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人類嗎

第2章 我是人類嗎

紅的藍的光接替閃過，照映在地面、天空。

朝江歧走過去的人亮起手電筒，持槍，緩步靠近。

放在江歧的選擇有兩個，一個是反抗，逃走，另一個是就站在原地。她不認為自己可以抵抗“砰砰”的槍，所以她選擇了第二個。但是，選擇第二個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自己應該怎麽解決“黑戶”的問題。

江歧不認為自己在這個世界擁有合法身份。

手電筒的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有些不适地眯了眯雙眼。

對方看到她的模樣愣了一下，随着一句“你們看看她”落下，兩三把手電筒往她臉上照了照，這讓江歧更加不爽。

看什麽看，沒看過人長什麽樣嗎？

“這不是江總部長失蹤了兩個月的女兒嗎？”其中一個人發出疑惑的聲音。

峰回路轉，江歧吃驚。

這時，死去的兩名教徒變成了堕禁物，江歧被最近的人護在身後，她們用槍清理了堕禁物。槍裝了消音，聲音沒有那麽大。

結束後，檢查了地面留下的服飾的人上前彙報：“袁隊長，都是隐秘教會的人……”

袁隊長，一開始就拿手電筒照江歧的臉的人，也是第一反應把江歧護在身後的人。江歧因此多看這個人幾眼。袁隊長看起來二十多歲到三十歲的樣子，帶着超越這個年齡的穩重，老成得像是中年人，身穿黑色的長外套。

袁隊長再次看向江歧，那雙眼睛沉郁，看不到一點亮光。

她問江歧：“你叫江歧嗎？”

“……對。”江歧猶豫是在疑惑真的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嗎？剛好有人跟她同名，又長得一模一樣……

琢磨着剛剛那個人提到的“江總部長”應該就是“江歧”的母親了。

江歧的心情變得怪異起來。

“我是特情安全執行部地方分部的大隊長袁天澤……現在請跟我回一趟執行部吧。”她對身邊的人說，“我先帶着她回去，你們繼續留在這裏。”

“好。”

袁天澤瞥見江歧身上帶有隐秘教會标志的黑袍，以及江歧光禿禿的雙腳，沒有提起衣着的事情，伸手輕推着江歧的背部帶走。

來到車前，江歧微微彎腰鑽進車裏，關上門後，袁天澤繞到車的另一邊坐進來，坐在江歧身邊的位置。

袁天澤對駕駛位的執行部成員說：“回執行部。”

那個執行部成員嘀咕了一聲：“這麽快？”

袁天澤用随意的語氣回答：“找到江總部長失蹤的女兒了。”

随後，那個執行部成員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江歧，露出驚喜的表情：“失蹤了兩個月，可算是找到了。”

話落，車行駛向前，緩慢越過其它閃爍着紅藍光的車輛，駛入黑暗開始加速，像是化為了夜風穿梭在詭異的黑暗裏。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江歧望着車窗外的風景，她沒有一點害怕，比起當下的事情，她更在意那個“江總部長”。

不一會，車停下來，江歧回過神。

袁天澤下車，江歧也跟着下車，走到大廳門前，看到“特情安全執行部市分部”的鐵牌子釘在牆上。

江歧視線移向裏面，就看到袁天澤站在那裏等待江歧，沒有要催促的意思，江歧邁開腳步走到袁天澤身邊，袁天澤才繼續往裏面走。

大廳、走廊都非常亮堂，江歧有些不适地眯了眯雙眼，幾秒後就适應了。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江歧悄悄觀察了一下這裏的工作人員，也看到了挂在大廳中央的時間，晚上二十二點二十四分。

這麽晚還在工作，工作人員的精神狀态應該都不會太好，但是，這裏的人就像是剛上班一樣精神。

江歧琢磨“特情安全執行部”這個名稱，得出一個結論：這個部門是專門為了對付堕禁物成立的，而堕禁物活躍的時間都在晚上？

江歧對于後半結論有些不确定。

袁天澤打開門，讓江歧進去，她對江歧說：“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拿水給你……”

猶豫片刻，她問：“餓嗎？”

“不餓。謝謝。”

吃了兩頭堕禁物，又怎麽可能會餓？江歧在心裏補上這句。

袁天澤點了點頭，離開的時候關上門。

江歧觀察了一下這個房間，走到落地窗前，看了一眼外面，又轉身坐在沙

發上。

房間的擺設很簡單，兩張沙發，一張茶幾，還有一些植物擺件，看起來是這裏員工的休息區域。

江歧以為進來的人是袁天澤，結果進來的是一個陌生女人，她面帶微笑，手裏拿着水。

在江歧的注視下，她把水放在江歧面前，直接坐在江歧對面的沙發上。

江歧看到對方脖子戴的工作牌，上面有照片和名字——陳菘。

視線向上移，陳崧明晃晃的黑眼圈加上笑容，有種精神不太健康的模樣。

“你是江總部長的女兒？”陳崧問。

“不知道。”江歧收回視線，喝了幾口水。

陳崧感到疑惑：“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如果不是對方盯着江歧，江歧現在都要笑出來了。

