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30、三十只咩

30、三十只咩

“對哦, 我差點忘了。你小心着別亂動,媽媽很快就回來。”

咩咩很聽話很乖巧,但小孩子嘛, 防不住有意外, 所以許單單來回都是用跑的,不到一分鐘就拿到了小鴨子。

一共七只,各個表情都不同的小鴨子, 捏一捏它們的屁股就會“嘎嘎”發聲,咩咩捏完這個捏那個,玩得不亦樂乎。

許單單不想他養成磨蹭拖延的習慣,所以給他洗澡的速度很快,搓完小身子就搓腦袋。

花灑的水沖下來,咩咩的小卷毛就緊緊貼着頭皮,卷翹的睫毛也挂上了水珠,他抹了一把臉,笑呵呵的,“媽媽,咩咩成落湯小鴨子了!”

許單單笑得不行,取了浴巾将人裹着抱出浴室。

正好顧星覓這會兒已經下來了,他指了指許單單卧室裏立着的一只米奇小行李箱,語氣淡淡的,“咩咩的換洗衣物都在裏面。”

“哦, ”許單單看了一眼他身上還未換下的襯衫西褲, 有些奇怪, “你不回去洗澡嗎?”

說完, 她不出所料地看到顧星覓的臉又往下沉了沉, 他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我馬上就走,你不用着急。”

不是,她急什麽了?

大夏天的在外走了一圈,回家後不應該是舒舒服服泡個澡,穿上舒适的居家服再做別的事嗎?

狗東西顧星覓,他還說咩咩是因為缺乏母愛才性格敏感呢!現在看來,咩咩遺傳的誰,不是顯而易見嗎!

“哼,黑臉怪!”

許單單狠狠瞪他,抱着咩咩就往卧室走,咩咩咬着手指頭,無辜的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唉,該選誰呢?

他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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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會兒,咩咩眨了眨眼,扭身抻着小腦袋對顧星覓大聲糯聲糯氣地喊:“爸爸,咩咩今天跟媽媽一起睡覺覺哦!爸爸晚安!”

本來就身形滞澀、步履艱難的顧星覓,在聽到咩咩的喊話後,腳下一頓,不禁磨了磨後槽牙,他就不該對這小東西抱任何希望!

當初有心拿他釣老婆,呵,魚兒還沒上鈎呢,魚餌卻屁颠屁颠的先叛變了。

人間不值得。

許單單給咩咩穿了件系扣式的奶牛紋睡衣套裝,在這之前她已經知道要給他先穿紙尿褲。

“頭發幹了就睡覺覺好嗎?”

按照咩咩的生物鐘,時間已經不早了。

許單單将吹風筒的吹風模式調的比較柔和,她手上也輕柔地撥弄咩咩的頭發。

咩咩抱着奶瓶在喝奶,是那會兒顧星覓給他兌好帶過來的。他半垂着眼,砸吧砸吧,然後道:“媽媽,要給咩咩講睡前故事哦。”

“媽媽知道的。”

許單單打開他的行李箱時就發現裏面有很多兒童讀物,當時心下還感嘆了一陣,別看顧星覓拽得二五八萬的,對孩子是真的細心。

她還有得學呢!

咩咩的發質軟,量卻多,吹了好一會兒,許單單才覺得幹透了。

香香軟軟的小團子頂着一頭蓬松的卷發,又唇紅齒白,眸光閃亮,可不就是一只芭比娃娃嗎?

許單單沒忍住親了親,之後她回身從床頭櫃上取了罐寶寶面霜,摳出一點在掌心揉勻了就給咩咩仔細擦臉又擦手,還一面問:“咩咩,爸爸小時候也跟咩咩是同樣的卷發嗎?”

“對呀!”咩咩的語氣又奶又糯,“奶奶說咩咩跟爸爸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呢!”

許單單了然地點點頭,原主小時候不是自來卷,顧星覓現在的頭發也比較順毛,她本來以為是兩人長輩裏有卷發基因讓咩咩繼承了呢。

她腦補了一下,一個有着咩咩模樣的小孩卻頂着顧星覓的厭世臉,媽呀,有點反差萌是怎麽回事?

許單單給咩咩講了三個故事,他才緩緩閉上眼。

她沒着急着走,等确定咩咩的呼吸綿長,徹底睡熟後,才小心翼翼地放開他,又在他懷裏塞進一只小唐老鴨玩偶,最後才掖緊被角關燈關房門出去。

許單單洗完澡後的固定晚間護膚流程的時間很長,拍拍打打老半天,她總算拖拖沓沓地走出衛生間。

幹發帽突然有點散了,她擡手邊走邊調整,一時也就沒注意到客廳沙發上還坐了一個人。

直到想着去冰箱裏拿一瓶水喝,從旁路過時,她才心底“咯噔”一跳地發現是顧星覓。

“你...”

