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圍場

圍場

車夫直奔最近的一家醫館。

大夫在京中問診多年, 自是識得兩人的。他恭恭敬敬地将周懷安請進內室查看傷勢,周绮元自覺在外間等候。

很快,大夫為周懷安看完傷勢, 兩人從裏面走出來。

“小姐放心, 周二公子腹部只是落了點淤青, 并無內傷, 我開了止疼化瘀的藥膏,早晚敷幾日就痊愈了。”

聽到周懷安無大恙, 周绮元懸着一顆心終于放下。

而後往回走的路上,周绮元忽然想起什麽,話鋒一轉:“對了哥哥,有一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周懷安:“?”

周懷安側頭看着她:“什麽事?”

周绮元心虛, 偷偷看他一眼,低着腦袋, 食指互戳, 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今日早上我和周承光賭氣, 不再同他一起上下學了,所以想問問你, 可不可以和你一起。”

周懷安聽到她直呼周承光名字,忍俊不禁, 輕輕一笑。

考慮到他可能會因此感到為難,周绮元又委婉補充道,“我只是想找個伴,你不答應也沒關系的, 我一個人也可以。真的。”她擡起頭,眨巴着眼睛, 目光楚楚地看他。

然而這表情,卻不自覺有點楚楚可憐的委屈意味。

周懷安溫笑着看她,旋即應道:“我當是什麽事,讓你這麽緊張。不過是一起上下學而已,哥哥自然沒有問題。”

周绮元心頭一喜,掩下興奮,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我知道你每日起得早,你放心,我盡量不拖你的後腿。”

周懷安唇如溫玉,會心一笑:“沒關系,你想什麽時候起床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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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嗓音溫柔,滿臉寵溺地揉揉她腦袋。

“真的嗎?就算遲到了你也不會生氣嗎?”周绮元随口問。

他言笑晏晏,輕輕搖頭:“不會。哥哥不會生你的氣。”

聽到這裏,周绮元忍不住內心尖叫起來。

啊啊啊,哥哥真是太好了!有點感動想哭怎麽辦?

*

太子,即《宮牆殇》這本書中的男主楚應辰,邀京城三品以上的權貴子弟于皇家圍場狩獵,吸引了不少人前往。擅騎射的青年才俊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紛紛想要借此機會大展身手,想着興許能夠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招入麾下。

這日一早,周绮元留下書信給陳氏,自稱和周承光去皇家圍場開開眼界,觀看射獵,天還沒亮便摸出房門。

周承光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此時已經與楊典等人按約好的彙合在迎客樓,天未亮便已抵達圍場檢查收尾工作,以及迎接楚太子。

昨日周绮元和周懷安約好了在府門外彙合,彼時,一輛青色馬車停駐在永定侯府的門口。

周懷安聽到歡喜通傳“小姐出來了”,緩緩拾起車簾,笑着步下馬車,招呼她上去。

見到周懷安人時,周绮元雙眼一亮。

他今日不同以往裝扮,穿了身窄袖長靿靴藏青色騎裝,墨發以同色絲帶束于腦後,整個人看起來幹淨利落。而外罩一襲柔軟的雪裘,中和了騎裝散發的淩厲之氣,不失原來的溫潤。

周绮元看着他,心下感嘆:長得好看,果然穿什麽都好看。

周绮元收了看美人的心思,被小桃扶上馬車。這時,周懷安溫聲詢問:“怎麽一副疲憊的樣子?昨晚沒有休息好?”

小桃知道周绮元昨晚繡香囊繡到很晚才熄燈躺下,忍不住解釋:“我家小姐最近在學女紅t,似乎是為您……”

話沒說完,周绮元立時捂住小桃的嘴。

周懷安見狀輕聲一笑:“不能說嗎?這麽神秘?”

周绮元點點頭:“是,現在還不能說。等時機到了我再告訴你。”

周懷安當下只是笑了笑,沒有多問,只對小桃道了一句“照顧好小姐”後,徑自走向旁邊的馬兒。

周绮元見他要上馬,忽然問:“你身體恢複得如何了?瘀青完全消下去了嗎?”

提及幾日前的傷,周绮元不自覺掃向他的腹部,緊接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他動作一頓,手下意識落在小腹上,含笑回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爾動作幅度大時,還是會有點疼。”

周懷安說這些的時候,不知怎麽的,周绮元從他略顯黯然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許羸弱無力。

她語速遲緩地提議道:“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坐馬車吧。你身體剛恢複些,可能不宜長途騎馬。”

周懷安略一思索:“你說的也是。那便聽你的。”

周懷安上了馬車,坐在周绮元旁邊。前面歡喜駕車沿着主路往城外跑去。

小桃坐在兄妹二人的對面,不經意間看了一眼,然後恍然發現,自從周绮元同周懷安一起坐車上下學後到現在,似乎每次在車內都是坐得規規矩矩,不像以前那般随意了。

這時周懷安對周绮元道:“到圍場約莫需要一個時辰,你若是困了,可以在車上睡會兒。”