因為接下來她要說一個能讓自己變得安全的理由，而這個理由有些老套：“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叫江歧。”

陳崧前驅上半身，右手托着半邊臉，意味深長地看着江歧：“你的名字和樣貌都與‘江歧’對上，你不是江歧又會是誰呢？”

江歧心髒劇烈跳動一下，擡起目光看向陳崧。陳崧始終面帶笑容，但是眼裏沒有一點笑容。

江歧覺得陳崧話裏有別的意思，在陳崧眼裏再次染上笑意的時候，這種想法消失得無影無蹤。

“袁天澤呢？”江歧轉移話題。

陳崧也不在意，坐起來，惬意地靠在沙發上：“她去聯系江總部長了，沒有那麽快回來，而且，她已經把你暫時交給我了。”

這是直接确定了自己就是“江歧”？江歧疑惑。

這個世界真的“江歧”回來了，自己又應該怎麽解釋？

“好了，我們進入話題吧。”陳崧拿出一個錄音筆，打開放在桌面上。

“從現在開始，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陳崧認真起來的時候，會帶有一種莫名的壓迫力。

沒等江歧回答，陳崧收斂笑容，問：“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教會的人想要抓到我。”

“在此之前，你又在哪裏？”

“我被教會的人關起來了，我找到一個機會逃了出來。”

“被關起來之前的事情呢？”

“不記得了。”

“只記得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她們為什麽要抓你？”

“是的。”

江歧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但是這麽說也存在風險，萬一執行部的人抓到教會的人，“拷問”一下，說不定就露餡了。

教會抓的是貓，不是人。也不知道教會的人知不知道她們抓的貓會變成人。

對于純貓控的人來說，根本就接受不了貓會變成人吧——江歧接受不了。

“教會的人是怎麽死的？”

“被堕禁物殺死的。”

陳崧沉默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幾秒後，她盯着江歧：“堕禁物去哪裏了？”

江歧怔住，手心冒汗。

總不可能說堕禁物被她吃掉了吧？

江歧內心驚恐着，尖叫着，哭天撼地着，終于憋出了一個答案。

“逃走了。”

氣氛變得詭異地安靜，江歧看着陳崧，陳崧看着江歧。

就在氣氛快要凍結的時候，陳崧露出笑容，伸手關掉錄音筆：“別太緊張，這只是一個非常簡單且走形式的筆錄，只要你真的是江總部長的女兒。”

“……”

陳崧起身，對江歧說：“我帶你去體檢吧，這才是‘大餐’。”

體檢的內容主要是抽血和照片子。

抽血的時候，江歧想到一個很詭異的事情，那就是她吃了堕禁物，血會不會變得不一樣。江歧不安且興奮着，只是興奮多過不安。

當她脫下黑袍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手環消失了。

江歧轉身，又看了看幹淨地反光的地面，都沒有看到手環的影子。

見鬼了？

江歧頭皮發麻，她不打算管了，換上白色的單薄衣服和褲子去拍片子了。

結束後，她走到醫生身邊，看着自己全身的骨頭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眼前，她忽然問：“為什麽要照這個？”

醫生被吓了一跳，無語地向江歧解釋：“為了确認你是不是人類。有的堕禁物可以僞裝成人類……堕禁物與大多數生物都不太一樣，堕禁物沒有骨頭。”

“那它們有腦子嗎？”

“有些有，有些沒有。”

江歧覺得好神奇。

沒有骨頭的堕禁物又是怎麽“捏”成人類的模樣？沒有“架子”難道不會軟趴趴的嗎？

“那抽血呢？”

“也是驗證你是不是堕禁物的一種方式，堕禁物的血看起來跟人類一樣，但是成分會有些不一樣，讓你驗血又拍片子就是雙重驗證。”

“那我是人類嗎？”江歧好奇地問，畢竟她之前可是貓貓啊。

貓血跟人血不一樣吧？

醫生的表情變得怪異，在她的眼裏，江歧确實很奇怪。

“就等驗血結果了，那個也沒有問題的話，你就是人類了。怎麽，你不希望自己是人類？”

江歧笑了：“是有點。”

醫生哽住，認為江歧在開玩笑，不怒反笑：“回去之後，就好好跟你媽媽說說話吧，你失蹤之後，江總部長像是瘋了一樣要找到你。”

提到“媽媽”，江歧的笑意逐漸消失。

她想到了穿越前的“媽媽”，從小到大，她就沒有見過幾次“媽媽，後來更是永遠離開她了。

江歧只知道，“媽媽”在執行什麽秘密任務，結果連屍體都沒有。

然而，江歧根本不在意“媽媽”到底做了什麽貢獻，她只知道“媽媽”抛棄了她。

“我的‘媽媽’叫什麽名字？”江歧順口一問，她補充，“我已經忘記很多事情了。”

醫生同情地看着江歧，覺得江歧就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江道庭。”

聽到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江歧愣住了，她擡手捂住了臉，露出了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還真是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