她話到嘴邊覺得還是不要說得太直白,以免讓大佬已經千瘡百孔的自尊心受不住直接碎成一地渣渣。

“你還不困嗎?”

這樣應該就比較委婉了吧?暗示他應該回去睡覺了,別留在她這兒虛耗時間。

“你過來。”

顧星覓的嗓音冷清,聽不出情緒。

他穿着系帶的真絲睡袍,發絲淩亂,微微帶着水汽。客廳內只有他手邊的一盞落地燈在散發着幽微的光,昏暗的環境裏,總能讓人産生無端的聯想。

許單單靜默在原地,遠遠看着他的側影,仿若他渾身的郁氣都凝成了實體沉重般,正在壓着他,既讓他掙脫不得,也讓她慌亂無措。

她提着心口走過去,在他就近的那張單人沙發椅上坐下。

見顧星覓遲遲不開口,她明知故問了一句,“你跟我有事要談?”

“你以為呢?”

顧星覓向後靠着背,擡眼直直地盯着她,“許單單,你很聰明,不要跟我裝傻。”

許單單噎住,勉力狡辯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麽知道你要跟我談什麽。”

嘀嘀咕咕的,似腹诽似埋怨。

顧星覓冷哼,“好,那我明明白白地問你,以後你準備怎麽辦?”

“讓咩咩即使有了母親也依然要在一個非正常的家庭裏長大嗎?他現在不懂,不代表以後也想不明白。”

“為什麽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媽媽相親相愛,而他自己的父母卻形同陌路?”

許單單在他的質問下莫名心虛得不行,下意識地開始逃避顧星覓質問的目光。

如果她算無遺策,眼下會被他逼得這麽狼狽嗎?不就是沒有周全的辦法,所以才裝縮頭烏龜嘛!

她的躲閃,讓顧星覓的心涼得徹底。

許單單或許早已不是他當初認識的那個許單單了,所以他還在希望她回應什麽?

顧星覓強行壓下心底翻騰的怒意,恨聲道:“你還在猶豫盤算着以後的某一天再次抛下咩咩,抛下我一走了之是嗎?”

“當年你能狠心将咩咩扔在冰天雪地,我那時候就應該看明白你是一個無情無義、負心薄幸的女人!”

“我...我扔了咩咩?”

許單單滿目驚惶,原主怎麽會扔了咩咩呢?

“你不相信自己是寡情薄意的人是嗎?”顧星覓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瞥視她,“可事實就是如此。”

那是薊城的第一場雪,。

顧星覓被許單單莫名分手,她随之還無辜失蹤。他在心煩意亂之餘,沒有放棄尋找她的蹤跡。

奈何都是徒勞。

直到十二月初雪的那天。

他收到一條來自Willa的短信,告訴他在要在何時去往何地,她想見他。

顧星覓與許單單相遇在費城街頭。

離經叛道的華人少女,熱烈又張揚地踩着滑板執着地跟了他整整一個街區,還牛皮糖似的在耳邊嗡嗡嗡,“小哥哥,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你到底叫什麽名字呀?告訴我吧?我們交換介紹自己好嗎?”

“我叫Willa,你呢?”

一年多來,顧星覓找許單單并未大張旗鼓,連魏棋玉他們都知之甚少。是以,當看到這條短信,他沒有多少懷疑,幾經斟酌後,還是決定赴約。

約定的地點在城郊鮮有人跡的廢棄公園。

顧星覓将見面的時間掐的很準,即便如此,他最終在一片殘垣中見到的也只有一個嬰兒車已經躺在裏面睡得人事不知的咩咩。

放眼四顧,除了漫天飛舞的雪花,再無其他。

公園裏的攝像頭年久失修,而後哪怕顧星覓查找了附近街道所有能用的監控錄像,他也只能在往來的行人中艱難地辨別出一個經過僞裝的疑似許單單的身影。

他愛的女人在處心積慮地要離開他,顧星覓心灰意冷之下,抱着咩咩回了家。

“既然你不愛我,不愛咩咩,你為什麽要回來,又為什麽再出現在我眼前?”

顧星覓在極力壓抑內心那噴湧而出的憤怒,他的雙眼發紅,眼神鷹隼般緊鎖許單單的臉,一字一句,盡是多年來對她錐心刺骨的控訴,“我們之間的開始要由你主導,結束也要遵循你的意願,那麽我呢?!”

“我不配有思想、有情感,只配做你的玩物是嗎?!”

許單單垂着眼,始終未發一言。他對原主的感情太深太重,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應。

坦然相告自己的身份是錯,回避也是錯。

顧星覓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他最後凄然一笑,“許單單,你真的很殘忍。”

許單單的心被揪緊,忍住驀然上湧的淚意,“對不起。”

對不起,顧星覓。

我占用了原主的身體,現在、未來都給不了你想要的愛和回應。

“晚了,許單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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