說到睡覺,周绮元偏頭打了個哈欠,還真有點困了。

她道了一句:“那我先睡會兒,到了你叫我。”

話落将軟枕墊在頭下,歪着腦袋靠在了車壁上,眼睛一閉。

小桃昨夜陪着她熬夜,此刻困意襲來,也閉眼假寐起來。

不消一會兒,主仆二人陷入了睡夢中。

道路不平,馬車時有颠簸,軟枕自她頭下快要掉落時,周懷安偏頭見了,動作輕柔地幫她扶正回去。

“哥哥……”

小姑娘似是夢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此時突然夢呓道,“快離開這裏,他們都是壞人……要殺你……”

聲音極小,斷斷續續的,隐約能聽到一些字眼。

周懷安微微一愣。

似是在思索什麽,下一刻,他慢慢擡手,撫平她皺起的眉心。

……

馬車停到圍場外不遠處一塊平地上時,楊典正同太子楚應辰說話。忽然,魏淳武無意瞥見周懷安的車駕,碰了碰楊典,出聲提醒:“看是誰來了?”

太子楚應辰一身精制玄色騎裝,外系杏黃色蟒紋披風,全身上下所有佩戴,無一不是禦用金貴之物。

聽到聲音,他側頭随幾人的目光朝來人望去。

“居然坐馬車前來,這周二少爺果然是身嬌體弱,弱不禁風。”魏淳武勾起嘴角,語調端得嘲諷。

“哪家的周二少爺?”

楚應辰交好的權貴子弟不少,但對這個稱呼不曾有印象,于是随口問了一句。

楊典恭敬答道:“回太子殿下,此人是永定侯的次子,庶子出身,生母不詳。”

楚應辰眉梢微挑:“生母不詳?”

“是,被永定侯帶回府時,生母不知去向。這種事在民間屢見不鮮,您若有興趣聽的話,下來我可以慢慢講與您聽。”

“再說吧,”楚應辰似是興趣寥寥。

楊典面上微露讪色,也沒再多說。

“和他同行的,可是令妹?”楚應辰看到周懷安扶着一個個頭不高的小姑娘下車,忽問道。

天氣寒冷,周绮元今日特意穿厚了些,內制襖裙,外罩紅絨鬥篷,頭上戴了圍帽,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楊典開口:“對,是周府嫡小姐,承光的妹妹,”

完了補充一句,“我不知道她也來。”說完下意識看向周承光。

周承光漫不經心地解釋:“別看我,我也不知道。”

魏淳武因為周绮元庇護周懷安這事,幾日來耿耿于懷,此時心氣不順道:“這天寒地凍的,她跟來湊什麽熱鬧?”

沈書禮随口一笑:“興許是小孩子的天性,好奇使然。”

魏淳武嗤笑了聲,臉上透着輕傲,語調散漫道:“這弓箭不長眼,等下太子殿下可得讓她躲遠一些,免得被誤傷了,我們不好向周侯爺交代。”

楚應辰向來心思缜密,每次舉辦活動不過是給父皇做做樣子,自然不允許發生任何意外。

他遠遠朝周绮元看了一眼,吩咐身後侍衛:“找兩個人護好周小姐,不得讓她有任何閃失。”

“是,殿下。”

侍衛應聲離去。

這邊,周懷安交代一聲歡喜“看好馬駒”後,帶着周绮元向人群走去。

周绮元随周懷安走向衆人,包括立于人群前的太子楚應辰。

随着腳步逐漸離近,她的目光落在楚應辰身上。

畢竟是男主,顏值不會低,刀削般的臉,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看起來俊勇不凡,因為出身于皇室,從內到外彰顯華貴以及身為天之驕子的傲氣。

只是,雖然容貌不失俊美,但面部線條冷硬,神色冷漠,又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一看就不近人情,令人難以接近。

因為是權謀虐戀文,這位男主走得自然也不是什麽正直善良路線,原文裏和周懷安鬥智鬥勇了多年,最後靠着陰謀詭計才得到了皇位。

周懷安掃了楚應辰一眼,一絲陰冷的笑意,在嘴角一閃而逝。

前來的京中才俊不少,楚應辰因周懷安容貌過于出衆無意多看了一眼,接着一心放在正事上,也沒有再過多關注他。

在射獵之前,楚應辰臨時增了一項射靶娛樂活動,對衆人稱是當做熱身,拔得頭籌者将在狩獵活動結束後得到相應的獎賞。

此令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愁。

射靶對于許多出身将門的人來說并不難,難就難在要求一邊騎馬奔跑一邊射靶,并能射到靶心。這是很考驗技術的。

衆人各自命手下牽來愛馬,然後檢查身上佩戴的弓箭。

楊典同衆人一道調試自己的弓弦,當擎弓撐弦拉箭時,故意将箭矢對準了周懷安,同時,臉上挂着玩味的表情。

他本來想吓一吓周懷安,豈料對方視若不見,臉上根本不見驚懼之色,不僅完全不在意,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丢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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