中。莫非是那個時候,其中一個不要臉的,講給周绮元聽了?

可周绮元稱自己不知道對方是誰叫什麽名字,這下就難辦了。

周承光沒轍,只能等以後有機會,再把那幾人邀至家中一次,讓周绮元見一見再說。

眼下,他摸着俊秀的下巴看着周绮元,轉眼換上一副嬉皮笑臉,垂死掙紮道:“小不點,我那些朋友說的話是信不得的。他們經常開我玩笑,所以,這種話你聽聽就好,千萬別信以為真。”

“哦,這樣啊,”

周绮元心中冷笑一聲,索性順着他的話裝傻,假裝為他打抱不平道,“你這些朋友如此誣陷你,實在是太過分了。萬一傳得到處都是,壞了你的名聲如何是好?”

說到這裏,周绮元面上表現出一副擔憂,繼而厲聲道,“不行,我這就去告訴祖母和娘,讓她們幫你想想辦法。”

周承光見她轉頭就走,連忙一把拉住她:“诶诶诶,別去別去。”

周绮元唇角微揚,用看戲的眼神睨着他。

那樣子好似在說:我看你還怎麽編。

身後,周懷安微微垂頭,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轉瞬即逝,仿佛只是錯覺。

周承光知道騙不過她,實在拿她沒辦法了,只得扶上她的雙肩,無奈妥協:“好了好了,算你厲害我的姑奶奶,我怕了你了還不成嗎?說吧,你到底想要怎樣?”

周绮元目的達成,也不再與他拐彎抹角,一本正經地道:“我替你保密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兩個要求。第一,自今日起,你再也不能踏足賭坊半步,”

周承光聞言當即一急,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那怎麽行,我還沒撈回本呢!”

周绮元抱着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無地自容,轉眼蔫了下去,生無可戀地點點頭,從牙縫裏艱難地擠出一個字:“行。”

周绮元繼續道:“第二,不許再欺負懷安哥哥。”

這句“懷安哥哥”讓周承光內心不爽了一下。

周承光看着自己的妹妹,仿佛這是第一次認識她。

面前的小姑娘個頭不高,五官精致得像個瓷娃娃。一雙眼睛清澈如水,和上次見面時相比,明明什麽都沒有變,但看人的時候,卻不再像以前那樣空洞愚鈍,似乎換了一個靈魂,既淡然,又聰慧。

周承光看不透,也懶得去琢磨。只當她長大了點,心智打開了,很快也沒做多想。

他掂量一番,心裏雖不情願,但為了保住自己的口袋,以及自己的兩條腿,只得信誓旦旦地對她保證:“行吧,我答應你,以後不再去賭坊,也不再欺負他,這下你滿意了吧。”

周承光答應得如此之快,不過是為了趕緊息事寧人,擺平周绮元。

心裏卻想着,等他哪天抓住周懷安做壞事的把柄,看誰還會幫他。

周绮元勾唇一笑,自是滿意。

她長得可愛,虎頭虎腦,笑容可掬道:“那你可要記住今日所說的話。若是被我發現你違背了這兩條約定,別怪我不留情面,将你的事告訴娘和祖母。”臉上雖然挂着笑意,但語氣卻帶着警告的意味。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周承光一臉不耐煩地說到這裏,心氣不順地對着下人們招了招手,“今天就這樣吧,我們走。”

周承光帶着一幫狗腿子從屋內大搖大擺地離開後,屋內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這時,一個溫潤悅耳的聲音自周绮元身後傳來。

“多謝你幫我解圍。”

周懷安眼眸帶着笑意,一副心懷感激地對周绮元道。

周绮元回過頭,想起他剛剛撞到了桌角,目光一頓,落在他的腰上,接着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關心問道:“你剛剛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看看,讓人處理一下?”

她剛剛瞧見,撞桌角那一下似乎并不輕。

周懷安擡手覆上腰側,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最多磨破點皮肉,犯不着處理。過幾日便自動好了。”

說完似乎出于疼痛,抿着唇,扶住了旁邊的桌子。

周绮元一瞧,立時扶住他道:“你先別站着了,快坐下休息休息。”

完了又在心裏将周承光臭罵了一通。

不管怎樣,周绮元與周承光到底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即便二人兄妹感情不深,但周绮元心裏仍舊有些過意不去:“我三哥他有些任性不懂事,希望你別放在心上。回頭我自會好好勸勸他。”

周懷安看起來極有涵養,完全沒放在心上。

他風輕雲淡地一笑:“怎麽會。他是為你擔心,情緒沖動我能理解。”

周绮元見他善良至此,想要保護他的想法愈發強烈起來。

這時,屋外被吓到的兩個丫鬟進屋收拾淩亂的屋子。

周绮元看到了後腳趕過來的紅杏,兩眼一亮,抓她過來道:“你來的正好,你和小桃一起幫忙收拾吧。”

紅杏:“……是。”

二人應聲立時着手忙碌起來。

歡喜被方才的陣仗吓得不輕,此刻還有些心有餘悸。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看了一眼他的腰,上前關切問道:“主子,您剛剛磕的嚴不嚴重?要不要小的把床先給您鋪好,你躺着休息一下。”

周懷安擡手道:“不必了。你去給小姐倒杯水喝,然後幫忙收拾去吧。”

周绮元本想說“我不渴”,然而歡喜聞言已經應聲去了。

裏裏外外一片狼藉,屋內能下腳的地兒不多,周绮元心覺在這裏幹等着也是礙事,于是對周懷安提議:“若不然我們去書房吧,等收拾完了再過來。”

周懷安略微一頓,輕輕點頭。

周懷安的書房就在隔壁,面積不大,陳設也不多,看起來雖說簡單雅致,卻也冷冷清清,有些幽寂。

周绮元進屋後感到冷得不行,只覺與室外溫度無什麽分別。正要尋問之際,恰時歡喜端進來一只炭盆。

她愣了一下,也沒做多想,便将話咽了回去。

周绮元探着腦袋四處打量,看到桌上攤開着一只竹簡,不由就聯想到周懷安在這裏讀書寫字時的溫柔畫面。好奇心一起,徑自走了過去。

卷軸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繁體字,因為年頭已久,微微發黃,甚至有些殘缺。

這些字周绮元認不大全,只能大概看出,是關于兵法方面的。

“你平時學習兵法嗎?”

周绮元只是随口問問,未做多想。

沒想到周懷安瞬時面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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